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回 無妄依有情（四）
（四）
「語師弟，秦師妹！」煉器室外傳來一陣女子喊聲：「你們可還在裡面？」
「是李師姐！」
他們一聽這喊聲，頓時不約而同的驚呼起來。正要行將好事的二人聽到李沐的喊聲猶如空中巨雷咋起，大驚之下，連忙都收起情緒，心念一動，各自就恢復了正常，秦雪琀又變得冷冰冰的神情。
語廷跟秦雪琀互望了一眼，又難堪的苦笑了一下。
「哦，是李師姐。」語廷打開了煉器室禁制，讓李沐進來，有些驚訝的問道：「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李沐看了看他倆，有些不自然的說：「有些事我要找你商量。」
「是什麼事，李師姐？」語廷沒有故作疑惑，他的確是不清楚李沐為什麼找到這裡來，難道她知道自己要跟秦師姐做什麼事嗎？
李沐見二人氣色都不好，她心裡倒有些疑惑，就先問道：「你們怎麼像是元氣不足。。？」像是帶著懷疑什麼似的問話。
「哦，李師姐。」語廷連忙回答：「我煉製這汐霜劍太過費勁，法力消耗過大；而秦師姐也剛剛把飛劍煉化完，也是法力消耗不小。」
「嗯，我聽蔡師兄提及。」李沐這才放心了些，點點頭說道：「說這汐霜劍威力不小，至寒傷身，可能接近上品靈器的品質了。語師弟，你居然能把它煉製成功，真不愧為萬年難遇的天才，藍兒的眼光的確不錯。」
聽李沐一提藍曉，二人心裡均咯噔一下，也沉了下去。
「李師姐過獎了。」語廷馬上應到，但一下想到了什麼，就接著問道：「李師姐來找我，莫非與藍妹閉關有關。。？」
「是的。」李沐點點頭：「我決定還是借用你的洞府給藍兒築基閉關，這樣才能放心些。兩天前找你二人不在，就來靈陣院，說你們都在煉器室。後來只見蔡師兄出來，說是你煉製汐霜劍消耗過大，還在裡面休養。想想憑你的體質很快就應該沒事了，但這麼久還沒出來，就過來看看，怕有什麼問題，原來是秦師妹煉化這汐霜劍耗時過長。」
李沐雖然見他二人沒什麼異樣，但還是感到有些不對勁，因為秦雪琀煉化汐霜劍可以回自己的洞府煉化嘛，為什麼還要語廷陪著呢？不過她也從蔡忠那裡知道秦雪琀如果早點煉化汐霜劍的話應該對二人更好，所以就沒有深究下去。
「哦，好的。」語廷一聽，就答應道：「我這就去布置洞府。「
「這樣吧，語師弟。」李沐見語廷臉色仍不是很好，但一聽藍曉需要，就要急著去準備洞府，心裡也安穩了些，就說道：「你現在還沒恢復完全，再說布置洞府也需要一點時間的。要麼五日後吧，你先好好休養恢復，我再來找你，並一起看看你洞府的布置情況。」
「嗯，這樣也行。」語廷稍微思量了一下，就說道：「我這幾天再在靈陣院諮詢一下常師兄，看看還有沒有更好的幫助築基的陣法可用。」
「那就麻煩語師弟了。」李沐微微笑了一下，滿意的點點頭：「好了，就此事。那我就先走了，五日後我再來找語師弟。」
「好，李師姐慢走。」語廷拱手相送。
李沐轉身離開時，還特意看了一眼秦雪琀。
「李師姐慢走。」秦雪琀仍是冷冷的表情，說道：「我再稍恢復一會，順便跟語師弟詢問一下這汐霜劍的一些特性，很快也會回竹月峰的。」
「嗯，好的。」李沐滿意的點點頭，這才最終離開。
