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回 遠走欒楓山（五）
（五）
東欒峰的後山上有一片廣闊的廣場，正是陣法院的鬥法場。聽魯緒的介紹，此鬥法場跟普通的競技鬥法場有很大的不同。首先它也可以作為一般的鬥法場，而且因為周邊布有厲害的禁制，更是安全牢固。另外針對陣法的特殊性，專門布置了一些禁制和法陣，可以防止鬥法場遭到破壞，同時還有監測場內修士的情況的功能，既能做到發現問題及時處理，又能查看到其能力的高低。此外，還放置有一些常見的，以及一些高級些的法陣器具，可以讓修士們選用，練習使用。
據魯緒介紹，陣法院的人數並不多，總共只有五十來人，但都是具有陣法天賦的弟子，真丹期的有兩位，築基期弟子有二十多，其他的都是靈動期弟子。這位叫曹錦生的弟子可以說是除了兩位真丹期的陣法大師下的第一高手，已經是假丹境界，極有可能在今後的數十年裡進階到真丹期的。
「曹師侄，就由你來給語師侄講講如何來測試他的陣法天賦吧。」魯緒對曹錦生說到，臉露一絲滿意的笑意。
「是，魯院長。」曹錦生恭謹的答到。
這曹錦生看起來很年輕，不到三十的樣子，一臉嚴肅。在跟語廷見面認識了之後，就聽魯緒講了一下語廷的來歷和目的。可能因為極少有外來宗門的弟子來陣法院修習，所以曹錦生還思量了一會如何進行測試更好。
「這樣吧，」曹錦生想了半盞茶功夫，就開口說道：「還是按我們陣法院的招收靈動期弟子入院時的辦法，分為兩部分。一部分就是基礎陣法測試，如果語師弟沒問題的順利通過，再跟我比試一下陣法，當然我只是會使用一些很簡單的陣法，不會危及性命的。」
「嗯，我看不錯。」魯緒聽了點點頭，然後就問語廷：「語師侄，你看如何？」
「就依魯院長和曹師兄的意思吧。」語廷沒有猶豫，點頭稱是。
「好，那曹師侄，你就把具體的測試內容講給語師侄聽聽。」魯緒吩咐。
「好的，魯院長。」曹錦生應到。
原來第一部分測試就是利用鬥法場里提供的一些法陣器具，根據曹錦生的要求，布置法陣，激活後去完成一定的功能。
曹錦生見魯緒點頭同意，就領著語廷來到鬥法場一處擺放布陣器具，像儲物間樣子的區域。
「語師弟，這是一面陣盤。」只見他手一動，一面陣盤就從儲物間里飛出，出現在他手裡，遞給語廷：「我需要你從後面的一堆陣旗里找出與之匹配的那些陣旗來，然後布下該法陣，並激活它。」
說著，就見他手又一揮，只見數十面各色各樣的陣旗就出現在他二人面前，漂浮在空中。
「我給你一炷香時間，開始吧。」曹錦生不知何時手裡就多了一支檀香，手輕輕一晃，就燃了起來。
語廷接過陣盤，看也沒看，也是手一揮，只見面前的一大堆陣旗里嗖嗖飛出六面六角狀的陣旗來。然後又見他手一揮，分別對著遠處不同的六個位置點了一點，六面陣旗嗖嗖的就飛向了這六處地方，並很快的就沒入地下不見。
隨後語廷口裡念了幾句，再對陣盤一點，只聽轟的一聲，一面光幕驟然升起，五顏六色的，煞是好看。
「這是一套六丁六甲陣吧？」語廷笑著點頭問曹錦生。
而此時曹錦生手裡的香才剛開始燃不久，第一縷青煙還沒散去。
語廷當然是留了一手的，憑他的能力，根本不用這麼麻煩的揮手念訣，只需心念一動就能布置完畢。但他知道，還是低調點好。只是他現在如此的露了一手，他想低調一些似乎也不行。
「這。。」曹錦生一時呆住，望了望法陣，又望了望語廷，不知說什麼好。
