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發現郵差
順著肩上的手往上看,只見燈火下,一張男人的臉,在燈火中忽明忽暗。【零↑九△小↓說△網】
一柄尖刀在黑夜中折射著冷峻寒光,男人的目光默默注視著他,眼神中飄忽不定的殺氣,似是在猶豫,亦是在懷疑,糾結的神情令人難以捉摸。
「是他!」
趙客眼中一抹精光閃過,這個人在他腦海中有點印象,是宋財主的兒子,宋守財。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裡?難道他是……!
趙客心中一動,沒有立刻作出反應,故意一副沒有察覺的模樣,一隻手裝模作樣的小心將女屍手上的銀鐲子摘下來,同時借著換命蠱的視角,悄悄注視著身後的男人。
趙客身上所有蟲卵已經開始準備就緒,這麼近的距離,自己只需要一個念頭,孵化出來的鐵齒子蟲,立即就能讓對方吃個苦頭。
只不過趙客想要看看對方到底要做什麼,是敵?是友?
男人一動不動站在趙客身後片刻,雙眼直勾勾盯著趙客的一舉一動,最終緩緩將手上尖刀悄悄背到了身後袖袍后,同時輕輕一拍趙客的肩頭。
「啊!」
一聲尖叫,趙客臉上神色煞白一片,從地上連滾帶爬的跳起來,回頭一瞧,一臉像是見鬼的神情,一屁股重新做在地上。
宋守財見趙客一臉驚恐的神色,眼中不禁露出一絲不屑,隨即清清嗓子道:「是我啊,狗子,你在這做什麼呢?不是讓你們清理屍體么?」
「我……我……不是……那個……」
燭火下,照耀著趙客的半邊臉龐,似乎看清來者后,雖然沒之前那般恐懼,可臉上神色,卻反而更緊張起來,餘光打量著掉在地上的那枚銀鐲子。
「嗯,這不是秋菊的鐲子么?狗子,沒看出來啊,你小子還真是大膽包天,連死人的東西都敢偷!」
宋守財將地上鐲子撿起來,一臉已經看破真相的神情,皮笑肉不笑的呵斥著趙客,似是在他眼中,已經將一切都已然洞悉。
「不是……我……少爺,我只是見她帶著鐲子挺好看,就像拿回去討好一下朱蘭,少爺你也知道,我每月就只有幾個銅錢,連給朱蘭打個銀鐲的錢都不夠,所以……」
看著王狗子臉上可憐兮兮的摸樣,宋守財眼中流露出狡詐的光芒,一副理解的神情,向趙客點點頭道:「哎,說的也是,不過這事不能這麼完了,死者為大,你盜屍物,小心我把你送到派……諤……衙門裡去。」
宋守財說完,同時小心打量下四周,確定周圍沒有人後,才放心下來,心道:「差點說漏了嘴。」
宋守財臉上的神情,被趙客全然看在眼中,對方要做什麼,他心裡和明鏡一樣清楚。
趙客心中像是看一個小丑一樣,打量著宋守財,但臉上很配合的露出慌張的神情。
「別別別,少爺,您可別這樣,您放我一把,放我一把我什麼都聽您的。」
「聽我的!」
「聽您的,您讓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您老高抬貴手,千萬不要報官。」
看到眼前王狗子一副恭順的神情,宋守財臉上不禁暗暗一陣得意,將鐲子扔給趙客道:「行,你跟著我好好乾,本少爺也不會虧待你。」
宋守財說完,低頭仔細打量著屍體,趙客畏畏縮縮的站在一旁,令宋守財心中不禁鄙視起來,在他心裡,已經將這個王狗子定性為,膽小貪財的貨色。
「給我說說秋菊的事情吧!」
宋守財回頭向趙客問道。
趙客一愣,沒想到宋守財會問這個,對於秋菊的事情,他也是一臉茫然,這時候宋守財問他,他又該去問誰去。
趙客心中不禁為難起來,就在這時候,外面傳來一陣罵街聲:「王狗子,你他娘的還沒死的話,趕緊出來幫忙。」
外面是匡喜方的喊聲,趙客眼睛一亮,突然間覺得這個總是喜歡調侃王順的匡喜方,還是挺可愛的。
「這個……少爺,我先去幫忙。」
趙客盡量的壓低自己的姿態,向宋守財請示道。
「去去去!」
宋守財一臉不耐,揮手讓趙客趕緊滾蛋。