煉器室里一時鴉雀無聲，並持續了很久。
終於語廷先開了口：「秦師姐是不是在考慮閉關？」
秦雪琀身子一顫，抬起頭回答道：「嗯，是的。」
「秦師姐，」語廷有些無奈，但又著急：「別這樣。我去跟藍妹好好說說，說不定她會同意我倆也在一起的，或者不介意我倆交往。」
「語師弟，」秦雪琀忽然笑了一下，走了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並伸出玉手撫摸了他的臉片刻，說道：「我說了的，這段時間我已經很滿足了，謝謝你。但你應該跟藍曉妹妹一起，我再不會插入到你們的事情里來了。哎，我已經多次違背了我的決定，真不應該。」
「但我們倆是兩情相悅啊，」語廷急著喊道：「難道有情人就不能終成眷屬嗎？」
「終成眷屬？」秦雪琀苦笑了一下：「如果有來世，我們能在一起，也算是終成眷屬吧。」
「這。。」語廷不知如何說了。
「好了，語師弟。」秦雪琀又笑了笑，說道：「藍曉妹妹築基要緊，你還是先去忙她的事吧。我無妨的，如果閉關累了，也許會出來看看你們兩人的。」
「好吧。」語廷也知道他們剛才的舉動是有點不妥，畢竟這是在綺雲山，而且藍曉還在等自己。但心裡的那個苦楚，讓他感覺整個氣海里的液態真氣都是苦澀的。
「我也走了，祝你。。」秦雪琀強忍著眼淚，想說出什麼。
「不，秦師姐，你別走，也別閉關。」語氣連忙抓住她的手，緊緊的不想放開。
「我必須走，你知道的，」一顆淚水終於滾了下來，秦雪琀本想去擦掉，但手卻被語廷緊抓不放，任憑這顆晶瑩滴落到語廷的手上。
慢慢的，她開始掙脫掉語廷的手，一點點的抽了回去。
「那我能在你閉關前再見你一面嗎？」語廷在做最後的掙扎。
「那樣不好，我怕我也控制不住的。」秦雪琀搖搖頭。
「對了，我很想看看你的汐霜劍的威力呢！」語廷忽然想到了這個事，就立即大聲的說到。
「這。。」語廷的這個要求倒是很應該，他幫自己拚命的煉製好了飛劍，不能不讓他見識一下吧，何況自己也很想試試這汐霜劍到底如何。「好吧，那就三日後我們在哪個地方切磋一下吧，到那時我們應該都恢復的差不多了。」她只有答應了。
「要不去斗劍閣吧，那裡的斗劍場很安靜，沒人打擾。」語廷很自然就想到了斗劍閣那裡。
「好，那就三日後見吧。」秦雪琀笑了笑，抽回了手后，一轉身走出了煉器室。
語廷呆立了許久后，抬起手，並放到了嘴邊，吸允著手上的那滴淚水，品嘗到的滋味全是苦澀。
。。。
對於布置洞府的事，語廷那當然是不敢怠慢，這幾天都是熱情高漲，幾乎靈陣院的每位弟子都被他給問了個遍。而常渙又被他拉去洞府參謀了一番，聚靈陣也稍微改動了一下，以適應藍曉的情況。特別是藍曉法力畢竟比自己要弱許多，不需要那麼多靈石吧，不過他還是決定把身上的所有靈石，大概有六十多萬，都放置進去。
不過同時的，他每天也在掐指算著與秦雪琀再次見面的日子。
三天很快就過去，語廷早早的就來到斗劍閣。
語廷雖然還一直都有進入斗劍閣的令牌，但還是提前去找了一下白炎。白炎現在也很少去斗劍閣，原因很簡單，他得加緊修鍊，爭取早日晉級後期，免得藍曉沒多久築基成功，李沐又拿這話題來取笑他。
所以現在渝澗峰的主要事務都由一名副峰主來管理，包括這斗劍閣的管理。
