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師兄弟
夜店裡依舊在狂歡。
趙客從夜店裡走出來，看看時間，已經凌晨五點，夜場里，陸續有人開始往外走。
一些已經爛醉如泥的女人，乾脆就坐在地上，等人撿屍處理。
趙客隨手攔下一輛計程車道：「去荔灣區，沙面大街。」
坐在車上，趙客不禁回味著楊東亮眼睛盯著莉姐時的光芒，那種像是掙脫牢籠的野獸一樣。
「嘶嘶！」
手上慾望蠱，不時悄悄露出頭，吐露著舌頭，向趙客表達自己此刻內心的信息感，種子種下，即便相隔再遠，慾望蠱都能收到來自楊東亮身上源源不斷的慾望。
甚至，楊東亮的一舉一動，趙客只要想知道，完全可以通過慾望蠱去了解。
算算時間，相信要不了多久，楊東亮就要開始他的逃亡之旅。
至於樓下包廂裡面的屍體，趙客才不擔心會被曝光，一家夜店的安保，被人在包廂里全部幹掉，這件事捅出去，誰還敢來這家夜場。
就說警察封店調查，估計也夠這家夜場老闆受的，而且當地新聞方面也絕對會把消息壓下去。
畢竟裡面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問題，無論是黑白兩道，哪一方都不希望把這些細節曝光出來。
再加上一個楊東亮在前面頂著，趙客自然沒什麼好擔心的。
外面天空已經蒙蒙泛出一縷微光，街道上已經開始有行人出沒，甚至一些商鋪的店門現在已經燈火通明起來。
「你準備去吃早茶？」
司機看上去倒是很健談，頭也不迴向趙客問道。
「是啊，有點餓了。」
「哈，你這個點去，可要等到第二輪，除非你有特定的預約。」
廣州這邊的早茶，和其他地方的早餐不同，講究的就是一個慢，凌晨5、6點就開始，不過大多數是睡不了多久的老人。
一些茶館都有人家特定的位置，也有些老人相互佔位，如趙客這樣的年輕人，往往要等到8點后的第二輪。
「沒關係，會有人幫我佔位。」
趙客客氣一笑，和司機聊起來，兩人一說到吃的問題上，頓時話夾子就打開了。
天上飛的、地下跑的，司機每提出一道菜，趙客便將這道菜的特徵做法款款道來。
其實裡面也沒什麼秘密，司機也就是過個嘴癮那麼一聽，真讓他做可就是另一回事。
不過他常年跑出租，對這裡可謂是輕車熟路。
不僅為趙客推薦了幾處夜場，還有一些很稀奇古怪的餐館，
「到了！」
「不用找了！」
趙客將一張紅鈔遞上去，走下車直奔眼前沙面大街。
這條沙面大街其實前後並不大，但卻是消磨時間的好地方，一些人，甚至能在這裡喝著茶，聊著天，從早一隻到晚上才散場。
這些年，這裡被大力整改開發，倒是顯得商業氣越來越濃，
除了幾家如陶陶居、南園、稻香、等等的品牌連鎖外，還有一些老門老店，雖然裡面裝潢設計已經陳舊，可這個鐘點上，已經開始有人開始陸續進場。
趙客循著記憶的方向，一路向裡面走。
裡面幾家餐館到現在還未開門營業，但惟獨一家，現在門外已經排起了長龍。
「果然，生意真的火爆啊。」
看著外面排起的長龍，趙客不禁無奈的苦笑起來，本來還不想打這個電話，可現在，似乎要自己排隊進去，鬼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
折騰了半夜，自己現在肚子可早就已經開始咕咕的叫起來。
把手機拿出來，趙客按下一段很久沒打過的電話，過了好一會，就聽到電話一頭，傳來不耐煩的喊聲：「誰啊！」
「師兄，是我。」
電話那頭沉默一會後，傳來不確定的詢問聲：「趙客？」
「除了我，還能有誰叫你師兄，我現在可要餓趴下了，趕緊出來接我進去。」
趙客說完就把電話掛掉，站在門外等了會功夫，就見一名穿著廚袍的中年男人快步從一旁小門裡走出來。
中年男人一臉絡腮鬍，臉上掛著橫肉，一雙三角眼盯著四周一掃，一眼就認出站在一旁的趙客。
「你個小兔崽子，也不提前打個招呼，趕緊的！」
