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捧顏失敗
「大師伯,還、還有多久啊,時間還沒到嘛」
轀瑤和玉竹面對面坐在涼亭里,兩人中間放著一個香爐。
玉竹在看醫書,轀瑤吃著蘋果,香爐裡頭插著三炷香;而一力則背對著二人在扎馬步,雖然她力氣大,但是維持一個姿勢久了還是從頭顫到腳。
」急什麼,香才燒了一半兒「,轀瑤看都不看一力,邊咬了一口蘋果邊道。
」大師伯,那香是不是已經滅了、您看一眼唄」
「人醜事兒多,再問就給你再加一炷香」
「我,我再也不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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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涼亭在春都郊外的瑤台山的山頂,大師伯和師父都說有幽雲山沒有的藥材,於是三人不到卯時便出發爬山去了。
好不容易起早貪黑地趕路到了春都,一力滿以為可以去逛逛這大寅四都之一,誰成想還是披星戴月的。
差不多爬了半個時辰的時候,一力道:「大師伯、師父,七師叔和小十二怎麼不一塊兒來啊」。
「這還用問么,你長得.……你不是要學劍嚒,作為初學者,需要靈台清凈,開蒙的時候要吸取天地之靈氣、日月之精華……」,轀瑤滔滔不絕,玉竹一聲不吭,走在三人最後。
一力雖然半信不信、但是為了學劍就忍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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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此同時,春都城內、悅來客棧,慈瑛和小十二房內。
「十二,今天啊七師姐帶你去做新衣服,順便給一力也做一身」
「好耶,謝謝七師姐,我要和一力姐姐穿一樣顏色和式樣的」。
「你看看你,背地裡叫人家姐姐,當著面非逼姐姐叫你師叔。對了,小十二,你還記不記得你有個孿生的姐姐」。
小十二突然抽動了一下,畢竟還是個孩子,喜怒行於色,她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慈瑛拍了拍懷裡小十二,輕聲道:「晚點便帶你去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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瑤台山位處春都的西北角,是舉辦瑤池宴的所在,山中有一處窪地。
早個百八十年之前,瑤台山其實是一座火山,沒死的時候還是挺活躍的,人人避而遠之,所以這皇城也建得遠遠兒的。
大寅朝有四個都城最為出名,北有「冬野」、南有「夏塘」、東南則是「秋郡」,「春都」則位於西北;大寅皇城則在正中偏東南一些,和夏塘以及秋郡緊鄰。
可誰曾想自從太太太上皇一統四方之後,這火山也死了,死了多年之後,火山灰還滋養出這一方勝景。
瑤台山在大興朝的時候為皇家私有、到了大寅,一為了國庫、二為了利民,新皇採納了天樞閣的建議,開放了十幾處原來皇家專用場所,包括這瑤池溫泉、秋山獵場、冬原雪庄以及夏荷連月四處,而白虎真焱司就心不甘情不願的間接為天樞閣收銀斂財。
可白虎真焱司能和天樞閣鼎足而立也是有點兒能耐的,既然每年有指標、這財稅司就開始打算盤了,要說誰也說不準這溫泉能永不枯竭,若真是開放給公眾的話,定價高了百姓們覺得這新皇帝不厚道、定價低了怕這溫泉早早枯竭,這春都是距離皇城最遠的四都之一,於是便和「龍心寺」合夥搞了一個「瑤池宴」,宴會前三天供江湖人士互通有無、交流武功秘籍、溝通心法異術,最後兩日則比武論道,不管是在武還是道亦或是術拔得頭籌,都能拿到白虎真焱司和龍心寺拿出的特設;
開始幾年為了造勢,兩家主辦方確確實實拿出了許多誠意。幾年下來,瑤台山附近也開始慢慢有小商小販你過來做生意、定居,小鎮慢慢成型、熱鬧,最後也躋身四都之一,這最大的功臣和得益者自然是白虎真焱司,兩頭都得了臉面,一富了國庫、二造福百姓,成就一方就業機會;
本來不屑於走出南邊水米、商道便利的悅來客棧、錦心記等等也都在春都開除了分號。慈瑛牽著小十二的手進了「錦心記」的大門,方一入內,便有夥計換上「休息」的牌子,闔上了雙扇門。
門外中紫色衣衫掠過,自然是紀澄,因為不想爬山,於是便換了觀察對象,沒辦法,要泰山真的很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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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父」,一力委屈巴巴地道。
大師伯韞瑤先行離開了,說會掐準時間回來。這大師伯一走,只剩好脾氣的師父玉竹,一力自然是要表現一番的。
「師父,我的腿!我的腰!酸酸酸酸酸死了」,一力打著顫兒瞥了一眼在看醫術的師父、稍微站直了一點點,道:「師父,大師伯明明說教我削減發,為什麼要扎馬步啊」
「接下來你還要練並步、弓步、仆步、虛步、歇步、獨立步、交叉步、半馬步」,玉竹面無表情、聲無感情地說完,又瞄了一眼一力、也不戳穿,繼續看手裡的書。
「什麼!這麼多步伐!這要猴年馬月我才能摸到劍柄啊」!一力「騰」地站直了。
「武家有種說法叫『練劍先練拳、練拳先練步」,玉竹也不說他、心裡對轀瑤的安排也無異議,接著道:「跟著你大師伯練數月步法,比你自己一個人瞎耍幾年劍有用得多」
「我才沒有瞎耍」
「既沒有人教、也沒有劍譜,還不時瞎耍」
「我心裡有譜」
「說起來,師父」
「什麼」
「師父,你不是不喜歡武術嚒,平時我見您從坑底上來都要用個扶梯、輕功也一般啊」
玉竹繼續邊看書邊道:「那些對我沒用,我是採藥煉丹的」
「那,師父你怎麼知道大師伯讓我扎馬步是對的呢」
「我不喜歡就不能知道了?」玉竹慢慢放下書,「我的輕功一般,也沒見你自己瞎耍學會啊。我會採藥煉丹,這麼多年你跟著我,學會了嘛?」
「師父,你能回答得簡單點嗎,我就想知道這麼練對不對。你說這麼多對得起你惜字如金的臉嚒」
「我的言行和我的臉有什麼必然關係嘛。繼續站好,不然你大師伯回來……」,玉竹從書背後露出一雙眼。
一力心知這天兒沒法聊下去了、偷不了懶了,頓覺心累,只好繼續站好,哪知這一彎腿比方才更是酸疼一萬倍,登時腳下一滑、便朝著斷崖跌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