白炎見語廷來找他，就臨時出關了一會，把這名鍾姓的副峰主也叫了過來。據白炎說，本來準備讓孔方俊來接手的，但考慮到他兒子孔敬的事情，更是又新得子，就先讓孔方俊忙自己的家事了。
白炎喊鍾副峰主過來，讓語廷吃驚的是，原來白炎想任命語廷也作為渝澗峰的副峰主，職責嘛，目前只有一個，就是管理斗劍閣。
語廷聽見這種任命，雖然覺得有點誇張，但也是對他有利，而且本身斗劍閣以前也只是白炎一人使用，後來由於跟語廷和藍曉授課的需要才拿出來，所以對這位鍾副峰主來說，只是隨手移交一下。再說以現在語廷是大長老唯一的記名弟子的身份，就是來索取這斗劍閣，他們也會沒什麼猶豫地給他的。
不過在移交過程中，卻涉及到了語廷的一位算是熟悉的人，那就是叫浦泉的那名弟子。這浦泉也常來斗劍閣，現在正是在由鍾副峰主給他指導。當然鍾副峰主還有其他地方供其授課和演練功法，也不比斗劍閣差多少，何況還只是涉及一名弟子，所以對他們沒有什麼影響。
聽鍾副峰主說的，這浦泉也剛到了靈動九層，在前不久結束的大比中也是輕鬆獲得頭名。
每次聽到這個名字，語廷心裡就是一陣不舒服，對他的印象只有他那看藍曉的痴迷眼色。
所以現在的斗劍閣，可以說就是語廷一人的地盤了。
不一會，語廷就感應到了佳人的身影。
「秦師姐，你來了！」語廷一陣激動，歡快的迎了上去。
「嗯，語師弟，你早。」秦雪琀仍是冷冰冰的樣子，不冷不熱的回應到。
「哦，秦師姐早。」語廷見秦雪琀又是一副不願搭理自己的樣子，像是跟一個陌生人說話似的，心裡極其憋悶。
「那我們去斗劍場里吧，來試試我的汐霜劍。」秦雪琀沒有多說，就徑直的往斗劍場走去。
語廷連忙追了過去，邊說道：「秦師姐不必著急，這斗劍閣現在歸我一個人管了，沒人來打擾的。今天我們有的是時間。。相處。」
走在前面的秦雪琀身子一頓，但馬上就繼續往前走，邊說：「這與我無關，試完汐霜劍后，我就回竹月峰，然後。。」
「閉關是吧？哎。。」語廷替她把後面的話說了出來，並嘆了一口氣。
「這是我的事，語師弟，此事與你無關。」到了斗劍場后，秦雪琀轉過身來，仍是面無表情的說。
「我知道，但也是我的事啊，怎麼說與我無關呢？」語廷急忙喊了出來。
「你的事我管不了，我今天來的目的就是跟你切磋一下，試試我的汐霜劍，這是之前你要求的，我今日來照辦，這之後我倆就各不相干了。」秦雪琀繼續冷冷的說到。
「我是前世的夫君啊，怎麼能說跟我不相干了呢？」語廷馬上提及這個，來改變一下氣氛。
「不說這些了，我要開始了。」秦雪琀沒有搭理語廷，心念一動，冰晃晃的汐霜劍就出現在她頭頂，頓時一陣刺骨的寒氣向語廷襲來。
「這。。」語廷哪裡有心思跟她動手，只是調動神念，抵禦住寒氣，並沒有其他的動作。
「語師弟，是你要求要試試我的汐霜劍威力的，還請出手吧。」秦雪琀冷冷的說到。
「你這個樣子，我實在無法跟你切磋。」語廷搖搖頭，一副不願動手的樣子。
「那這樣吧，只要你勝了我，我就。。」秦雪琀為了讓語廷出手，就說出了這樣的話，但顯然是一時想到的，還沒想好後面該說什麼。
「就如何？」語廷一下子來了勁頭，連忙問到：「就不閉關了嗎？」
「那就如此。」秦雪琀輕咬玉唇，點了點頭。
「好啊。」語廷一下子興奮了起來，心念一動，土雲鋒也出現在頭頂。
「那我就不客氣了，語師弟。」秦雪琀貝齒一咬，就催動汐霜劍急速沖向了語廷。