「哈哈，語師侄果然有不錯的陣法造詣，好，好！」遠處的魯緒見了大笑起來，連聲說好。但馬上接著對曹錦生指示：「不過還不夠，曹師侄，繼續吧。」
一旁的唐元松也先是一愣，但馬上就微笑著點頭起來。
「哦，好好。」曹錦生緩過神來，就連忙說：「下面的測試，就沒這麼輕鬆了。」
說完，他又取出一面陣盤交個語廷，把前面那些陣旗收回到儲物間后，又手一揮，更多的陣旗浮在前面。跟前面不同的是，這些陣旗都是一個樣子。
「語師弟，這次的測試跟第一次的目的一樣，只是陣旗都是同一個模樣。」曹錦生介紹到。
「好的。」語廷接過陣盤，面無異色的應到。
這次的結果也一樣，曹錦生手裡的那炷香的第一縷青煙也剛升起不久還沒消散，他們面前就已經升起了一面光幕。
「這。。」曹錦生更是驚呆。
「那下面就是進行第一部分的最後一個測試。」曹錦生呆了半晌，回過神來，眼裡露出一絲不甘：「下面呢，我將操控一隻靈器寶物在這鬥法場上飛行，你可以用這裡現有的法陣器具，最多布下五個法陣，在我的飛行靈器經過時及時的激活它們，把我的這隻靈器寶物給困住。激活法陣后如果沒有成功的困住飛行靈器，你可以取消激活，等下次它飛過上空時再次激活。另外，這些法陣的範圍都是不能超過兩丈的，必須布置在整個鬥法場上，位置你自己定。你還是有一炷香的時間來完成它。」
「哦，好的。」語廷聽明白了后，就面無表情的點點頭。
隨後他就從曹錦生提供的一堆法陣器具里隨便的選了五套，然後就揮揮手，動動嘴的把五套法陣的陣旗紛紛的布置到鬥法場里，另外五面陣盤漂浮在他面前。
「可以了，請曹師兄放出飛行靈器吧。」語廷沖曹錦生點點頭，說到。
曹錦生也點了點頭，微微咬了咬牙，手一動，只見一柄幾乎看不清樣子的兩尺來長透明短劍就飛了出來，一個盤旋后，就飛向了鬥法場。很快，就在語廷布置好的那五套法陣不高的上空飛速的竄來竄去，讓人眼花繚亂。
「開始吧。」曹錦生隨手點起了一支香，就對語廷說到。
「嗯！？」魯緒有點驚異，輕輕的嗯了一聲，但馬上就饒有興趣的繼續看了起來，沒有說話。
而唐元松的眉頭卻皺了起來，很明顯，這曹錦生是有點刁難語廷了，他居然把一柄上品靈器祭了出來，而不是一件普通的靈器。而且這短劍的飛行速度還不算慢，雖然比劍修的飛劍慢了許多，但比一般的寶物還是快了不少。讓一個普通的法陣瞬間困住它，自己能做到這個嗎？唐元松心裡搖搖頭，他也沒有信心。
這把短劍飛行的範圍有數百丈，而這五套法陣每個都不到兩丈的作用範圍，此外還要去掉半球型光幕上部分空出的範圍，實際能一下子罩住快速飛行的短劍的作用範圍其實不到一丈吧，語廷能完成這個測試嗎？
在場的三人，包括曹錦生他自己都不認為語廷能做到，曹錦生也知道，即使他自己上場也難以完成。當然實際上，就算是語廷沒能完成這項測試，他們倒不會說語廷沒過關，這第一部分的最後一項明顯的是曹錦生臨時起意，想讓語廷難堪一下，給他和他們陣法院找回一點面子。
看著這柄在鬥法場上在低空中亂竄的短劍，語廷仍然是面無表情。
可以看得出來，曹錦生不但祭出的是一柄上品靈器，還有意讓它飛得不慢，另外還盡量不去飛經他布置的法陣，故意刁難之意很是明顯。
語廷一直沒有動靜，只是靜靜的看著鬥法場上的短劍在那裡亂竄。
「半柱香了！」曹錦生提醒到，眼裡露出一絲得意。
語廷仍然是毫無動靜的看著鬥法場。
