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回 無意染塵埃（六）
（六）
要離開峰頂，還必須由白素帶著他們。
所以白素就建議，乾脆就由她再稍微辛苦一下了，把他二人送到綺雲山附近，按她的速度，也不過兩個時辰而已。
眾人是一起來相送的。此時，語廷和秦雪琀已經知道，現在離綺雲山已經不遠，只需不到一天的路程。
「語賢侄，你如果再來百歌峰這裡，用這個百萬里傳訊符通知我即可，我會來接你的。這是我們白蛇族特製的，別人無法攔截。」白素遞給語廷幾張雪白的符籙：「這是使用它的法訣。」
「多謝白前輩！」語廷接過符籙，並迅速在識海里記下這段不長的法訣。
稍微看了一下，就感覺到不凡，泛著一股讓人不敢接近的靈力波動，至少他接觸的真丹期修士是沒有給他這樣的壓迫感。語廷點頭稱謝后，連忙取出一個玉盒把它們小心放好，收到儲物戒里。
「語師弟這次回去，大概要修鍊多久？」白伊忽然問語廷。
「可能五年，也許十年吧。」語廷見白伊相問，有點不敢看對方的眼睛，微微低著頭答到。
「姐姐放心，等夫君修鍊的差不多了，最好也到了假丹巔峰，他會來找你們的，那時很可能需要你們的相助呢。」秦雪琀抿嘴一笑。
「嗯，語賢侄幫了我們白家的大忙，進階真丹之時，如有需要，我們定會相助的。」白素也微笑著點頭說到。
「那就多謝前輩了，也多謝白師姐了。」語廷拱手稱謝，就對秦雪琀說：「雪琀，跟小冰道個別吧，我們就離開了。」
有點奇怪的是，這次小冰極其不舍，圍著秦雪琀半天不願離開，眼裡還露著異色。
「小冰怎麼了？」眾人不解。
「它沒說什麼，只是不願離開。」秦雪琀無奈的笑了一下。
「嗯，那你們倆再單獨呆一會吧。」白素說到。
秦雪琀點點頭。
但見小冰忽然一張大翅膀，就伏在她前面。秦雪琀先是一驚，但馬上就知道了小冰的用意，然後就坐了上去。小冰沒有遲疑的立即一展大翅，騰空而起，在附近載著秦雪琀翱翔了起來。
「師父，有點不對勁呢，小冰怎麼不讓你也坐上去。」胡德林看著小冰飛翔，就問語廷。
「不知道。」語廷也在看，喃喃說道：「也不奇怪吧，畢竟雪琀是它的主人，它當然是不舍了。」
足足飛了半個時辰，小冰這才回到下面來。
秦雪琀忍著眼淚，把小冰收入到靈獸環里，然後把靈獸環交給了白素。
「夫君，我們可以離開了。。」她然後對語廷輕聲說到。
。。。
「夫君，我們就快要到綺雲山了，想想都有些激動呢！」在語廷懷裡的秦雪琀輕聲說。
此時他們已經在綺雲山外圍不遠，而且就是他們以前經常放飛小冰的那片區域。兩人望著遠處巍峨的綺雲山，心裡別是一番滋味。
「是啊！」語廷也感慨到。
十來多年前他們離開時，語廷仍然還是築基初期的修為，不過是帶著希望走的。他停在築基初期階段近百年，現在終於不再是以前那種日日愁眉苦臉的樣子了，而且這次回來，還帶著更大的希望。
「我想藍曉妹妹了。。」秦雪琀輕聲說。
「我也有點想她。。」語廷這次沒有遮掩，也輕輕說了聲。
「只是有一點想嗎？」秦雪琀問。
「是。。是的。」語廷支吾著。
「那就不急。」秦雪琀笑了一下。
「什麼叫不急？」語廷沒懂。
「我是指本來的想法是，我一回到綺雲山就去跟藍曉妹妹說你的事。」秦雪琀解釋：「既然你不怎麼想她，那就等等吧。」
「嗯，我也是這麼想的。」語廷點點頭：「我準備先偷偷溜回去，躲到那靈石礦處拚命修鍊一番，反正也沒人會去那裡，等我一口氣到了假丹期再去找她。這樣我跟她就是同一修為了，更是不會讓她小看我。」
