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回 情感為何物（一）
（一）
「不準去找秦師姐！」
這是語廷回到自己的洞府，拆開藍曉給他的信后，讀到的僅有的一句話。
他先是一哆嗦，這話就像有人在他耳邊喊的，而且似乎有雙迷人但充滿怒氣的美眸正在瞪著他，弄得他不禁連忙扭頭向四周看了看。片刻后，他才放心下來了，藍曉在閉關衝擊築基呢，怎麼會在旁邊呢？
擦了擦額頭的幾滴汗，語廷感到有些心虛，因為他的確有打算去找一下秦雪琀。畢竟自己也成功築基，跟秦師姐也可以同階相稱了，而且還得去跟她道謝呢，感謝她當年帶自己來到綺雲山。能這麼快走到這一步，秦師姐是首當有功之人。當然還多少有點別的心思，很想見見她，但至於到底是何種心思，他自己也說不清。
第二天他就接到了掌門張無通的傳訊，說大長老要見他，讓他馬上再去一趟綺雲殿。
綺雲殿上，語廷心裡有些緊張的坐在一旁的座位上，另一旁坐著掌門張無通，上首的主座還空著，顯然那是留著給大長老的。
不一會，殿里內門的門口呼的人影一閃，一位身材矮瘦的中年模樣道人就出現在二人面前。語廷在他出現之前就已經感應到了，不過現在見到其人還是有些臉色難看，因為他突然感到一陣巨大的壓力襲來。這股壓力他知道是高級修士身上釋放的精神力造成的，就像他釋放出去的劍氣之意，但明顯這壓力要比他的劍氣之意強上許多。
語廷立即調用神念在體內運轉一番，片刻功夫后就沒什麼事了。這個過程很短，從外人看來，就是語廷見到這位中年人時，稍稍露出一點吃驚的神色，眉頭皺了皺，但馬上就鎮定下來了。
一旁的張無通反倒有些狼狽，捏訣，念詞的忙了一陣，略顯灰白的臉色才恢復過來。
「不錯。」落座后的中年人讚許的點點頭：「這位就是張師侄多次給我提及的語廷師侄吧？不錯，不錯！僅僅修鍊七年，二十歲就能進階築基，還能輕易的就抵禦住我的靈壓，不愧為七品靈根天賦啊！」
「晚輩語廷見過大長老。」語廷立即起身，恭謹的施禮說道：「弟子能有今天，全拜綺雲宗的眾師兄弟的相助，不敢託大。」
不用問，這位中年人就是綺雲宗唯一一位真丹期修為的大長老聞勵了。
「嗯，好。」聞勵笑著點點頭，說道：「修真之路艱辛萬分，僅僅有好的資質並不能保證走得遠，還需要勤奮修鍊，加上心境的磨練。語師侄這些方面我看都很不錯，將來的成就定會在我之上的。」
「大長老過獎了。」語廷馬上就應道：「弟子知道勤能補拙，在修鍊之事上不敢有半分僥倖。」
「嗯，不錯。」看來聞勵今天對語廷說「不錯」和「好」的話會不少：「本來在上次張師侄說你的天賦驚人時，我還有心是不是破例收你為我的關門弟子，但今天再次聽到你一些事情及剛才稍微試了一下你的實力，我反而不能這樣做了。」
「哦，大長老，這是為何？」這是一旁的張無通在問。他是知道這位大長老生性內斂，不喜拋頭露面的，只是潛心修鍊，所以一直也沒收過徒弟。今天他這麼一說，的確有點讓人不解。
「我已經在真丹期呆了兩百多年。」聞勵回答道：「經過努力，晉級中期問題不大，但想晉級後期那是極其困難的，基本無望。更不要說那傳說中的凝魂期了。」
聞勵稍稍顯出些遺憾，停了片刻，接著說道：「而語師侄卻不同，各方面來看都是天縱之才，進階真丹不說十拿九穩，但不會有多大的困難。即使今後走到凝魂期也是有不小的可能的。我是不敢倚老賣老的來做這個師父，所以我想我只是收你做一名記名弟子吧，在你進入真丹期后我們就以平輩的師兄弟相稱。」
「那就多謝大長老。」語廷一聽就知道了聞勵的打算，連忙稱謝。
