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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憫天之意 救苦度難

  早在方杉等人在練劍的時候,鎮元子已經在一旁與幾位師兄弟談笑。


  等到晨練結束,作為師傅的諸位大師便漫步上前,為弟子指點一二。


  方杉等五人自然是畢恭畢敬,向鎮元子跟仲俞子請安。


  鎮元子看上去精神很好,卻也不張不馳,頗有寧靜致遠之象。仲俞子則不同,或許是因為他臉上的絡腮鬍,讓他看上去更加兇狠一些。


  鎮元子先是指出了唐清方才劍法中的幾處小問題,而後表揚仙羽近來進步很大。語氣和緩,唐清虛心受教,仙羽也不驕不傲。


  鎮元子轉而看向方杉,說道:「方杉,你如今既已入了天劍宗,你我往後可以師叔侄相稱。」


  方杉點頭,又看了看一旁的仲俞子,大方的叫道:「二師叔,三師叔,往後還請多多指教。」


  鎮元子本還想向方杉介紹一番,不想兩人早已打過照面。


  仲俞子開口說道:「指教談不上,教訓有不少,看你吃不吃的消了。」


  方杉心中一凜,這話聽上去似乎另有深意,但還是恭敬的回答道:「若三師叔願意教導,那是晚輩的福氣。」


  仲俞子「嗯」了一聲,算作回復,便不再搭理方杉,轉而教訓李良去了。


  鎮元子過話題,說道:「師兄閉關之前,囑咐我細細教導你,往後你就隨我練習吧。聽說你聰慧異常,但不能恃才傲物。」


  方杉答道:「是,弟子遵命。」


  劍法的學習是枯燥的,如同方杉練習五形拳的基本功一樣,每一招,每一式,都要經過數一萬記的練習。


  方能形成肌肉記憶,在面對敵人快如疾風的攻擊中,迅速的做出反應。


  在真正的戰鬥中,憑藉的就是身體的本能,若是每一招一式,都要用大腦去反應,是萬萬來不及的。


  正是因為這樣,基本功的練習才猶為重要。鎮元子這一個上午,只教了方杉九式劍法,讓他先熟悉起來。


  方杉也學的認真,畢竟劍法的招式就跟廣播體操一樣,僅僅學個動作還是容易的。


  鎮元子看方杉學的差不多了,問道:「方杉,你覺得這劍法如何?」


  方杉搖搖頭,說道:「弟子愚笨,看不出什麼,只是有一點疑惑。」


  鎮元子說道:「說,什麼疑惑?」


  方杉舉了舉劍,比劃了幾下,說道:「為什麼每一式的最後都要頓一下?這就好像江水奔騰而下,卻總要在去勢最猛的時候收住一樣。」


  鎮元子也跟電視里的大師一樣,沒事總喜歡摸摸鬍子,似乎這就代表了睿智。


  他說道:「你說的沒錯,往後的每一式都是如此。你知道為什麼這劍法叫做憫天?」


  唐清跟仙羽在一旁偷笑,這一幕何其相似,自己入門的時候,師父也是問了這個問題。


  方杉其實心裡有些猜想,天劍宗的宗旨本來就是:救死扶傷,慈航普度。這麼看來,天劍宗從來都不希望用武力傷人。


  而天劍宗的佩劍,亦是無鋒的憫天劍,難道這劍法也不想傷人?


  方杉答道:「這劍法取的是悲天憫人之意,弟子想,前輩們是不想這天劍宗的劍造下殺孽吧。」


  雖然嘴上這麼說,但是方杉心裡卻想:前輩們所想固然是好,可惜晚輩學了這劍法,卻是不可能不殺人了。


  方杉內心中,那一晚的火焰,決不會熄滅。


  鎮元子雖然不能知道方杉在想什麼,但是他能體會方杉心中的痛苦。靜靜的說道:「你錯了,這劍,憫的是持劍人的心。」


  方杉心中一震,鎮元子這個回答他是萬萬沒有料到,若說這劍,可憐的是那些將要被劍所殺的人。方杉一點都不會意外,他反而會覺得這很裝逼。


  對的,他覺得這很裝逼,你將他人殺於劍下,然後說自己憐憫他們。這不是婊子立牌坊是什麼?

  但是,若說這劍,憐憫的是持劍人的心,方杉真的有些觸動了。是啊,若有得選擇,何必用劍取他人性命?


  方杉默然不答。他似乎能感受到這劍在細細的哀鳴,跟他的心一同律動。


  而此時,聽了鎮元子對憫天劍的解釋,唐清跟仙羽也聽吃驚的。師父當年可不是這麼跟自己說的。


  唐清跟仙羽對視了一眼,想起當初師父的話:「憫天之意,是與天地同鳴,持劍之人,上憫天地之無情,下憫百姓之悲苦。以劍為心,救護蒼生。」


  他們想不通,為何今日到了方杉這裡,憫天劍的含義就不同了呢?