門外,匡喜方和黃俊,兩人一前一後抬著一口小薄皮的棺材,說是棺材,其實不過就是個稍微有點摸樣的木箱。
這種薄皮棺材,底厚、皮薄、拳頭一砸就能砸個窟窿出來,之所以底厚,則是因為以前,有棺材鋪的太黑,結果屍體放進去一抬棺材,屍體直接從棺材底掉了出來。
總的來說,這種棺材,就是給窮人家準備的,就是為了葬的體面點,至於再窮點的,就是直接草席一卷,找個地埋了就好。
之前秋菊就是這樣被草草處理的,看屍體的摸樣,似乎是被野狗刨了出來,啃成了這幅摸樣。
按說這麼輕的棺材,自然用不上三個人抬,只不過黃俊的手被棺材上突起的木刺給剌了個口子,鮮血直流,所以只能叫上王狗子來幫忙。
趙客上前,和匡喜方將棺材抬回去。
一抬頭,就見宋守財正在那等著,仔細打量著屍體,匡喜方見狀連忙上前道:「哎呦,少爺您怎麼也來了,您離遠點,小心沾染到晦氣。」
「廢話,我家出了事,我怎麼不來看看。」
宋守財連一板呵斥道,隨即催促著讓趙客他們趕緊把屍體裝進棺材。
少爺都來了,匡喜方和黃俊想偷懶,也不行,只能自認倒霉,和趙客一起,將地上散碎的屍骨扔進棺材里。
「對了,這個秋菊當初是怎麼死的,你們誰知道。」
宋守財眉頭一挑,向三人問道。
「這……」
匡喜方聞言一愣,回頭看下宋守財,疑惑道:「少爺,這事難道您忘了??」
「我……我當然知道,只是不詳細。」
看匡喜方臉上懷疑的神情,宋守財頓時有些慌了。
好在這時候,趙客上前道:「廢什麼話啊,少爺是讀書人,這事那之前哪能問的那麼清楚,再說,也不是什麼光彩事,少廢話,趕緊給少爺說說。」
「是是是……」
看王狗子一副狐假虎威的神情,匡喜方和黃俊恨得牙根痒痒,但嘴上則立即向宋守財討好道:「少爺,事情說起來,也確實不光彩。」
原來當初秋菊是府里的丫鬟,結果不知道怎麼跟著誰混,把肚子搞大了,這事被鬧的很大。
在這個時代,未婚先孕,傳出去就不是讓人笑話那麼簡單,況且宋老財主盯著秋菊不是一天兩天了,結果自家的雞,下了別人家的蛋,可想而知心裡多氣憤。
一番拷問,結果秋菊死活咬著牙不肯說,最後大奶奶,也就是宋財主的正房老婆發話,讓府里的人,那石頭把秋菊給活活砸死。
只要是個男丁,都要那拳頭那麼大的石頭,砸在秋菊身上,誰都怕自己砸的輕被懷疑上,結果一個比一個下手下的重。
聽聞事情經過後,趙客心裡不禁暗暗豎起大拇指,佩服這位還未見過的正房大奶奶的手段。
試想,換做自己是哪個姦夫,估計早就已經忍不住跳出來了,而其他人擔心被懷疑,哪個肯下手輕。
這一下又不知道震懾住了府里上上下下多少人,真是一石數鳥的好手段。
聽聞了經過,一旁宋守財暗暗點頭,道:「走吧,把屍體抬到後山埋了吧,我和你們一起去。」
「今晚就去?」匡喜方不禁心裡一陣叫苦,覺得怎麼自己這麼倒霉啊。
只是宋守財眼睛一瞪,他也不敢說什麼,只能抬著棺材,四個人一起往後山走,其實後山並不遠。
只是路比較窄,黃俊打著燈走在最前面,匡喜方抬著棺材在前面,趙客則在後面,至於宋守財則走在趙客身後,不時冷眼注視著四周。
現在正是半夜,山裡越來越冷,一陣冷風吹過來,讓匡喜方不禁全身直打哆嗦,心裡那個恨啊,一陣罵娘。
這時,匡喜方腳下一滑,差點摔到,頓時神情一變,抬頭向著前面打燈的黃俊罵道:
「喂,黃烏龜,你tn娘故意的是不是,跑那麼快乾什麼,急著給你給你老娘上墳啊。」
黃俊確實走的有些遠,拉開匡喜方四五米的樣子,聽到匡喜方的話后,不禁身子一頓,站在那裡不動了。
見狀匡喜方抬著棺材緩緩靠近上去,前面燈籠里微弱的光線照耀下,讓他心裡多少有些緩和,見黃俊還不走,不禁皺起眉頭道:「走啊!」
他話說完,眼前黃俊身子緩緩回過頭,只見燭光下,一張沒有眼、鼻的臉上、一張腥紅的大嘴緩緩裂開,對著匡喜方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