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緣去情漸逝（五）
（五）
「大長老，我想殺了浦泉！」語廷說到。
語廷離開竹月峰后，就直接來找了聞勵，並說出了讓聞勵震驚萬分的話來。
「這是為何？」聞勵心裡一驚，連忙問到。
語廷就把剛發生的事又說了一遍，一臉怒容：「這樣下去，我感覺藍妹遲早會離開我的。」
沉默了半晌，聞勵才開口：「上次欒楓宗的唐道友就提出過除掉浦泉的事，我其實也不是沒有考慮過，但鑒於會引起太多的問題，所以還是沒有下這個決心。現在既然語師侄你有此想法，我也清楚你的心態，那我就不管這事了，你看著辦吧。」
「嗯，多謝大長老理解。」語廷一聽，心裡就下定了決心。
「不過語師侄，恕我直言。」聞勵點點頭，隨即又說：「我雖然接觸的宗門的弟子不多，但我也能觀察到藍師侄極其在意你的修為高低，或許是面子問題，或許是女人的心態，這一點跟秦雪琀師侄完全不一樣。」
「哦，大長老也清楚她二人的情況？」語廷正想告辭離開，回去計劃如何行動，聽聞勵這樣一說，就好奇了起來，連忙問到。
「早年我也有過感情糾葛，所以這樣的事我很能理解。」聞勵又點點頭：「現在我不再尋一位雙修伴侶，特別是從宗門裡找，也是知道想找一位真的有情有義的幾乎不可能，都會是因為看中我的修為和地位的。」
語廷點頭贊同。
聞勵接著說：「藍師侄我接觸較多一些，但我看得出來，她跟你感情的確很好，除了你們很早就相處在一起外，最重要的就是她看中了你的能力，特別是你在靈動期時表現出來的明顯高人一等的能力。現在你的修為已經遠遠落後，在她心目中，你已經不是那樣的優秀了，地位自然會下降。加上還有壽元問題，的確會讓她對你失去信心，也會出現想離開你的念頭。」
「大長老說的是。」語廷點頭，惶恐起來：「難道藍妹真的已經有了想離開我的念頭不成？」
「我自然不敢說肯定的話，但就我的經驗來看，如果你還是這樣無法提高修為，而她晉級到假丹期后，我感覺。。」聞勵沒有說下去。
「哎，我也是有這樣的感覺。。」語廷心裡難受之極，不得不承認。
但現在又能如何呢？殺了浦泉就能解決問題嗎？
「而秦師侄卻是不同。」聞勵接著說：「我見她次數不多，但卻給我留下極好的印象。如果不是剛才所說的原因，我當初都動過娶她的念頭，當然很可能她不會答應。」
「大長老還想過娶秦師姐？」語廷聽了大驚，不過馬上就冷靜了下來。
聞勵的想法沒有什麼問題，如果他也在聞勵的位置，肯定也會動同樣的心思，而聞勵卻沒有去強行做這事，說明他還是一位非常有責任心的人。
「是的。」聞勵多少有點難堪：「不過我看出此女心境不同，不是那種附炎趨勢的女子，所以我就沒有提出這樣的要求。」
「那大長老你提及秦師姐的意思是。。」語廷已經隱約猜到了什麼。
「語師侄啊，」聞勵忽然笑了一下：「我並不是老糊塗的人，我早就看出秦師侄對你有意思，你也差不多吧。」
「這個。。」語廷一聽，心裡一緊，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這個沒什麼好難為情的。」聞勵又笑了一下說道：「在我看來，你倆倒是很般配的，而且在當前的情況下，你倆更是般配。」
「大長老的意思是。。」這次語廷有點不懂了。
「我不能說太直接的話，但你想想就清楚了。」聞勵擺了擺手：「如果你能迅速提升修為，一切都能解決；如果不能，一直停在築基初期，能跟你長相廝守的只有秦師侄。」
語廷聽了聞勵的這一番話，終於明白了。
如果自己真的就這樣永遠停在築基初期，百年之後將會老死。如果藍曉是那麼在乎他的修為和能力，還有壽元問題，的確不該連累藍曉；而秦雪琀則不同，她把自己早已看成了丈夫，而且一直都會陪著自己，不論發生什麼事情。這樣看來，在目前的狀況下，的確應該選秦師姐。