「只剩一小截香了！」曹錦生眼裡更是得意，這下可以找回點面子了，雖然手段有點過分。
「好了！」語廷突然手一點一面陣盤，並喊了一聲。
「什麼！？」曹錦生正想再說一聲要到時間了，聽到語廷的喊聲，嚇了一跳。
連忙看向鬥法場，同時感應著自己的短劍，果然只見鬥法場上自己的那柄短劍已經被一個灰濛濛的光幕給罩住，還在裡面亂竄著。
其實語廷早就可以把這短劍給困住了，別看它飛的不慢，但因為它一不是飛劍，二來曹錦生沒讓它全力飛行，所以在語廷眼裡它跟蝸牛似的緩慢。加上現在的語廷經過那十年在羊腸水道里的鍛煉，明察秋毫的能力已經很強大，他其實只需心念一動，就會把這短劍給困住。
「哈哈，語師侄真是太讓人意外了，好，好！」魯緒先是一愣，隨後就大喜的叫好起來。看來此人雖然心高氣傲，但也是極其愛才之人。
「魯院長過獎了，我這只是僥倖。」語廷連忙說到。
「不管是不是運氣，但的確不凡，我都不敢說有十成的把握能做到的。」魯緒笑著說到。
「魯院長太謙虛。」語廷自然不敢高調，連忙回應。
「好了，我看後面的跟曹師侄斗陣法就不用了吧，語師侄這陣法造詣已經遠遠超乎我的想象了。」魯緒繼續笑著，望向了曹錦生。
「弟子還是想跟語師弟切磋一下，不知道語師弟可有興趣？」曹錦生剛才也是看呆了，現在才緩過神來。
「這。。」魯緒當然知道曹錦生的意思，他剛才明顯想刁難語廷，但卻再次掉了面子，自然不肯罷休，不過他心裡倒還真想看看二人的法陣比斗。
「我看就算了吧，除非語師侄也想堅持要比試。」唐元松過來打圓場。
到目前，語廷已經給了他極大的震撼，後面再比試的意義其實已經不大，已經不是鬥法陣來切磋，而是曹錦生有些在鬥氣了。
語廷也在猶豫，自己無需那麼高調，能讓自己進入到陣法院修習就夠了，現在看樣子已經達到了這個目的。但看曹錦生的樣子是不想罷休的，魯緒也是默認的態度。
「語師弟不是害怕了吧？」曹錦生用起了激將法。
「那倒不會，」語廷微微一笑：「我是想知道魯院長的意思，如果魯前輩覺得還需要我繼續測試，我肯定不會推辭的。」
「語師侄肯定是資格足夠來我們陣法院修習了，至於還需要不需要跟曹師侄切磋陣法。」魯緒笑著，有些興奮的說：「這樣吧，我看你們就用這鬥法場提供的現有陣法器具切磋一二吧，不用使出什麼攻擊對方的手段了。如果語師侄表現出更多的能力，我們也能更好的安排你的修習內容了。」
魯緒的這番話倒是說的不錯，讓語廷是無法推辭，也給了他一定的機會。在他眼裡，曹錦生作為欒楓宗陣法院的精英弟子，身上的陣法器具那是語廷不可能相比的，所以比試起來那肯定是會大佔便宜。現在大家都用一樣的器具，這就是很公平的比試了。
「好的，既然魯院長這樣認可，那我就跟曹師兄切磋一下吧。」語廷點點頭。
「好，那就讓我領略一下綺雲宗的天才弟子的陣法造詣。」曹錦生也點點頭說到。
最後在魯緒的建議下，兩人都被限制只使用五套法陣。每套法陣被對方破掉后，就不能再使用，三炷香后，到最後誰還剩下的未被破掉法陣多，就算勝者；如果五套法陣都被對方破除，那就看誰破的快。由於在鬥法場里的法陣都屬於比較低級的，稍微強力的築基期修士都能憑蠻力花點時間就把它擊破，所以對他們二人來說，就是看誰能快速的破除對方布下的法陣。
為了公平起見，曹錦生讓語廷先熟悉了一下鬥法場里提供的所有法陣，一個時辰后他們才開始比試。
「誰先來破陣？」魯緒問到。
「我先來吧。」曹錦生搶先喊了起來，躍躍欲試。
