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回 福兮禍所伏（四）
（四）
就這樣，小語廷既然下定了決心跟著孫統領練武，那就認真了起來，還真的做到了幾乎每天一大早就來到教武場，除了回家看望父母的那兩天外。
轉眼又過了一年多，此時小語廷也有十三歲多了，個子也長高了不少，以前就有些微黑的皮膚經過這長時間的風吹日晒，顯得更黝黑了些許，行起拳來更是敏捷有力。這期間孫統領又教了他幾套更複雜的拳法，不出意外，他仍然是一學就會。同時也開始教授些實戰經驗，並經常跟他切磋，很快就讓他在對敵時能應對不少了。現在的小趙少爺已經不敢跟小語廷比試了，因為雖然他還是佔上風，但這小子就根本不怕打，但是小語廷已經能在防禦的同時可以攻擊他了。是的，小趙少爺能打中他五次的話，這小子也只能打中他一次。但可別小看了這一次，他可不像這小子那樣不怕打，多被擊中幾次后就受不了了。何況，隨著年齡增長和相應能力的提升，這小子出手越來越重了。算了，這小子反正就是個怪胎，不跟他一般計較就是，只要每天能陪我就行。
這期間孫統領也開始讓小語廷接觸兵器，他自己擅長使刀，手中一把「青鳴刀」可是在鎮子上赫赫有名的，與人比試鮮有敗績。不過小語廷卻對劍興趣更大，這也與他讀的書有關。不少書里都把劍放在很高的地位，各種武學門派都有對劍術的描述。讓他選中劍的最重要原因是，書中有提到內家劍法跟經脈關係非常密切，所以學劍術自然是不二的選擇了。孫統領對劍術沒有太高的見解，但給他找兩套簡單的劍法練習倒是不難。就這樣，拿著沒開口一柄小劍，現在的小語廷把這兩套劍法已經練的有模有樣了，讓小趙少爺更是打消了再找他比試的念頭。
小趙少爺也沒有食言，每隔一段時間就從趙老爺的私人書房裡拿來一本書給小語廷閱讀。小語廷讀完后就給他講講書中的大意和一些重點地方，這樣他去跟趙老爺回復時就可以應付一二了，讓趙老爺一直也沒有看出什麼問題。小語廷自然是開心不已，因為他發現趙老爺私藏的這些書的確是不同尋常，很多都是他聞所未聞的，讓他大開了不少眼界。比如有本書說的是當今國家形勢方面的事，讓他知道了他現在所處的烏楚國其實只是一個不算多大的國家，還地處大陸偏僻的位置，周邊還有不少大大小小的國家，包括數個實力不菲的大國。國與國之間經常發生戰爭，百姓受塗炭的事也屢見不鮮。而另外一本書講的就是有關內家武學，雖然還屬於初步介紹，但也讓他了解到不少有關內家武學，特別是他關心的經脈的知識，但可惜的是都沒有提到與肚子劇痛有什麼聯繫。還有不少書籍介紹的是奇門異術，讓他又打開了一把眼界，特別是那些製作有特殊功能的道具和器械，更讓他興趣盎然，讓他在三舅那裡學的鐵匠器具跟這些一比，那簡直是有天上地下之別。
還有一次，小趙少爺居然給他拿來一本叫《修真雜談》的怪書。「難道世上還有能呼風喚雨的仙人？」小語廷喃喃的自語到。書中簡單的說起這世上有修真一說，這些人能騰雲駕霧，還能施展各種法術，比如火球術，雷擊書，遁術等，好像還能活的很久。小語廷搖了搖頭，他不太相信這些，估計這本書是某個說書人編撰的吧。不過他也想到，如果自己也能有這些神通就好了，至少能讓父母活的更久。「又有好多天沒回家見父母了，好想他們啊！」想到父母，小語廷就是一陣出神。「一定要好好讀書和練武，不但能讓父母過上好日子，還能保護他們。嗯，明天就跟木少爺說一下，讓我回家一趟。」小語廷心裡暗暗地說到。
