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瓷佣作怪
他的朋友曾經問他為什麼喜歡研究這些東西呢。
小蟲卻咧嘴一笑:你應該去問我爹媽,我一生下來就對那些古錢感興趣。至於陰陽秘術我本來是不喜歡的,但是在我身上發生的那些事,也只有這些東西能幫助我解開。尤其是我家那兩顆大樹,到底是成精了還是成精了?自從它們枯死之後我再也沒有夢到過綠衣和紅衣,這一次竟然有一棵發了新芽,我覺得可能又要出來搞事情了吧。它們身上的秘密太多啦,且都和我的家庭有關,所以我要解開這些迷,這是我的任務。
王小蟲的世界以及生活方式雖然難以被人理解,但是他卻以這種獨特的生存方式在一個陌生的城市紮根下來,甚至還結交了一些志同道合的朋友。
小蟲的古玩店鋪不到十平方,一年租金三萬整。不算多來不算少。小蟲還在店門外用巨大的紅色條幅寫了一個對聯,上聯:不啖當下菜,煮古做糧食。下聯:勿飲塵世酒,釀泉為瓊漿。橫批:煮古醉泉。聯如其人,一樣晦澀難懂。
一天,逢陰雨,小蟲店裡顧客稀少。正當有關門之意,門外卻出現了一個打著黑雨傘的中年男子。男子臉色鐵青,先是東張西望了一陣,繼而合上雨傘匆匆走進店中。同時一陣細碎的金屬碰撞聲,嘩啦啦,嘩啦啦,在店裡隨之若隱若現。男子進門之後一語不發便開始從口袋裡摸索著什麼。小蟲直直的盯著他的一舉一動。少卿,男子從口袋中摸出一個血紅血紅的布包,並緩緩打開。
「我的小寶貝呀,咱倆是一對呀······」正在這個時候小蟲的手機突然響了。
「喂,又怎麼啦!」小蟲接起電話略有些不耐煩。
「蟲子啊,你回一趟家,梁山東邊蓮花村有情況,我聯繫好了,這是個好買賣,帶上你的傢伙事兒,快來快來,為民除害,哈哈!」電話那頭是一個土裡土氣的青年男聲。
「哦,我知道了,今兒晚上能趕過去。」
打電話的是小唐,小蟲的老鄉,平時和小蟲一直保持著聯繫。小唐和小蟲有著共同的愛好,那就是古物,但是相對來說小唐對古物的愛比小蟲更直接。小蟲拿到一個古物首先想到它的歷史,以及它的鑄造工藝,甚至還會拿著古物亂髮一通常人聽不懂的感慨。而小唐除了對手裡的東西能值多少錢,其餘的一概不關心。
小唐喜歡錢,所以不放過一切可以撈好處的機會。一般像這種情況,肯定是遇到了好處,但是自己又辦不了。
「今晚有活兒幹了。」小蟲心想。接著隨手在抽屜里抓了一把什麼。
那中年男子此時已經把紅布打開,裡面赫然呈現出一面精緻的古銅鏡。這鏡子布滿重銹,是標準的生坑狀態。鏡子呈葵花型,鈕座單薄,內區鑄著兩隻活靈活現的鳥兒。鳥兒旁邊還有幾行小字,銹太大難以辨認。這鏡子銹色著實奇怪,一般銅器埋在地下會生長綠銹,而這面鏡子卻通體深藍。
「四百,能出手就留下。」小蟲一邊收拾著櫃檯上的東西,一邊輕描淡寫的甩出一句話。
中年男子眉頭一皺,瞳孔隨即放大:「老闆,我這可是唐鏡,唐鏡你給四百,不地道吧。」
「銅質泛黃,鈕座小,鑄工粗劣,典型宋仿唐,直徑不過十六公分,大路貨,五百能賣就留下,我沒時間啰嗦」說此話的時候小蟲已經麻利的收拾完了東西,開始在牆壁上搜尋著什麼了。
「這鏡子別說五百,就是五千我也不賣,我都在網上查了,說是這種鏡子價值幾十萬呢!」中年男子情緒有些激動。
「走了走了,關門了,去別的地方賣吧。」小蟲隨手摘下牆上掛的一串銅錢將它纏在了腰上。與此同時,中年子剛進門的嘩啦聲截然而止,原來這嘩啦聲不是中年男子帶進來的,而是掛在牆上的這串銅錢發出的。
中年男子碰了一鼻子灰,覺得再停留也是自討沒趣,便撐起他的黑傘重新鑽進了雨簾之中。
末了小蟲對著雨中男子喊了一句:「鏡子別光用紅布包裹,沒用的,紅布要蘸雞血,新鮮的公雞血,最好再去買一串五帝錢纏緊它!」
聽此話后中年男子猛地回了一下頭,愣了有三五秒鐘,隨即又轉身消失在茫茫大雨之中。