但自己能捨棄藍妹嗎？顯然做不到，藍曉如果離開自己，感覺就像挖走了他的心。
另外不是還有一百年嗎，自己難道真的就那麼命運不濟嗎？應該還是有機會的吧。但問題是當下藍妹已經出現了情緒波動，這怎麼辦呢？
「語師侄，我有一個建議。」聞勵見語廷似乎接受了自己的說法，就接著說：「你可以去一趟欒楓宗。這樣一來避避風頭，二來去那裡找找解決你問題的辦法。最好呢，藍師侄也能跟你一起去。不過我剛才已經說了，你如果最終仍然解決不了自己提升修為的問題，我看她遲早還是會離你而去的。」
語廷聽了，默默點了點頭：「欒楓宗我的確是在考慮去一趟的，本來的打算就是這幾年如果還是沒找到辦法的話，就走一趟。但我不想帶藍妹一起去，我們兩人現在在一起的時候情緒很壓抑，都是因為我無法提升修為造成的。」
「嗯，你自己好好考慮一下吧。帶她去和不帶她去，都有利弊。」聞勵點頭認可。
「多謝大長老的建議，我會考慮的。」語廷說道：「那我就先告辭了。」
「好的，你有什麼問題隨時可以來找我。」聞勵點頭說。
「弟子知道。」說完語廷就拱手告別。
「對了，你還準備殺浦泉嗎？」見語廷就要離開，聞勵突然問了一聲。
「先讓此子多活一陣吧。」語廷冷笑著，說完就離開了聞勵的洞府。
。。。
回到洞府時，語廷驚異的發現白炎正在洞府口等他，就趕緊把他讓進了洞府。
「白師兄一直在等我，不知有何事？」語廷當然知道白炎來的目的，不過還是這樣問到。
「語師弟呀，哎。。」白炎嘆了一口氣，皺著眉搖了搖頭：「你走了后，我跟李沫還吵了一架，這可是我們認識以來頭一次如此。」
「哦，是我讓白師兄為難了，真不好意思。」語廷也很內疚。
「別這麼說，我跟你的關係可不同，肯定會向著你說話的。」白炎擺擺手說道：「她們女人是不理解我們男人的心情的，再怎麼樣都不可能讓一個外來的男人這樣做，何況還是那種好色之徒。」
「是，白師兄說的極是。」語廷點頭稱是。
「所以我對她們倆很是失望。」白炎接著說：「雖然不能說女人一定要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但首先還是要尊重男人的尊嚴。」
「是的，我明白白師兄的意思。」語廷點頭：「不過李師姐也是為藍妹好，你就不要責備她了。」
語廷當然不能繼續調撥白炎和李沫的關係，所以趕緊勸慰。
「我跟他沒事，我的修為比她高呢。」白炎臉露擔憂：「我真的很擔心你啊，這樣下去太容易出問題。」
「是的，我也很擔心，但我自己無能，也怪不得別人。」語廷黯然的說。
「噯，語師弟不要這樣說，你是我見過的最有天賦的弟子，現在只不過暫時遇到了麻煩，是她們有眼無珠。」白炎惱怒著。
「白師兄別這麼說她們。。」語廷見白炎的語氣不對，趕緊回應。
「我說的是事實。」白炎然後抬起頭，突然問他：「語師弟，你考慮過殺了那個浦泉沒有？」
「沒。。沒有。」語廷一驚，連忙搖頭。
「我在想，如果除去這個禍患，事情就會好的多。」白炎自語似的：「如果你有此決心，我可以幫你一把。」
「多謝白師兄的心意，我覺得那樣的話會牽扯太多的事情，還是等一陣再說吧。」語廷連忙搖頭。
「好吧，你只要想動手，需要我幫忙的話，就跟我說一聲。」白炎點頭說到。
。。。
第二天語廷沒有去丹鼎院，只是在藍語府里呆著，思量著。
晚上的時候，讓他驚喜的事出現了，因為藍曉回到了他們的洞府。
「語廷哥，我回來了。。」藍曉輕聲的說著，眼裡滿是淚水。
「藍。。藍妹，是你嗎？你怎麼回來了。」語廷驚喜不已，但又忐忑不安，藍曉回來會不會是想要找他談什麼事呢？
「我是這裡的女主人，為什麼不能回來呢？」藍曉說著，淚水已經流了滿臉。