。。。
這日晚上小語廷像往常一樣，剛吃過晚飯就來到書房。最近趙家進了一批新書，這讓他高興不已，那些老書都讀過幾遍了，現在可以嘗鮮了。心裡想著，就去把燈點上，然後把其中一本新到的書拿了起來，坐到書桌邊上興緻勃勃的翻看了起來。
「語廷，語廷，你果然在這裡啊。」突然一陣風似的，小趙少爺沖了進來，對著小語廷喊道：「先別看書了，來跟我走！」不等小語廷回答，小趙少爺就拉著他往外走。
「怎麼啦，木少爺？」小語廷一時丈二和尚摸不清頭腦，奇怪的望著小趙少爺問道。
「府里來了一位老神仙，我們快去看看！」小趙少爺這才想到要拉小語廷去的原因，連忙解釋到。
「哦，我沒什麼興趣，等我把這新到的書讀完再說吧。」聽到這個原因，小語廷倒也有些興趣，但現在他剛拿起新書，正想好好地讀一下，所以不太願意就此被打斷。何況他也並不信有什麼活神仙會來到他們這個普通人的府中。
「先放著嘛，改日再讀就是。」小趙少爺顯然是興奮異常，又急急的說道：「你沒見到他的本事你自然不知道，中午老爺宴請他的時候，他就露了一手，憑空的把老爺的酒杯給變沒了，過了一會又變了回去。」
「而且，」小趙少爺接著說道：「他說他正在找有仙根的弟子，叫府上所有的年輕人今晚都去大廳讓他測一下，看哪些人有仙根。同時還讓外面的年輕孩童也來測試，現在已經有很多人都到了大廳里了，孫統領也正在那裡守護。」
」哦？還有這樣的事。」小語廷聽了后也是一驚，難道他是書里說的修真之人？
「絕對不假，我是親眼所見。」小趙少爺恨不得要發誓了。
「好，那就去看看，說不定木少爺就是有仙根之人。」小語廷終於放下手中的書，饒有興趣的說到。
「哪有那麼好的事，那老道說了，一萬人中也難以存在一個有仙根的人。」小趙少爺雖然這麼說，但眼裡還是有些期盼。但馬上又對小語廷說道：「我倒覺得你有仙根，一直感覺你就是個怪胎。」
「我哪有什麼仙根，我只信勤能補拙。」小語廷搖了搖頭說到。不過口裡雖這麼說，心裡可也有不少火熱，自己會不會有所謂的仙根呢？那樣是不是就能練出很厲害的神通，來完成自己讓父母過好日子的願望，還有治好那個老讓人心不安的不知何時發作的腹痛呢？
「我們快去吧。」看見小語廷在那發獃，小趙少爺又拉了他一下，催促到。
「哦好，走！」小語廷這才愣過神來，跟著小趙少爺飛快的跑向趙府大廳。
此時的趙府大廳早已是燈火通明，人滿為患，但卻十分的安靜。當二人跑進大廳后，小趙少爺就直接領著小語廷走到大廳前面中央之處，給一位坐在中間的老人施禮說道：「父親，我來了，給您見禮。」這位老人顯然就是趙老爺子了，雖然已經年過古稀，但仍然神情不凡，看不出是有很大年紀的樣子。
「好的，牧兒，不必多禮。」趙老爺一看到這位寶貝兒子過來，就滿臉堆笑的說道：「來坐我旁邊吧，祁仙師一會就要施法進行測試了，你也來試試。」
「拜見趙老爺。」小語廷也跟著上來施禮。
「語廷，你也來了，一會就陪少爺測試吧。」趙老爺見到小語廷，也滿意的點點頭。自己的寶貝兒子跟他關係好，當然對他也是滿意之極的。