聞勵自知不出意外的話，語廷的修為和各個方面的成將會超過他，所以現在先表態示好，說不定在多少年以後他還得靠這位語師侄提攜的。
見到大長老都這樣看好語廷，張無通心裡更是清楚，這位剛進階的語師弟在宗門的地位之高，雖談不上一人之下，千人之上，但至少跟他是能平起平坐了。
「雖然只是做了我的記名弟子，但還是要有見面禮的。」聞勵微微笑了笑，就手一抬，一件不起眼的小圓片就飛向了語廷，並說道：「這件寶物是我早年在一處藏寶之地偶然所得，貼在身上能抵禦真丹期修士一擊，我也不知它是何名字。不過它卻是一件消耗品，我使用過幾次，現在可能還剩兩三次的樣子，就贈予你吧。」
「這東西太過珍貴，大長老你更需要吧。」語廷一聽聞勵的介紹，就知道這寶物那可是了不得的東西，所以不敢去接，連忙搖頭。
「語師侄不必多慮。」聞勵呵呵一笑，說道：「既然我把它贈予你，就說明我身上還有別的東西來保護自己的。」
「既然如此，那就多謝大長老了。」語廷這才接過小圓片。
「語師侄不必太過客氣。」聞勵見語廷收下了寶物，就繼續說道：「聽說跟你一起修鍊的還有一位也是七品靈根的女弟子叫藍曉的，現在也是不到二十就開始閉關衝擊築基，我們綺雲宗真是要大盛的跡象啊。而且還聽說她跟你還頗有關係，是嗎？」
「這。。」語廷一聽，就有點不好意思，不知如何回答。
「藍師侄如果也築基成功，宗門會為他二人舉辦慶典，以及婚禮的。」旁邊的張無通見語廷有些難堪，就插嘴進來說到。
「呵呵，好啊。」聞勵聽了更是高興了不少：「到時候如果我沒有閉關，也會來喝喜酒的。」
「好的，好的。」語廷聽了后連連稱好。
「張師侄跟我說到你的武器問題。」聞勵繼續說道：「我也感覺你現在的選擇算是正確，以後如有機會能弄到一把上品靈器那是最好，雖然極其不易。還有他贈予你的簾絲盤倒是一件不錯的下品靈器，的確有晉級到中品靈器的可能。據我所知，如果想把簾絲盤晉級，需要的材料中只有一件很是困難，其他幾樣宗門可能都會有，或者可以幫你弄到。「
「哦，那大長老能告知弟子是哪種材料嗎？「語廷當然對能晉級簾絲盤的材料會感興趣的。
「是一種蜘蛛類妖獸吐出的絲，此妖獸叫赤洵蛛。」聞勵點點頭回答道：「也是百歌山脈里的一種，我所知的是在百歌山東北部出現過，具體何處並不清楚。這種妖獸一般是築基期實力，也有可能會出現真丹期境界的赤洵蛛。此妖獸身體堅硬，主要的攻擊就是它吐出的蛛絲了，堅韌無比，能把對手纏上並捆住。你要是有興趣，我可以把它可能出現的地方告訴你。」
「這樣啊，那就請大長老告訴弟子吧。」語廷想了想就回答到。先知道再說吧，自己的事現在還有很多，以後有空也許會去看看。
「嗯，好。」聞勵點點頭，很快就有一副玉簡飛給了語廷。
然後他接著說道：「據說你還得有一個小印，可否讓我看看？」
「好的，大長老，就是這個。」語廷當然不會拒絕，馬上把那枚小印遞了過去。
聞勵把小印拿在手裡仔細的看了一下，然後抬頭對語廷說道：「此印應該叫煜真印，以火屬性為主的下品靈器，的確有很大的可能再煉製到中品。所需材料嘛，除了幾件常用的外，還需兩樣吧。一樣是灰芩石，我這裡正好有一塊，就給你了；另外一樣叫烅木，是一種生長在炙熱岩漿邊的一種小植物的根莖。這東西很難知道哪裡會出現，最好的辦法就是去坊市或交易拍賣會上碰碰運氣了。「
語廷稱謝后，就接過這塊銀灰的的石塊，並記下了大長老給出的赤洵蛛和烅木的影像圖。
「此外，張師侄還談及你今後的修鍊計劃。」聞勵慢慢收起了笑容，面露難色的說道：」我觀語師弟法力渾厚無比，想必氣海里的真氣都可能有液態的存在了吧，那現在還的確很難有適合你的修鍊功法和所用丹藥。修鍊那升靈道法也是權宜之計，容我日後再幫你想想有沒有更合適你的功法和丹藥。」