「好，那就請語師侄先去布陣吧。」魯緒笑著對語廷說。
「好的，魯院長。」語廷沒有遲疑，立即點頭應到。
然後只見他揮揮手，動嘴念訣后，很快的布下了五座法陣。
眾人見了，都微微愣了一愣。魯緒眼裡也是露出一絲興奮，手輕輕一揮，三隻檀香就忽的出現，飄在了一旁，並對其中一隻點了一下，這隻香立即燃了起來，然後對曹錦生說道：「曹師侄，你開始破陣吧。」
「是，魯院長。」曹錦生應了一聲，身形一晃就消失不在，下一刻就出現在語廷的法陣前面。
語廷布置的五座法陣的樣子很是奇特，因為其中四座一樣的法陣分別位於四個角上，激發后形成光幕後竟然自身成了一處陣旗，然後第五個法陣的四面陣旗正好在它們外面一點，激發后正好罩住前面四個小範圍的法陣。由於前四座法陣形成的新法陣的陣眼跟第五個法陣的陣眼重疊，這樣五座法陣就會被加固了不少。特別是這第五座法陣還有個特點，就是如果有修士坐在裡面的陣眼上維持的話，那就會更加穩固。
現在語廷並沒有進入到法陣裡面，而是仍然站在外面維持法陣。他當然可以站到法陣裡面維持，但效果不一定能好很多，因為對前面四座法陣沒有作用，而現在它們的陣眼已經重合，就已經達到了穩固的目的了。這些較低級的法陣不是修士的法力強大就會也跟著強大的，都有一定的上限。
曹錦生先足足花了一炷香的時間，但只是在語廷布下的法陣四周查看，並沒有動手破陣。
當第二炷香燃起后，只見他突然手一動，嗖嗖的十幾面陣旗飛出，分別沒入最外面法陣的四個陣旗周圍。「起！」一聲從他嘴裡響起，讓語廷吃驚的一幕出現了。
只見他布下的最外面法陣的四個陣旗上面也紛紛出現四面光幕，分別罩住了四面陣旗。當然它們不是真的罩住每一個陣旗，而像是在他的法陣光幕外面又加了一個近似半球型的光幕，邊緣接觸在一起，但並不能延伸到裡面。
隨後，只見曹錦生隨手祭出數件寶物，包括先前那柄透明狀的短劍，向著其中一面陣旗處的兩面光幕接觸的邊緣地方猛擊過去。
語廷很快的就感到了這面陣旗的這處地方開始晃動了起來，不久就有要破裂的可能。心裡一驚之下，趕緊加大法力維持。但正如前面所說，這法陣品質有限，自身強度不夠，如果不是語廷用它們組成了這樣的相互把持的結構，而且簡單的一個一個的布置在那裡，曹錦生根本不用如此麻煩，只用祭出寶物，轟轟幾下就把它們都打破了。
在第二柱香要燃盡的時候，最外面的法陣終於堅持不住，轟的一下，第一個陣旗處被打破。很快的第二，第三和第四面陣旗都被擊破。沒有了外面這個法陣的相互配合，裡面的四個小範圍的法陣也很快的被曹錦生一一擊破。
語廷心裡也不由得暗自稱讚，這曹錦生還的確是個陣法高手，就僅僅這手以陣破陣，還有能讓他自己的法陣接觸到對方法陣光幕上的手段就是自己所不能的。不由得對能在欒楓宗學到對自己有用的東西更有了信心。
此時，第三炷香還剩一半。
「好，好啊。」魯緒喜上眉梢：「語師侄以陣結陣，曹師侄以陣破陣，都是極其難能可貴的造詣。不錯，不錯！」
唐元松也是笑著頻頻點頭，當然他更多的讚賞語廷。欒楓宗陣法院的弟子本來就應該有如此的陣法造詣，而語廷他開始是很不看好的。
「曹師侄的成績是用兩柱半香時間破解了語師侄的所有五座法陣。」魯緒宣布，並轉向對語廷：「現在輪到語師侄來破除曹師侄的法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