「是，是的，你隨時都可以回來的。」語廷惶恐的應到。
「語廷哥，我想好了，我不去晉級什麼假丹期了。」藍曉哭著：「我想就跟你在一起。我這一天都在想著我們曾經在一起的事情，那麼多開心的事，還有一起出生入死。現在我好害怕，害怕沒有你的話，我怎麼活下去。嗚嗚。。」
「藍妹，別這樣。。」語廷慌了，趕緊過來緊緊地抱住了藍曉：「你晉級假丹境界是好事，不用管我。」
「但我們之間的差距越來越大了，我好害怕啊。」藍曉繼續哭著。
「別怕，不是還有一百年呢，我會找到提升修為的辦法的。」語廷強行笑了一下：「我還可以去欒楓宗，到那裡去找辦法。」
「是啊，這是個好辦法呢。」藍曉一聽，就醒悟了，也微微露出點笑容：「我也要去。」
「好啊。不過那可能是兩年後的事了，現在我還是想再在煉丹上有所突破。」語廷點了一下頭。
「那我這兩年也不衝擊假丹了，就回來陪你吧。」藍曉這次是完全笑了起來。
「好吧，但你如果感覺瓶頸嚴重的不舒服，還是最好就去閉關晉級。」語廷建議。
「好的，我聽語廷哥的。」藍曉笑靨如花。
當晚，兩人恩愛如初，似乎又回到了從前。
但語廷心裡知道，現在他的心理狀態跟以前很是不同，親熱的時候感受有不小的變化，充斥著一些難以名狀的陌生，不知道藍曉是不是也有同樣的感覺。
他還想到了秦雪琀，並思考著聞勵的話。
今天他還故意的沒有提如果藍曉繼續衝擊假丹期的話，不讓她接受浦泉的丹藥。因為他感到這個要求十之八九是無效的，即便藍曉當面答應。所以他只有先暫時迴避這個問題，不然好不容易恢復了的一絲恩愛就會又被吹散。
。。。
日子似乎恢復到了以前的樣子。語廷每日還是去丹鼎院，不過他晚上盡量還是回到藍語府，除非遇到長時間的煉丹情況。
在頭一年裡，兩人還算恩愛，說笑之事也常有，甚至還出去遊玩過兩次。
但從第二年開始，情況就有了變化，並且又是向著不妙的方面變化著。原因還是因為語廷的煉丹水平毫無寸進，而且由於心情浮躁，連煉製無極丹的成功率都還有所下降。
語廷的臉色又開始變得難看起來，藍曉再度開始惶恐起來。
某天。
「語廷哥，我好害怕，你的臉色最近怎麼老是那麼難看？」
「哎，煉製黑露丸又失敗了。。」
「沒事，再來嘛。」
「一個黑露丸都煉不出來，我恐怕是沒有能力再在煉丹上有任何進步了。」
「我相信語廷哥，你是最。。」
「不，你的語廷哥不是最棒的，是最無用的！」
「語廷哥，別這樣。。」
「我說的是實話，我比那個浦泉差太遠了。」
「語廷哥，求求你別提他。。」
「就要說他，他現在在你眼裡是不是很高大？」
「沒有，在我心裡語廷哥你永遠都是最高大的。」
「我不會信的。」
「是真的，語廷哥。嗚嗚。。」
。。。
又一天。
「語廷哥，今天李沫師姐來找過我。」
「她來做什麼？」
「別這樣，李師姐還是很關心你的。」
「哼，她只關心她的寶貝乾女兒。」
「不是的，她問了你很多情況，也希望你能早日晉級。」
「哼，她是在看我笑話吧。」
「語廷哥，你怎麼能這樣說李師姐呢？」
「我說的沒錯，不然她為什麼那麼熱情的要接受浦泉的丹藥，替你張羅晉級的事。」
「你不能這樣說李師姐，她也是為我們好。」
「她是希望我離開你吧。」
「你。。」
「你看，我說對了吧。」
「嗚嗚。。」
。。。
再一天。
「今天李師姐又來找了我。」
「是不是又來看我熱鬧的。」
「語廷，你別這麼說，她是來勸我繼續衝擊假丹的。」
「不用問，你肯定是答應了。」
「是的，我明天就搬到竹月峰去的。」
「去吧，就別回來了。」
「好的。在這裡我也受夠了，每天像坐牢似的，還要看你的臉色，太難受了！」
「是的，我也很難受。」
「嗚嗚。。」
「是不是還會接受浦泉的丹藥吧。」
「那是我的事，你別管。嗚嗚。。」
。。。