「我相信藍曉妹妹只要知道你能繼續晉級就會回心轉意的。」秦雪琀笑了笑，然後忽的臉色嚴峻的一些：「不過你先趕緊去偷偷修鍊也是好事，沒人干擾更是效果上佳，我就一個人去青閔城了。」
「好的，雪琀。」語廷又緊緊的抱了一下她，心裡很難受，只是輕聲說道：「這事就有勞你了。」
「你別難過，我相信父母會無遺憾的。」秦雪琀望著語廷輕輕的說到。
原來在路上，他們二人就商量了的，語廷的父母北羽辰和王惠香應該要到了彌留之際了，因為他們的年紀已經到了普通凡人的極限的一百五十。語廷自然是非常想回去陪父母，但在秦雪琀的勸慰下，他也明白自己不回去的話將會是更好的事，對自己完全撇開世俗會有很好的作用。
在這後面的十來年裡是他苦修的好時間，也正好鍛煉他的心境。他們最後的決定就是由秦雪琀單獨回到青閔城陪父母，她現在還不能修鍊，語廷又正好是去閉關。
「我們潛入進去呢，還是我就此離開？」秦雪琀問語廷。
「我一個人回去吧。」語廷微微點點頭。
「可我還想陪夫君一陣，畢竟可以會十年不見的。。」秦雪琀默默的念叨著。
「我也捨不得你。」
「要不。。」
「夫人是想說。。」
「是的。。」
「好啊，那我們走！」
。。。
語廷全力駕起飛劍，載著秦雪琀沒有進入綺雲山，而是繞了過去，向北方飛速而去。
不到兩日，他們就又來到了原錦城。不過他們並沒有去住綺雲宗的客棧，而是從原錦城的東門進入到凡人居住區，在那邊尋了一個不錯的居所，足足呆了一個月。每日兩人都是在城裡遊玩，當然畫舫更是坐了多次。
這段日子，兩人沒有進行任何修鍊，只把自己都看作凡人一般，反而更是恩愛。
一個月後，他們就離開了原錦城南下返回綺雲山。回到了之前那放飛小冰的地方，又溫存了許久后，秦雪琀才念念不舍的獨自御劍離開，向著青閔城方向飛去。語廷獃獃的看著愛妻離開，一個時辰后才堅定下眼神，忽的一轉身向綺雲山遁去。
正如他預料的一樣，他偷偷潛回綺雲山，的確是輕鬆的做到了無人知曉，很快就到了那片中品靈石礦前的洞府里。
靜靜地坐了兩個時辰后，語廷睜開眼，心念一動，數十面陣旗紛紛飛出，沒入到地下，交互聚靈大陣片刻之後就布置好。
此時他就坐在元素聚靈陣的一個陣眼處，正是那陰陽魚眼的一個位置上，而另一個魚眼位置，也是法陣的另一個陣眼，同時也是第六面陣旗，正對著下方的一個窗口。這個窗口就是百年前他發現的那個大型中品靈石礦的一個靈力窗口，每個萬靈歸一陣里他投入了十萬靈石。
運行了多次清神訣后，他深吸一口氣，心念再次動了一動，就開啟了交互聚靈陣，同時運行起交互法陣功和多元升靈法。
不一會，一股讓他舒爽的能量就撲來，雖遠不如在八面玲瓏塔里吸取冰甲角龍時那麼爽，但比起平時他用下品靈石時候的感覺還是要強上十倍不止。望著被交互聚靈陣吸上來的滾滾能量以可見的速度轉為氣海里的液態真氣，語廷心裡徹底踏實了下來。
兩年多后，語廷望著自己氣海里滿滿的液態真氣無路可走的樣子，心裡極其滿意，現在他已經到了築基後期巔峰狀態，離假丹期僅一步之遙。
休息了一日，語廷清了清心神，手一動，就拿出了那粒碧沅丹，沒有遲疑一口服下。
再次開啟交互聚靈陣，運行交互法陣功和多元升靈法，不久后已經漲的難受的氣海里又擠入了幾滴液態的真氣。