「那就有勞大長老了。」語廷感激的說到。
不過心裡還是在想，看來自己的精神力足夠強大，一般的真丹期修士看來是無法探測自己的情況。大長老如果看到自己的氣海里不是有幾滴液態真氣，而是全部的液態真氣，他會不會被嚇得不輕？
另外，這也讓他感到了一種憂慮。那就是他再想增加修為看來是個極其困難的事，至少是比別人需要多得多的資源。現在明顯的，綺雲宗像是養不起自己了，這可如何是好。難道投奔別的大門派嗎？自己肯定做不到，綺雲宗這些師兄弟們對自己的確很好，不能就這樣走人的，再說還有藍妹呢。
看來還得靠自己去想辦法了。還有一個選擇，那就是如果修為暫時進展緩慢，可以先去靈陣院研究陣法和煉器之道。而現在自己還有幾件大事要做，一是想辦法打通母親的經脈，二是把驪慕山上的符紋搬回來，第三嘛，就是煉製這兩件靈器了。
第一件事和第二件事是可以同時進行的，都是回家一趟。其中第一件事已經有了眉目，到時候就是慢慢用簡化版的三元困仙陣去嘗試；而第二件事則需要一個大的儲物空間，自己已經進階到築基，是不是可以讓宗門給自己弄個大空間的儲物戒呢？第三件事，倒不用著急，等有閑暇時再去找材料，或者等藍妹出關后一起去。
「現在嘛，我們就來討論一下語師侄的重大發現。」聞勵見前面的事已了，就把壓軸的事提了出來，眼裡也是露出火熱：「當然就是關於那片中品靈石礦的發現了。」
「就是說大長老之前也不知道這片礦藏的存在了？」語廷見聞勵激動的樣子，就猜到了這種情況。
「是的。」聞勵身子都有些發抖，都有些失大長老之態，說：「我的確不知道有這樣的礦藏存在，不然早就動心思開採了。你可知道如果真有數萬枚中品靈石對宗門意味著什麼嗎？不但能使大批築基期弟子輕鬆晉級，假丹期弟子進階真丹也是極有幫助。就是對我也會有些益處，如果花上個萬枚中品靈石，也能讓我晉級到真丹後期增加一到兩成的把握。」
語廷一聽，也是非常高興。雖然他知道這些中品靈石對築基期修士益處極大，也是沒想到對真丹期也會有些好處。這樣的話，自己受宗門栽培，得到這麼多的好處，現在也算是給宗門一個回報了。
「我昨日聽說了這事後，就想立即去探測一番。」聞勵繼續說道：「語師侄不如跟我一起再去看看如何？」
「這個當然沒問題。」語廷口裡立即回答到，但心裡有點不安。原因嘛，那是因為他最後是用識海核心裡的神識才探到的，一起去的話，會不會把自己的這項完全與眾不同的神通給暴露出來呢？但顯然是不能拒絕不去的。
「那好，我們三人就一起去語師侄的洞府吧。」聞勵提議到。
。。。
「如此看來，」聞勵對語廷和張無通說道：「還真是語師侄的運氣太好了的原因，才讓我們綺雲宗有了這麼一個機會，有可能挖到這片不小的中品靈石礦。」
此時已經是他們三人離開綺雲殿差不多三個時辰后了，三人都站在語廷的洞府里，看著腳底下，那裡正是先前聚靈陣儲放靈石的那面陣旗所在。剛才聞勵大長老和語廷二人一起開啟土遁術深入到下面探測了一番，張無通自知這方面能力不夠，就留在上面等著。兩個多時辰后二人才回到地面上，就有了大長老的這番說話。
「大長老發現了什麼嗎？」張無通連忙問到。
「是這樣。。」聞勵慢慢的說了起來。