第二天藍曉離開了藍語府，再一次搬到了竹月峰。
看著滿地被他砸碎的東西，語廷頹然的坐在地上，默默地呆了一天，沒有動彈。
第二天也是如此，呆坐了一整天。
第三天還是如此。
「藍妹，你還會回來嗎？」語廷喃喃的念叨著，眼裡淚水晃動著，神識注意著洞府門口，希望那個他熟悉無比的倩影能出現在那裡。
第四天，他仍如此。
忽然，他感覺到洞府門口有個熟悉的人影晃動，已經精神恍惚的他驚喜異常的跳了起來，立即沖向了門口，喊著「藍妹，你終於回來了，我好想你啊！」，「我再不讓你離開了！」
「語師弟，是我！」一個熟悉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語廷一驚，猶如美夢驚醒，整了整恍惚的神識，再定眼望向眼前的白衣似雪的女子，才知道不是他的藍妹。
「秦。。秦師姐。。」語廷帶著失望和驚喜，支吾的問道：「怎麼是你？」
「李師姐給我說了你們的事，並讓我出關來看看你。」秦雪琀眼露擔憂，並伸出玉手，心疼無比的撫摸著語廷憔悴的臉龐，擦拭去他眼角的淚水。
「李沫讓你來看我的，她是什麼用意？」語廷心裡一緊，帶著惱怒的問到。
「哎，語師弟，看來你對李師姐很不滿。」秦雪琀嘆道：「她知道你有幾天都沒出門，也是怕你出事，就叫我來看看你。」
「她要是怕我出事，就應該要藍妹回來看看我。」語廷大聲的喊了起來。
「語師弟，你。。」秦雪琀一愣，眼色頓時黯然：「對不起，我不該來的，我回去跟李師姐求求情，讓藍曉妹妹來看你一下。」
「啊，別，別。。」語廷還沒完全糊塗，立即意識到了自己的胡說：「秦師姐你別走，我剛才太激動了，亂說的。你要是也走了，我就真的是孤獨一人了。」
說著，還一把拽住她的胳膊。
「傻瓜，我是捨不得走的。」秦雪琀笑了一下說著，玉手又在他的臉上輕撫了一下。
「好的，好的，今天你就不要走了。」語廷放下心來，連忙說到。
「今天可不行，李師姐知道我來你這裡的。」秦雪琀搖搖頭：「你今天要表現好點，我好回去交差。然後我改天再來看你。」
「我好多了，見到你我就好多了。」語廷連忙說著，並強行擠出一絲笑容。
「那就好。」秦雪琀也笑了一下：「語師弟，我不想勸你什麼，只是想說的是，我們修真之人，心境非常重要，如果這麼容易的就被感情之事給陷進去了，那今後的永生大道如何追求呢？」
秦雪琀說的頭頭是道，但她心裡卻暗暗自問，自己何嘗也不是如此的不堪呢。
「秦師姐說的是，我已經好多了，你回去跟李沫說吧。」語廷點點頭：「告訴我現在很好了，明天就會再去丹鼎院的。」
「好的，這就好。」秦雪琀也點點頭，說道：「那我就回去給李師姐交代了。過兩天我再來看你，希望你精神會好些。」
「我會的。但是，」語廷忽然注意到秦雪琀有些不同，馬上就問：「秦師姐，你的氣色怎麼如此不好，怎麼回事，讓我看看。」
「我沒事的，回去休息一下就好了。」秦雪琀顯然想逃避。
「不對。」語廷現在已經恢復些正常了，也看出了不少端倪：「你是不是剛晉級到築基後期，修為又沒有鞏固好，就又被我的事給影響了？秦師姐，我真對不起你。。」
「語師弟，不管你的事，是我自己沒有定力。」秦雪琀又笑了一笑的說。
「我真沒用，又讓你擔心了。」語廷自責之極。
「我真的沒事，休息幾日就好了。」秦雪琀說道：「好了，我該走了。過兩天再來，你可要好好地照顧自己。」
「我會的，秦師姐你也要好好照顧自己。」語廷也說到。
「那。。再見！」秦雪琀深情的望了一眼語廷，轉身就要離去。
「等一下，我想。。」語廷連忙喊到，就要把臉貼上來。
「藍曉妹妹才離開幾天，我們還是就抱一下吧。」
「好。。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