此時的氣海壁已經被撐的往外漲大了許多，眼見就要破裂，語廷沒有猶豫，再次採取之前的引導真氣衝擊氣海壁的辦法，數個時辰之後終於衝破。液態真氣迅速流向四方，很快就找到了新的壁壘。同樣的，新的氣海壁開始了收縮，直到又把液態真氣包裹的滿滿。
然後就是再漲大，再收縮，如此不停地跳動著。
跳動的結果，是在氣海中心開始有一種力量在聚集，並引導著液態真氣慢慢地旋轉。
在此之前，語廷已經從丹田裡取出了陰陽青諶劍，現在氣海中央那裡的液態真氣是毫無顧慮的在那裡歡快的旋轉著。它們開始轉動的很慢，也只有極少一些液態真氣參與。但慢慢地越來越多的液態真氣參與了進來，並且越轉越快。
能量還在中央聚集著，越來越濃烈。
這樣的過程持續了近一個月，語廷看到了氣海中央在快速轉動的已經不是液態真氣，而是結成了一個若有若無的小球形，球面隱隱有紋路閃動。
這個球形蘊含著一股神秘的能量，還在不停地一邊旋轉，一邊把它周邊的液態真氣吞噬似的。液態真氣越來越少，這個球形卻是越來越大，越來越清晰，而散發出的能量氣息也越來越恐怖。
又過了三個月，終於所有的液態真氣不見了，都被這個球形給吸收進去，而它也變得清晰起來，拇指大小，淡黃褐色，泛著微光，表面數條紋路隱約可見。語廷稍微數了一下，一共有七條。
「著就是所謂的假丹嗎？」語廷欣喜的喃喃著：「是不是已經完成了晉級了呢？」
正在疑惑自己的一些能力似乎並沒有得到大幅提升時，氣海再次收縮和膨脹起來，就跟之前晉級一樣，周身一個個小漩渦出現，然後開始結合成更大的漩渦，最後只剩下一隻巨大的漩渦在其頭頂恐怖的旋轉著。
語廷見了又喜又擔憂，這漩渦實在駭人。
為了維持這個洞府的牢固，它本身就有十分複雜和眾多的禁制維繫著。但為了防止晉級時出現問題，語廷又布下了不少禁制，包括他的奇門乾坤陣。有這麼多法陣和禁制共同作用，語廷在這個洞府里鬧出的動靜都被遮住了。
雖然看著駭人，但無論如何也得堅持下去，他立即把神識全力放出，引導大漩渦的口子對準交互聚靈陣的六號陣旗，同時仍舊拚命運行交互法陣功和多元升靈法。這一下，一股更是強烈了不知道多少倍的能量立即向他體內傳來。
「啊。。」語廷一下子就變得極其難受，渾身都像被充了氣似的，感到隨時都可能要被脹破。
不敢怠慢，立即拚命運行多元升靈法，同時運用神念來抵禦這些痛苦。這些疼痛還是要比腹痛發作時的疼痛感差的太多，所以很快就被他抵禦住了。
再看自己的氣海里，一副奇異的景象發生著：猶如一個大湖，多條河流匯聚到此，不停往裡面注入河水，當然在語廷的氣海里這些河水就是液態真氣了。這麼多河水如此瘋狂的注入卻像填不滿似的，原來是大湖中央有個小球體在那裡飛速旋轉著，並吸收著這些河水，如同一個無底的洞，一個黃褐色的無底洞。
這個小球體不但在吸收著液態真氣，其自身也在生長，逐漸的在變大，顏色變深，體表的紋路也更加清晰。
語廷惹著疼痛，心裡是即高興又擔心。高興自不必說，擔心的卻是，他怕這次晉級假丹會引起那可怕的腹痛。所以他一直關注著氣海穴那裡的胎記，但一直到現在，這個胎記都沒有出現任何的不對勁的跡象，還是黯然無光的附在那裡。
這個灌體過程一直持續了一個月左右。
「吁。。」語廷終於舒了一口氣。
再看自己的氣海里，那個小球體，即現在可以被稱為假丹了，正在氣海中央緩緩轉動著。它已經變得有兩三個拇指大小了，特別是顏色更深，表體上的紋路清晰可見，甚是神秘。在它四周，或者說在這個新的大湖裡，又有不少液態的真氣流動著。
「嗯，應該就是如此了。」語廷喃喃的說到。