絡腮鬍快步走上前，上下一打量趙客，嘴上雖然罵罵咧咧的，但那雙大手，卻緊緊拽著趙客，生怕他開溜了。
待來到一間廂房后，絡腮鬍回頭，一臉不悅故作生氣的說道：「下次來，提前打招呼，搞的我手忙腳亂的，想吃什麼？」
「老三樣，這些年可沒嘗你手藝了，你要是有什麼新菜，可別藏著掖著。」
絡腮鬍聽了趙客的話，眼睛一瞪，喊了句等著，一轉身走快步離開。
看自家師兄龍行虎步，似乎是憋足了勁，打算給自己一個驚喜的摸樣，趙客不禁啞然失笑。
趙客對自己這位師兄較真的脾氣，早就一清二楚，或者說是早就見怪不怪了。
不過，脾氣雖然橫，可他是趙客為數不多所佩服的人，因為比粵菜，趙客自問，還比不過自己這位師兄的手藝。
一會功夫，服務員就開始上菜。
所謂的老三樣，其實是三道很特別的菜。
鳳穿金衣、佛手金卷、以及趙客最喜歡吃的，麒麟鱸魚。
是自己和絡腮鬍當初打賭，賭注就是一柄廚刀，就用著三道菜來比拼，結果，趙客居然還輸給了絡腮鬍。
為了這件事，趙客厚著臉皮，賴在絡腮鬍家裡，待了一個月，天天纏著絡腮鬍給他做著三道菜。
直到趙客確定把這三道菜裡面的秘密吃出來，才心滿意足的離開。
許久沒嘗到這三道菜，趙客心裡不免懷念起來，不過他也確實是餓了，放開手腳開始大口吃菜，大口扒飯，吃的十分的香。
能讓趙客這樣對飯菜挑剔到極限的人，大口大口的往嘴裡扒飯，估計除了絡腮鬍外，還真沒人能做到。
趙客雖然點的只有三道菜，不過後面服務員還是陸續的再給趙客上新菜，看著大口往嘴裡扒飯的趙客，幾名服務員心裡不禁感到一陣古怪。
主廚可很少親自下廚，能親自下廚的，無不是有身份的人，他們還從沒見過主廚今天這麼主動賣力。
聽說后廚裡面，三分之一的人，都在跟著主廚屁股後面忙活，一些先到的老顧客都顧不了了，全都在為眼前這個青年準備。
可看他的吃相，真沒有幾個人，能把他和某些大人物的身份聯繫在一起。
「兔崽子，吃飽了么？」
這時候，絡腮鬍推門走進來，打眼一掃，看著桌上的飯菜。
臉色頓時一板，心裡不禁生出一種不好的預感，果然，就如他猜想的那樣，趙客開始挑毛病了。
「嗯，還好，不過這個菜，稍微有點老，你看這個火候，不是用拆燒的吧！用天然氣，燒出來的火，太猛了。」
「還有這個，肯定不是你做的，刀工還行，可下的料下重了。」
「這個……師兄，是你新招的學徒做的吧，這三悶酥，他裡面中途至少多開了兩次蒸籠，氣放出來了，這道菜應該改名，三蒸酥。」
趙客有一樣點一樣的挑毛病，讓一旁服務生都傻眼了，沒見過這樣吃飽罵廚子的，還是當著主廚的面，這也太過分了吧。
一些服務生見狀，已經把對講機拿在手裡，怕待會打起來，好馬上通知保安。
「有那麼差么？」
出乎意料的是，絡腮鬍仔細嘗了幾口趙客說的飯菜，不禁皺起眉頭。
確實，趙客雖然說得不客氣，但每句話都掐到了要害上，讓絡腮鬍臉上不禁苦笑起來：「嗯，他們幾個還欠收拾，要不你幫幫忙，來我這調教調教他們。」
「想得美。」
兩人相視一眼，頓時大笑起來。
都是好久沒見面的師兄弟，說起話沒那麼客套。
「師姐還好么？」
趙客喝了口茶，神色微沉下來。
「好的很，我天天陪她說話。」
「那就好，我這次來，會小住一段時間，師姐住在那呢，我這麼久也沒去看過她。」
「萬安園，a區3排13號。」
兩人邊吃邊聊，一直到了中午時候，趙客約了一家租房中介，準備去看看房子，就和絡腮鬍告別，兩人約好時間，打算去一趟萬安園，一起去看看哪位師姐。
目送趙客離開后，宋衡臉上的笑容逐漸凝固下來，走進自己的更衣間，將衣櫃打開，雙手輕輕從衣櫃里把一個包裹一層層解開。
「當年的小師弟回來了，說打算去看你呢。」
當包裹被揭開的剎那，只見一顆被鹽巴腌乾的人頭，被宋衡小心捧在手裡。
「等過幾天我忙完了手上的事情，就送他去陪你，好不好。」
憨厚的臉上，痴痴的笑起來，掰開女屍的嘴，輕輕的吻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