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才能,引薦?(求推薦票~)
王稽愁眉不展,此話說得容易,做起來也不難,但棄掉范睢,他晉身之資從何而來?而且他已經在秦王面前說過此人,若是秦王問起,他拿什麼應對?
到時候當日舉薦之言,如今勸退之事,可謂是首尾兩端,自相矛盾!
不過也幸好自己還沒有下死力,秦王如今還沒有對這范睢起了用才之心,一切還能補救!
但唯一讓王稽難以割捨的,便是那范睢當日許諾之言。這就等於自己捨棄了這機會,雖然范睢詐死此舉哄騙了自己,但也未嘗不能說明他的口齒犀利,如此看來,他成事的希望,很大。
所以王稽越發難以決斷,半晌,他才悠悠開口。
「你方才所說,本官舍朱玉而抱朽木,是為何意?莫非你將自己比作朱玉,而范睢,便是那朽木?」
燕穆瞭然一笑,不置可否得回答道:「大人以為如何?」
王稽默然得搖了搖頭,嘆道。
「依本官所見,你不過一說客,言談舉止皆是市井小人之態,無有大才!」
王稽毫不遮掩的諷刺也不是毫無道理,對方求見自己都是哄騙,大殿之上所言,看似有幾分道理,但卻是逃不脫詭辯之道,雖然是揭穿了范睢,但他何嘗不是另一個范睢?
此人或可為官,口齒或可勝於范睢,但若是將范睢比作朽木,他為朱玉,卻是太過了,畢竟范睢此人真有些本事,天下大勢都可分析一二,從此看來,雙方之比較,應該顛倒才對。
燕穆聞言愣了愣,沒想到王稽會這樣說自己,這不是直言自己是個沒本事的小人嗎?
自己活了這二十多年,雖然在網上混跡良久,各種污言穢語也見過不少,但這樣當著自己面,指著鼻子罵,卻是頭一次!燕穆頓時面色漲紅,差點忍不住都要掀桌子了。
但他不敢忘記,這是秦朝,在秦使的官邸中,自己若是有絲毫不妥的舉動,只怕被殺了都沒地兒說理去。
同時也對自己沒有想好萬全之策,就來此地遊說一事,起了後悔之意。
但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燕穆腦經急速運轉,他心知,若是錯過此次機會,想要再次面見秦王,可就難了!
不過若是做出央求之態,或是畏懼的神色,就算自己能自圓其說,在王稽這兒,也落了下乘。
想通個中關節,燕穆當下冷著臉,反問道。
「大人如何得知我並無才學?難道以我方才幾句話,便可斷定?」
王稽還未答話,燕穆就又開口了。
「當今天下,各種行業皆有其才,為農者,耕種土地亦要以收穫來判斷其本領,為將者,統兵征伐亦要以勝敗得失來評判,就連秦國軍士都以斬敵之首級來計算軍功,我今日不過是以范睢之道,反制其人罷了,大人未問其他,何故出言如此?」
其實此時的燕穆也是心虛的,他從見到王稽開始,到剛剛說的所有話,不過是根據自己得知的歷史記載,侃大山罷了,其實若真的要讓他說個行軍布陣,治理國家的計策來,他也只能幹瞪眼。
王稽倒是聽的挑了挑眉,聽此人的意思,他莫非還有其他本事,才敢將自己比作朱玉?
那自己剛剛的話,豈不是大大的失策了。
王稽頓時懊惱不已,剛才被范睢一事所擾,加上燕穆也沒有說其他,自己就妄下推論,頗為不智。當下也就抱拳笑著賠禮道。
「先生勿惱,本官也是一時口快,在此給先生陪個不是了。」
燕穆暗自出了一口氣,果然,王稽這人不會放過任何一個機會,自己稍加哄騙,他就上當了。
當下也是心裡冷笑:「難怪得勢之後會因私通諸侯,獲罪致死!」
面對王稽的賠禮,燕穆當然不會端著了,畢竟自己求見秦王的機會,可在他身上!
「大人不必如此,想來也是我未曾說清楚,讓大人誤解了。」
王稽笑了笑,又問道。
「先生有何才幹?可是安邦定國之謀士,或為統兵大將?」
王稽這就是要考考自己的本事了,若是說不出個一二三四五來,只怕王稽惱羞成怒之下,會直接殺了自己。
燕穆也不過是一個偏門專業的大學生,在戰國時代,能做得非常有限,若真讓他去搞什麼治理民生,統兵攻伐的重任,只怕頭一個翹腳的便是他自己。
其實不單單是他,就算現在拿一個社會學科博士來這兒,讓他去治理一個郡縣,沒個一兩年摸查民生,也沒轍,畢竟現代社會的規矩,拿到秦朝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
而統兵就更是一個天方夜譚了,戰國四大名將之一的白起在那兒放著呢,現代哪一個人誰敢說他比白起還牛?