原來，跟語廷第一次進入地下探索一樣，二人使用土遁術進入地下后語廷又是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到了上次他到達的地方。聞勵這位真丹境的修士的確在法力上還是要高出不少，還能繼續的往下深入，但也是越來越難。最後聞勵在又深入了二十丈后也無法再深入了，而他的神識也僅僅是勉強的探測到靈石礦的邊緣。這讓語廷心裡大為吃驚，那是吃驚自己識海核心裡的精神力太過強大了吧，特別是在這種普通神識受到極大壓制的環境下，竟然比真丹期的修士都要強大些，只可惜還不能好好利用。
聞勵雖然只能探到靈石礦的邊緣，但憑他的經驗已經能判定這的確是一片不小的礦藏，而且還是品質比較高的那種。
回到語廷的洞府後，累的也是精疲力盡的聞勵還問了一下語廷，他是如何離那麼遠就能看到靈石礦的情況的。語廷知道這肯定是個要被問及的問題，早就有所準備，說他自己也不是很清楚，只有可能是他特殊七品土靈根的原因，在土屬性的地下被限制的少。聞勵聽了這個語廷的猜測后也只有點頭認可，不然的確是無法解釋一個剛進階築基的修士的神識比他這位快進入真丹中期的都要強大。
「這片靈石礦真的有數萬枚中品靈石嗎？」張無通緊張的問到。
「我看不太清，但確實能感到靈力十分恐怖。」聞勵激動的點點頭：「這種靈力的感應，說不定靈石數量還不止數萬枚，因為礦藏有可能延伸到更深處，憑我們現在的能力是更探測不到的。」
「真是太好了，那大長老你看如何才能開採出來呢？」張無通也激動了起來，自然就問到了這個關鍵問題。
「很難開採。」聞勵面帶些難色的說道：「我都無法接近那片礦區，而且如果使用寶物祭過去，我看也是無效的。所以此事需要從長計議，我的建議是，首先加強保密，此事現在只能由少數幾人知道，而且都是核心可靠的人員，具體是哪些人員能知道，這就由張師侄來定奪了。」
「這個沒問題。」張無通點頭說道：「的確我們得防止某個大門派知道此事後會打不良的主意。」
「是的。」聞勵也點頭稱是：「我們的護山大陣能抵禦十數名真丹期修士的攻擊，這在白歌山脈里還只有欒楓宗有這個實力，但顯然他們不會來找我們麻煩。一是這些礦藏對他們而言倒不是那麼重要，二來距離遙遠，興師動眾的來我們綺雲山一趟也不容易，況且我跟他們宗門的範文海長老還有交情。其他的宗門嘛，就都沒有這個實力了。」
「不過，」聞勵接著說：「不怕賊來偷，就怕賊惦記，讓其他宗門知道了總歸不是好事。」
「大長老說的是，匹夫無罪懷璧其罪。」張無通點頭稱是。
「至於如何開採，我看也不是沒有辦法，只是要花些時間。」聞勵有些自語的說到。
「哦，大長老有何高見？」張無通一聽，眼睛一亮，立即問到。
「就是挖到此礦藏附近后讓靈陣院在裡面布下一些法陣，利用法陣的威力，既能保護自己，又能繼續往下深入。」聞勵一邊想一邊說道：「當然具體是什麼樣的法陣，一時我也無法提出建議，但我知道的是在開採深處的礦藏時確實有不少陣法可用。」
「對，對，大長老說的是。」張無通聽了后就馬上明白，連連稱好。但隨即又想到個問題：「那這樣一來，語師弟的這個剛建好的洞府豈不是得要貢獻出來了？」
「這倒不必。」聞勵看來早就有所考慮：「據我觀察，從語師侄的洞府向下去到靈石礦的距離並不是最短的。雖然此處靈脈的壓制比較小，或者說此處正好是個弱點吧，這也正好讓語師侄的聚靈陣有機可乘的引入了靈石礦的靈氣，但這種弱點其他地方也會有的，還可能有更弱的地方。我所知的綺雲峰西面的山谷很深，應該距離這片靈石礦近得多，在那裡如果能找到另一處弱點，那是最佳的開採路線了。「
「是啊，那樣最好不過了。」張無通連連點頭，馬上就說：「那我馬上去找平石院長，讓他來負責開採和布陣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