  方杉還在沉默的時候,鎮元子接著說道:「劍是無情物,人是有情郎。人御劍,則劍生情。劍御人,則人冷血。劍勢如洪,去不可擋。人勢如龍,收放自如。」


  方杉若有所悟,回答道:「弟子明白了。」


  鎮元子想說明什麼?方杉又悟到了什麼?無人知曉。


  時間過的很快,幾人吃過午飯,便上慧文殿聽課。


  今天講課的不是懷仁子了,而是信仁子。對的,就是早上幫方杉化解了危機的信仁子。


  講課的內容是《平心》,信仁子也無愧於大師之名。從人如何讓自己的心平,再到如何讓家齊,再到如何治理一方,再到如何平濟天下。


  由小而及大,由淺而論深,方杉收益匪淺。他在現代二十幾年的生活之中,從未學習過,如何去做一個人,如何去實現自己生命的價值。


  而現在,命運給了他補償。在這異世界,他明白了許多。


  課上,方杉曾有一個疑惑,並向信仁子提出。


  當時,信仁子講到:若要國平,則使民足欲無知,若民足欲無知則國泰民安。


  這個觀點讓方杉不是很認同,甚至覺得這簡直反人類。百姓如果足欲無知,那豈不是愚民?如果國家裡都是一群愚民,國家還有何希望可言?


  方杉果斷提出了自己的疑惑。信仁子沒有生氣,而是舉了個栗子。


  信仁子:「方杉,智者為腦。一個人,只需要一個大腦就夠了,對嗎?」


  方杉:「是的,如果有兩個,就亂套了。」


  信仁子:「如果你的手上長出了個腦袋,而這個腦袋又沒有那麼聰明,會有什麼後果?」


  信仁子的話,讓方杉一個激靈,這個比喻可真夠刺激的。


  方杉:「那這隻手可能就不聽我的了。」


  信仁子繼續說道:「如果雙手,雙腳都有了腦子,你的身體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五個人了。」


  方杉細細一想,這話並沒有錯,如果手腳都有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手腳夠聰明,知道配合頭腦,那倒也無妨,但是如果這手腳自以為是怎麼辦?

  要知道,自私,是每個大腦的特性。


  方杉:「似乎並不是好事,若是心齊還好,若心不齊,就麻煩了。」


  信仁子:「國家同樣,一個國家只能有一個大腦。如果出來兩個,紛爭就少不了了。更何況,使民有智,就像全國上下,出現了無數大腦一樣。每個人都只會為自己眼前的利益而行動。上傳令,而下不達,國家必亂。」


  信仁子這話讓方杉猛然醒悟,人體,之所以能夠維持百年的平衡,就是因為身體的各個細胞各司其職,每一個細胞,都為了能夠維持整體的存在而犧牲自己。


  而這個整體,也只有一個大腦,只由一個我來控制。倘若這身體里出來很多的「我」,那麼分裂就是難免的了。


  這個道理,對於國家來說,同樣適用。國家為了維持自身的平衡,必然要讓國家內部的聲音統一,哪怕為此而犧牲一部分的人。


  國,必然是從國的層面考慮問題。民,必然是從民的層面考慮問題。


  治國者,首先要改變自己的思維層面。


  這是正義的嗎?為了大我的更好發展,而捨棄小我。方杉無法做出評價,只是他突然明白了中國政府的良苦用心。


  資本主義的民主,已經從根本上決定,他們的單位是人。而社會主義的中國,單位是國。


  對於維持國家穩定,必須使人民足欲而無知。足欲,則民不反,無知而民心齊。當然,民可以無知,國家不能無知。


  國家的政府,就應該如同身體的大腦,帶領自己的人民走的更穩,更遠。


  指點江山的時候,世界美的渾然天成。


  面對現實的時候,世界冷的無比自然。


  在慧文殿的高談闊論,讓方杉暫時遠離了自己所背負的責任。也就只有在面對理論的時候,一切都那麼輕鬆。


  踏出慧文殿的大門,唐清不由的問道:「師弟,你與我一般大,為何總覺得你見多識廣?」


  方杉搖搖頭,回答道:「因為你的心輕,我的心重。」


  唐清若有所思,但不得解,便問仙羽。


  仙羽看著方杉遠去的背影,說道:「這還不簡單,方師弟遇事長記性,你不長。」說著就快步跟上方杉。


  「哎,我怎麼就不長記性了?師妹,你得解釋解釋。」唐清思索片刻,也連忙追上去。


  仙羽心想:或許方師弟遇事太執著,因執而重,因放而輕。可為什麼,看到他這樣子,卻是心疼。


  仙羽見方杉從慧文殿里出來以後,似乎就不太高興了,也心有疑惑。


  詢問道:「方師弟,你怎麼了?方才在殿里看你精神還挺好的,為何一出來就沒精打採的?」


  方杉還是搖搖頭,回答道:「不知為何,心情沉重。」


  方杉似圖想找到自己沉重的原因,但幾番思索無果,便也放棄了。


  他突然有些思念陳宛,思念湘靈,或者說,他想有個女人,把她擁入懷裡,似乎只有那樣,心中的沉重能得到緩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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