小語廷應諾了一聲，然後又跟趙家主趙蒙施禮后，就走到小趙少爺身後，直直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了。自從趙老爺子晚年得子后，就把家主之位讓給了大兒子趙蒙，不再怎麼管家族裡的大小事，自己就帶著小兒子享受天倫之樂了。
小語廷雖然人沒動，但眼睛卻是掃了一遍大廳。只見上座除了趙老爺左邊的趙家主和小趙少爺外，還有在大廳邊上搭有帘子，趙府的一些女眷和女傭在後面坐著站著，看來也是來開眼界的。在趙老爺右邊坐著一位頭髮灰白，留有長須的老者，穿著一身藏青色道袍，手裡拿著一把拂塵，在那裡閉目打坐的樣子。雖然他臉色不是很好，還有幾個斑點分佈在臉上，但讓人看了確實有些不凡的韻味。「他就是那個祁仙師吧，難道真的是修真之人？」小語廷心裡嘀咕著。
此時，大廳里已經擠滿了數百人之多，基本都是幾歲到十幾歲的孩童，以男孩居多。一些鄰里小孩的家長在大廳外等候著，卻不停地踮腳伸頭向廳內張望著。孫統領則站在門口附近，帶著一些家丁在那裡望著廳里的情形，眼睛也不時饒有興趣地看了看那老道人。
「蒙兒，我看可以開始了。」這時趙老爺轉向兒子趙蒙，說到。
「是的，父親。」趙蒙應了一聲。
他然後起身，咳了一聲，便朗聲說道：「諸位，今日幸蒙祁仙師大駕我趙府，並在松陽鎮尋找有仙根的弟子。這可是天大的機緣，所以我就把大家的孩童喊來讓仙師測試一下。如果有哪位的孩童真的被仙師測出有仙根，那將是他天大的造化，說不定今後也能成為仙師。」
聽趙家主這麼一說，大廳里一陣騷動，不少人開始在底下竊語，都露出了興奮之色。
看到大家都急不可耐的神情，趙蒙點了點頭，接著說道：「我就不必多說了，還是讓祁仙師來給大家介紹吧。」說完就轉向還在閉目養神的老道人，客氣的說道：「祁仙師，你看。。」
「好，宜早不宜遲，這就開始吧。「祁道人聽到趙家主的言語，慢慢地睜開了眼睛，然後再慢慢地站了起來，略帶著一點尖細的聲音說道：「本仙師得道多年，現在遊歷天下，準備尋找有仙根的弟子，傳授本人的仙法，助其成就仙緣。一會我將會用我的寶物來驗測諸位孩童，希望能發現有仙根之子。」
頓了一下，祁道人接著說道：「我知道諸位還不信我是仙家之人，在檢測之前本人可以給諸位施法一二看看，以示不假。」接著他轉身對趙家主說道：「趙家主，請你叫人搬一把木椅放在大廳中間。」
趙蒙不解，但仍然吩咐下人搬了一把木椅放到了祁道人的前面。大廳里頓時又安靜下來，大家都不知道這祁仙師要做什麼，只有小語廷隱隱的感到有什麼會發生。
只見這祁道人看了一眼木椅，一手把拂塵一抖，另一隻手開始做出幾個奇怪的手訣，口裡還不停地念叨著什麼，並持續了數個呼吸的時間。大家都在好奇的看著祁道人的動作時，只見他突然手一翻，慢慢抬起，然後合成圓型，不一會讓人吃驚的現象發生了，只見他手中逐漸亮起一團火光，直至雞蛋大小。「去！」，祁道人一聲大喝，把手一推，只見這火團立即飛向面前的那把木椅。火團遇到木椅，突然變大許多，一下子就罩住了整個椅子。在大家都瞪大眼睛不知發生了什麼的時候，這把木椅很快的就被燒的全無。如果不是還能聞到絲絲的焦味，都不知道剛才是有把椅子放在那裡。
大廳里沉靜了片刻，馬上就爆發出陣陣驚嘆聲：「果然是仙法啊！」，「真是遇到活神仙了！」，「要是我的孩兒能被測出有仙根就好了！」。這時所有的人再看向這位祁道人的目光都不同了，竟有些膜拜的感覺。