小蟲收拾完行頭就匆匆坐車來到了梁山縣蓮花村。十里不同天,濟南大雨嘩嘩下,這裡卻是好晴天。剛一進村,小唐就帶著一幫村民圍了上來。
大家大眼瞪小眼,一個個反覆上下打量著小蟲,好像能從他身上找出天地玄機一樣。
小唐咳湊了一聲。村長這才發話:「我們先前可是請過很多驅邪的師傅了,但是沒有一個能把俺村問題解決的,剛來的時候一個個都是信誓旦旦,到最後還不都是拿錢后就腳底抹油的主兒!」
「這師傅可是我從省城找的,人家受過專業的訓練,我們從來都是先辦事後收費,我敢保證,要是你村這事還解決不了,我這中介費一分錢不要!」小唐狠狠的拍著胸脯說道。
「好,一言為定!」村長眼裡泛出一絲精光。
小蟲狠狠地瞪了小唐一眼:「走,現場去看看吧。」
事發現場一片陡深的河灘,河灘兩案雜草叢生,巨樹林立。河灘四周都是一望無際的莊稼地。正值仲夏,地里生長著清一色的花生玉米。
灘涂上零星散落著一些古代碎瓷片,爛磚瓦等。小蟲隨手撿起一片黑白花瓷,用手指輕輕一攆,自語道:「北宋磁州窯佣片。」接著又在河面上狠狠的打了一個水漂,這瓷片只漂了兩下便沉入河底,且沒有泛出一絲水花。
村長說,這條河每每退水后總是能在河灘上留下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比如造型古怪的陶罐以及表情獃滯的陶俑。這些陶俑大都用彩瓷燒制,但唯獨腦袋是黑白兩色。村民早就知道這些東西以前人留下的陪葬品,不吉利。於是就盡量遠離。雖然如此,但還是發生了很多難以解釋的事情。比如誰誰下地幹活的時候突然看見一個自己會滾動地俑頭,誰誰又在河裡摸魚的時候摸出一個會眨眼睛的瓷佣。
當然,這些還都是一些傳說。再加上這些邪物並沒有害人,村民也就對它們敬而遠之了。
可是在兩個月前,村民趙大柱夫妻在田間勞作的時候,二人突然聽到一陣陣沙啞刺耳的樂聲。他們好奇地左右尋找聲源,卻被河灘上的場景驚呆了。只見一隊三寸高的小東西正吹拉彈唱的從河灘陡坡朝他們運行著。
趙大柱以為自己看花了眼,他用手使勁揉了揉眼睛,才發現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的。他正想拉上妻子跑回村裡,卻發現邁步已經非常吃力了。走了兩步竟直接癱軟在田地里動彈不得了。他的妻子也是如此。兩人就這樣驚恐的看著那群小東西緩緩逼近。
小東西正是陪葬佣,他們一個個面色慘白,表情獃滯,且造型怪異。有的手裡拿著琵琶,有的嘴裡吹著管樂,有的敲著鑼鼓,在隊伍後面還抬著兩個瓷花轎。接著這群瓷佣爬上岸來,就生生的鑽進了二人的身子底下。趙大柱雖說有這一百八十斤的身軀,卻怎麼也經不起這些小東的推拉。他竟不由自主的向河裡移動。
也許他的妻子比較輕,竟很快的被這些鬼物拖進了河裡沉了底。趙大柱悲痛欲絕,想反抗,卻怎麼也動彈不得了。當他也即將被拖進河水的時候這群瓷佣突然消失了。與此同時趙大柱也完全恢復了正常,他趕緊跑回村裡喊人,但是從河底打撈出來他妻子的時候已經斷氣了。後來他妻子的娘家認為是趙大柱謀殺,竟把他告上了法庭,但法庭也找不到謀殺的證據啊。村裡人也都知道趙大柱不是那種人,但是同樣也沒有洗白他的證據。就這樣,大柱抑鬱的幾天之後也死了。
「大柱出事那天可是中午?」小蟲冷不丁的問道。
「我們趕到河邊撈人的時候剛吃過午飯,應該就是中午十二點左右。」村長略有所思地說。
「嗯,這玩意中午十二點能出來活動一會兒,等過了一刻鐘也就該回去了,這就是趙大柱沒有被淹死的原因,明天中午十二點你村的這事兒就解決了。」小蟲信誓旦旦地說。
村長聽后一頭霧水,雖然半信半疑,但接下來的兩頓飯也好酒好肉的款待著小蟲和小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