「好的，秦師姐。」語廷沒有很在意，也一催土雲鋒就迎了上去。
兩柄飛劍都瞬間變成丈許大小在空中遇到，「砰！」的一聲撞到了一起。語廷眉頭稍稍皺了一下，自己其實只用了五分氣力，但土雲鋒現在卻被撞得有點東倒西歪，還讓他的識海里一陣冰涼掠過。而秦雪琀的汐霜劍只是微微的晃了一下，就要繼續沖向他，同時一陣更甚的寒氣罩了過來。
這次的寒氣讓他不由的打了個激靈，馬上快速運轉神念抵禦住，同時加大了兩分法力，並讓土雲鋒一個短距離的瞬移，瞬間出現在汐霜劍前面，擋住了它的去路，沒有讓它繼續衝過來。為了避免再次被撞開，語廷憑著對自己飛劍熟練的操控，讓其靈活的從多個角度對汐霜劍進行纏鬥。
這樣一來，兩柄飛劍就在空中斗在了一起，暫時沒分出勝負。
按語廷的想法，汐霜劍是接近上品的飛劍靈器，按道理那可是比自己的土雲鋒都要高出一籌的品級。但畢竟秦雪琀才用沒幾天，還不熟悉，加上她還只有築基初期修為，操控起來法力多少會吃力。所以自己不需要使出全力，只要把汐霜劍給困住，時間稍長一點就能獲勝。實在不行就把煊堭鼎或者墨金尺祭出，三樣寶物一起圍攻，把汐霜劍給打落，也算勝了嘛。秦師姐沒別的像樣的寶物了，所以失去了汐霜劍，她只有認輸的份了。
不過他也暗暗吃驚，這汐霜劍果然厲害，秦雪琀還沒發揮出它全部的威力吧，自己的土雲鋒就得使出七分氣力來對抗，雖然土雲鋒的神通沒有全部施展。看來以後自己也得想辦法再弄一柄好品質的飛劍靈器了。
這倒不算什麼，讓語廷很是不解的是他感到秦雪琀似乎不是在切磋，而是在進行生死之戰，因為汐霜劍數次想擺脫土雲鋒的阻擋向他衝來。
難道秦師姐這麼想閉關不成？自己可是他的夫君啊，至少是前世的夫君吧，有必要如此拚命嗎？難道戰勝我就那麼重要嗎，還是為了能表明只要勝了我就可以成為綺雲宗第一劍修，這有多大的意義呢？
語廷心裡十分不解，而更多的卻是心煩。自己心愛的人卻是這樣的態度，恨不得要殺自己似的，這切磋還有什麼意思？
突然，「語師弟，小心了。」秦雪琀輕喝了一聲：「冰封！」
語廷一驚，立即就感到土雲鋒一時凝滯了起來，片刻間就好像被凍住了似的，同時四周空間里的氣息也一下子像被冰凍了起來。顯然秦雪琀動用了一項汐霜的神通，能把它四周的一些事物，比如靈力給冰封住。而這個冰封的神通，還是語廷並不知曉的。
不好，語廷剛才心不在焉，現在立即發覺不對，馬上加大神識，土雲鋒呼的變了幾變體型，縮小后迅速移動一下再變大，很快就破開了封住的冰凌。
但因為這片刻的停頓，汐霜劍卻已經擺脫了它的阻擋，嗖了一下就飛向了語廷，很快就到了他面前不遠處。
以語廷的反應能力，這汐霜劍固然快如閃電，但還是來到及做出一些防禦的，比如祭出煊堭鼎擋在它還是綽綽有餘的。但此時的語廷卻動也沒動，就愣愣的看著飛劍砍向了他。
此時他的心裡只有一句苦澀的聲音在反覆的念叨：「為什麼，為什麼呢？你真的這麼想贏我，就這麼想閉關嗎？」
「快躲啊！」這是秦雪琀嚇壞了的聲音。
「砰！」的一聲，汐霜劍還真的就砍上了語廷，因為語廷直到汐霜飛劍砍上時仍然沒有動。
語廷悶哼了一聲，身體倒飛出去數丈，摔倒在地，一動不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