第七十章 項鏈
一場鬧劇以奇葩顧曼曼故作嬌柔地捂臉跑開落下了帷幕,而丁沐陽則是跟著趙一鳴一行人進了基地,看在趙一鳴等人的面子上,也是那孩子一看除了懷裡抱著一隻毛糰子以外,連衣兜褲兜都是癟癟的,也沒誰提進基地需要上繳物資的事情。
丁沐陽不言不語地跟在顧志謙身後,顧志謙也是非常配合地放慢了腳步照顧身後的小短腿,而趙一鳴等人則是跟在後頭。
一行人就這樣走進了基地。
星城基地不愧是省內唯一的軍政直管基地,這規模遠不是雁城基地能比的,至於那新生基地更是望塵莫及,此刻基地內人來人往很熱鬧的一番景象。
進入星城基地首先路過的便是一大片空地上搭滿了帳篷的區域,看那些在空地上跑動的衣衫襤褸的孩子和那些在帳篷前走動的一臉菜色的大人,便能看出這裡相當於是末世前每個城市都會有的貧民區,這麼大一個基地自然是不能做到平白浪費糧食養活這些沒有半點能力的平民的。
而這片區域的路旁或坐或半躺在地上的人前面都擺著一些亂七八糟的東西,黯淡發黑生鏽的髮夾、蹭掉了表層的皮帶等等根本沒有半點吸引目光的物品。
看到有身著乾淨衣服的一行人走過來,眼裡都帶著希冀看向他們,期盼著能有人看上他們擺出來的東西,以此換來一點填腹的食物。
趙一鳴等人怎麼可能看上那些末世里沒有半點用處的東西,這些東西他們隨便出去轉轉哪裡不能扒拉出幾個來,顧志謙更是連餘光都沒掃到那邊。
對於末世中沒有能力卻又頑強活著的這些人,丁沐陽心裡不是沒有憐憫,但是他也明白,這些人里並不都是好人,也許就是眼前一個目光里滿是哀求的人轉過頭去就能欺虐比他更弱的人,所以他也是不屑泛濫自己的同情心的。
只不過走了不遠,卻被一個小攤上擺放的東西吸引住了,那是一根項鏈,細細的銀色鏈子上掛著一個鑲嵌著湛藍寶石的墜子,當然那成人大拇指指甲大小的寶石一看就是假的,但就是這串項鏈讓他情不自禁地走了過去。
「請,請問,你是想要這項鏈嗎?只要一包餅乾,不,兩塊餅乾就可以!」這地攤的主人是一個不大的小女孩,餓得皮包骨頭的模樣,連聲音也是有氣無力,那泛著飢餓菜色的小臉上一對大眼睛顯得格外的大。
「恩!」丁沐陽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蹲下了小小的身子伸出手拿起來那串看上去很是廉價的項鏈,他的眼睛竟然是有些發熱起來,手裡緊緊地攥著那根項鏈,把眼裡湧上來的那股熱流忍了下去,他答應過媽媽的,一定會堅強的。
小女孩愣愣地看著他的模樣,也沒有說話,更沒有出聲催要他買項鏈的食物,她能看出來他眼神里蘊含的意思,他一定是想爸爸媽媽了吧,自己也很想爸爸媽媽,想著想著眼淚就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從那雙大大的眼睛里淌了下來。
旁邊還站在原地的顧志謙他們就搞不懂了,這是怎麼了?怎麼好好的什麼都沒說就哭了?
顧志謙以為那小女孩是怕丁沐陽不給她食物又不敢要才哭的,便讓自己身邊的人拿出一包餅乾遞給了她。
小女孩怯怯地接過那包餅乾,還含著淚水的大眼睛朦朧地看向站在一旁的那些人,輕輕地哽咽著道了一聲謝,然後便在周圍擺攤的那些人貪婪的目光中將餅乾掖進了破爛的衣襟里緊緊地用乾瘦的雙臂護著。
「你的爸爸媽媽呢?」丁沐陽不知怎麼地就冒出這麼一句話來,讓顧志謙等人都楞了一下。
小女孩聽到這話看了他一眼,卻低下了頭沒有回答,只是那聳動的肩頭能看出來她在哭,而且還是拚命地在忍著不敢哭出聲來。
「你這個討債鬼,又在搞什麼鬼?」一個膀大腰圓的婦人不知從哪裡冒了出來,大嗓門邊喊著邊朝這邊走了過來。
聽到那婦人的聲音,小女孩哆嗦了一下用髒得發黑了的袖口使勁地擦了擦眼睛,帶著畏懼的目光小心翼翼地看向了那婦人。
婦人一走過來便伸出肥厚的大手扭住了小女孩的耳朵,使勁地將那小女孩拎了起來,另一隻手直接一巴掌就呼到了小女孩的臉上,清脆的聲音讓在場的人心裡都抖了一下。
「你幹嘛打她?」丁沐陽噌地一下站了起來,直直地看著那個婦人。
婦人的三角眼打量了他一眼,看他穿得乾淨也不敢得罪,何況旁邊還站著那幾個基地里很是厲害的人物,便諂媚地笑著回答:「這位小少爺,你是不知道,這妮子可狡猾著呢,每天偷奸耍滑的還偷吃東西,我是他嬸子,教訓一下沒什麼不對的吧!」
丁沐陽倒是一下也說不出什麼來,人家是親人,自己也不好說什麼,只是那小女孩拚命忍著眼淚的模樣卻是讓他心裡十分的同情。
「走吧!這是人家家裡的事情!你瞎參乎什麼!」趙一鳴看不下去了,上前攬著丁沐陽的肩說著:「我們走吧!」
丁沐陽一時也不知道該怎麼辦,只能轉身跟著趙一鳴他們走了。
只是走了不遠又回過頭來看向那小女孩,只見那小女孩被推倒在地攤前,那婦人手裡拿著剛才那包餅乾已經走開了,那小女孩埋著頭慢慢從地上爬起又坐在了地攤前。
顧志謙心裡暗嘆了一聲,終究是沒有說什麼,這是末世,這樣的事情到處都是,他能管得了多少,也沒有那個能力去管,畢竟也不是什麼事關人命的大事。
丁沐陽沉默著跟隨趙一鳴他們繼續往前走著,雖然同樣是不說話,但是他此刻的沉默卻是讓趙一鳴等人都感覺到了壓抑,齊明秀也是不斷回頭看向那小女孩的方向,活潑靈動的眼眸也是暗淡了下來。
一直走到基地最裡面的駐軍處,丁沐陽都沒有再說話,也沒有再去打量什麼,只是一路低著頭沉默著,手裡緊緊地攥著那根項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