但燕穆今日來此之前,就想好了說辭,沒有這點底氣,他又如何敢登門?
「大人容我一問,之前范睢又是如何證明其才幹的?」
這話頓時讓王稽楞了楞。
范睢當日只說,不在其位,無證其能,就是說只有當他上位,才能證明其才幹,而王稽就是要引薦他,讓他能入秦王之眼,才能談後事,並許以高官厚祿為報,這才讓王稽動心。
而後咸陽外,預知穰侯查車架一事,也讓王稽心裡對他信任幾分。
王稽卻是不知如何說了,直言相告,對方也可拿此說辭來應對,只得拒不回答。
「這……先生還是自己想吧。」
燕穆笑了笑,無論王稽答與不答,對他來說,意義沒什麼不同,他有此一問,只是讓王稽再次回想起范睢當日的答案,好讓他能在自己和范睢之間作個對比。
當下燕穆就口若懸河的開始了自己早就想好的說辭。
「自周天子分封諸王以來,天下紛爭無休,小國之間征伐不斷,互相侵吞成長,時至今日秦趙兩國互為對峙,是為戰國雙雄,其下有燕韓魏等小國為附庸,秦國先前連同諸國覆滅了齊國,穰侯與白起將軍一內一外,其功勞,其才幹,誰人敢直言可與之比肩?」
「秦國經歷商鞅變法,國力大為強盛,今秦王之父,秦惠文王啟用魏人張儀,與諸國攻伐與朝堂之上,國土一步步擴大,今大人提攜魏人范睢,可是欲再造一張儀出來?大人恕我直言,為將相者,其才其人,必為英傑,觀之范睢姿態,大人卻是壓錯了人。今秦之國力,可為天下雄主,燕穆奔赴千里而來,若無才幹自信,怎敢如此?」
王稽低頭沉思,對方雖未說明其計策軍政之才,但對秦國之事,卻是了如指掌,就連自己引薦范睢一事的心態,亦能說出。
半晌,王稽微微抬頭一看,殿下端坐的那人,儀錶堂堂,談吐舉止之間,比之范睢的醜陋殘缺,可為是天差地別,真像那朱玉和朽木的差距。
其實燕穆在現代,也只是一普通人,但現代的生活水平所造就的膚色,體型,卻是這個時代的人,難以比擬的。
秦國時期,尋常百姓身高也就一米六七左右,他這一米八三的體型,端得是身材高大了,而且他之前也是一宅男,膚色也較為白嫩,加之系統補給的髮髻發冠更是一絲不苟,整個人就顯得非常的精神。
王稽看了又看,想了又想,才黯然說道。
「先生所言也不無道理,但本官卻還有些顧慮。」
燕穆一聽就明白了,這事兒八成有門兒。
「大人但說無妨!」
「本官聽出先生的意思了,先生之前所言范睢一事,不過是以證自身,先生的確比范睢更有才能,今日來此,定也是讓本官代為引薦給王上吧?」
王稽低聲說著,聽不出個喜怒哀樂。
燕穆也只得點頭,靜靜的等著下文。
王稽長嘆一聲,繼續說道。
「可今日本官在王上面前引薦范睢,其人大言不慚,險些觸怒王上,若再引薦先生,只怕適得其反啊。」
燕穆一聽,腦子裡一回想,也就將此事回想了個大概,無非就是范睢先是詐了詐秦王,以秦國危機論,意圖哄騙秦王,可不料秦王根本不予理睬。
但他知道,可不能直說,不然秦王朝堂之上的言論,一個外人都知曉,這可從哪兒說理去?所以燕穆便問道。
「大人如何引薦,又如何觸怒秦王,還請說明。」
王稽黯然將之前自己如何在秦王面前引薦一一道來。
燕穆聽完之後,略作思考,便搖頭嘆道。
「大人這是被矇騙了啊,范睢這一番話,若是換了秦王之外的任何一位君王,只怕大人此刻已然慘遭不測了!至於范睢後來的那番辯解,無非是強詞奪理罷了,真有大才,為何連這引薦之言,都如此漏洞百出,險些引來禍患?」
王稽聽著,也直直點頭,他當時也是這般想的,所以才直衝沖的去問責范睢。
可後來被對方一辯解,加上事已至此,才又放下了這種想法,如今被燕穆一提點,頓時大悟,但也追悔莫及了。
「先生說得是,可如今我已經失信王上,再引薦先生,只怕我王不聽啊。」
王稽已經徹底相信了燕穆的才能,言語之間,已經不再自持身份,而是改了稱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