要修鍊到假丹期的巔峰，那就是把氣海里的液態真氣再度填滿之時了。現在對他來說也很簡單，就是繼續在這個洞府吸取下面的靈石礦了。
待他用核心神識查看了一番靈石礦后，語廷更是滿意的點點頭，靈石礦的確靈氣有些下降，特別是表面部分，但可以看得到，仍然是靈力十足的樣子，助他修鍊到假丹巔峰應該沒問題。
語廷稍稍感受了一下自己現在的情況，知道實力又大增了，但具體提升了多少，他並不是那麼關心，現在的任務就是鬥志盎然的投入到繼續修練中去，一直到把下面的靈石礦給吸乾淨。
語廷當然想到了是不是出關一下，把這個喜訊給大家說說，特別是給藍曉說一下。但思量了一陣后，他還是覺得應該乘勝追擊，一來怕出關后引起轟動，把他的現在的良好心境給打亂了；二來他還有點擔心秦雪琀也回到了綺雲山，那意味著什麼，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現在不如一鼓作氣，把剩下的靈石礦全部吸干為止，從之前的吸收速度來看，也花不了多少年的。
有了這種決心后，語廷僅僅休息一日，就又投入到了瘋狂的修鍊中去了。
修鍊無歲月，這種瘋狂的修鍊又整整持續了五年。
此時語廷的氣海里又是滿滿的液態真氣了，位於中央的假丹依然在那裡緩緩地轉動著。
再探查下面的靈石礦，就發現靈力已經接近枯竭。
嗯，正好，自己也已經達到了假丹巔峰了，下一步也就是要衝擊那令人嚮往的真丹境界了。語廷自然是激動了一番，不過很快也就平靜了下來。真丹也不算什麼吧，他已經見過了凝魂期的前輩了，而且還是後期的，何況白素其實還是更高的修為，那才是他應該追求的境界。另外要想真的進階真丹期，並不是再去吸取一番靈石就能成功的，最好是需要機緣，或者有好的輔助措施，比如丹藥。
但畢竟自己已經走到了這一步，而且對這後面的歲月，時間也是足夠。假丹期的修士最多都能活上近四百年了，自己才過了一百二十來歲，所以不用太過擔心。真正擔心的倒是愛妻了，秦雪琀不知道現在怎麼了，回到了綺雲山了嗎？以後需要想辦法把她的隱患治好，這樣她也能繼續修鍊了。
擦拭了一下額頭的汗水后，他收起了所有的陣旗，並把陰陽青諶劍重新認主收入到丹田氣海里。結果氣海中央的情形變成了，一對青褐色的小劍圍在一個黃褐色的小圓球體周圍在緩緩地轉動，小圓球體也在緩緩地自轉著，它們之間還有能量在交換著。
現在他準備休息一會，就出關去，把他晉級到了假丹的消息告訴眾人，特別是藍曉。那將是怎麼樣的一副景象呢？他很是期待。
但過了約一個時辰后，他突然感覺到了不對勁。
不是他身體有什麼不對勁，而且發現自己所處的這個洞府有震動。
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自己吸幹了下面的靈石礦后，下面變成了空洞，現在要塌陷了不成？
他趕緊用核心神識去探測了一番，發現下面沒有什麼問題，靈石礦雖然黯然無光，但所在的地方仍然非常牢固。但這震動還在繼續著，難道是整個綺雲山發生了地震不成？
這倒是有可能，那就出去看看吧。
發生地震倒不是那麼可怕，對修士而言，這不是什麼不得了的事，而且他現在也正好要出關。
但是，當語廷把這個深入到地下的洞府一經打開，正要出來的時候，他被眼前的情況驚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