小語廷也被眼前發生的一切給驚呆了，他真是仙師，或者就是那種修真之人嗎？突然他有了一種希望被選上的期待了。
「雕蟲小技而已，大家不必在意。」祁道人看到大家的反應，十分滿意的點點頭，這也是他預料之中的事，接著就說道：「下面本人再露一手，你們會更加信服的。」
說完就又像剛才那樣捏訣念詞起來，不過這回明顯時間花的長久了許多。半盞茶功夫后，如果仔細觀察的話，可以看到他額頭上已經有汗珠了。突然只見他單手一揮，手掌向地面上一開，喝到：「出！」，只見一股微光從其手掌中心發出，打在了地面上，不一會微光慢慢化成了一條小狗兒，若隱若現的在站在地面上。這狗兒只是沒有叫喚，搖了搖尾，在地面上跑了幾圈，然後跑到祁道人身邊趴了下來。又過了一會，祁道人才大手一收，那狗兒就慢慢地消失不見了。
見到這一幕，大廳裡外的人都已經深信不疑了，這道人就是仙人，絕不能怠慢了。
趙家的人也看得是目瞪口呆，趙老爺子也不停地贊道：「真是仙家法術啊，讓老夫眼界大開！」
當然小語廷此時也徹底的沒什麼懷疑了，滿心期望著這位仙師能把他給選上。
「各位不必嘈雜，」祁道人那有些尖細的聲音再度響起，大廳很快又安靜了下來。看到這些，祁道人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繼續說道：「下面我就開始給這些孩童們檢測吧。之前我跟趙家主商量過，先給鄰里的小孩測，然後再是趙家的。現在就把他們排好隊，讓我來一一檢測吧。」
聽了祁道人的話，下面立即又熱鬧起來。趙家主趙蒙馬上讓孫統領安排人手，把這數百名孩童排成一溜長隊，並領著第一個小男孩走到祁道人面前。
「來，到我面前。」祁道人招呼了一下面前惶恐不安的小男孩，讓他站到自己的面前，此時他已經又坐了下來。「手放在兩邊，閉上眼，放鬆。。對，就這樣。」他教著小男孩照他說的去做。看到這個小男孩已經閉著眼緊張地站在那裡后，就滿意的點了一下頭，右手又是一翻，一面巴掌大小的圓鏡出現在他手裡，當然大家此時已經沒有那麼驚奇他的這些表現了。這面鏡子不知是何種物品構成，前面如玉，光滑無比，背面略顯粗糙，周邊鑲著些類似符文的凸起。
只見祁道人拿起鏡子，放到小男孩的肚子附近，並讓粗糙一面對著孩童的小腹，口中又開始念叨些什麼東西起來。不一會，大家就感到那鏡子光滑的一面泛起了一些光亮。祁道人看了一眼后，面露失望之色的說道：「沒有仙根，好，你先下去吧。帶下一個上來！」小男孩聽到此話后睜開眼，也很是茫然的看了看四周，然後被一個趙府家丁領著走出大廳。大廳外小男孩的父母過來接著，也面露極其遺憾之色。
就這樣，一個一個的孩童被領到祁道人面前，他都只是花了很短時間，稍一施法，看看鏡子，就完成了對一個孩童的檢測。很快大廳里的孩童就都被檢測完了，仍然沒有聽到祁道人口裡說出誰有仙根，大廳里的氣氛開始有些冷了下來。
「仙師已經測完了，沒有發現仙根，大家就都回去吧。」趙蒙見此，就對廳裡外的眾人說到。聽到著家主這樣吩咐，包括趙府女眷，也都逐一離開了大廳。
這時大廳里只剩下那個祁道人，大廳稍遠處的孫統領，在座的趙老爺子，趙家主趙蒙和小少爺趙牧以及站在他邊上的小語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