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夥伴（五）
正午時刻的月之軒依舊駱驛不絕，它是楊曦的外祖所創，楊銘以前是皇家御用廚師手上握著許多秘密御膳配方，懷才的人向來脾氣也怪，老大爺本可以利用這個發家，他偏偏就喜歡蝸居在這座小城市裡，無論身份有多高貴，想吃？自己來。反而這般在那些自命清高的世家貴族眼裡卻更加有個性，漸漸地那些想擠入世家圈的暴發戶就把他當作門欄之一，然後月之軒的地位又再上一層。
茶香繚繞配合著清淡的糕點越發讓人身心舒暢。
「啊~好飽，果然是極品。」梁辛滿足地摸摸鼓起來的肚子，不愧他厚臉皮蹭飯。
「嘖嘖嘖，你沒來吃過嗎？」楊曦一臉嫌棄。
「哎，作為一個窮人吃不起呀。」梁辛停頓莫名想到了什麼，心虛地笑道，「小姑娘考慮好了嗎？」
「你為什麼一定要我？」玲瓏皺眉。
「再不管你能剋制住？」梁辛收起弔兒郎當的模樣嚴肅地看著對面神色動容的小姑娘，「你的潛力太大容易暴露。」剩下的他不多說對方也能明白。
握著青色釉麵茶杯的玉指猛地收緊，裡面淡棕色的茶水晃起漣漪。玲瓏垂下長長的鴉羽睫毛，沉默。
「喂，糟老頭，你想讓我們家寶貝幹什麼！」楊曦忍不住插話。
「唔，給我打工呀~」梁辛摸了摸蓄滿鬍渣的下巴，有那麼老嗎？
「我耳朵沒聾？」楊曦不可置信地瞪大雙眼。
「鍛煉鍛煉也好，省的以後吃虧。」歐陽明贊同，他也算青梅竹馬了，這孩子，咳咳玲瓏本來就早上一年學比班裡所有人都小，關鍵長的也嫩所以大家都當她是小妹妹。說不通人情吧又不可能，但總的還是不夠圓滑。
「你還沒問要幹什麼呢！」楊曦拍了一下歐陽明，臉頰氣鼓鼓的，有種自家孩子要被騙走這傢伙還幫著數錢的感覺。
「這是鄙人的名片。」梁辛從老舊的皮夾里掏出一張紙。
「請君好評？」歐陽明接過，腦海里搜尋信息隨即又重新打量對方，「原來是你。」
「有什麼問題嗎？」楊曦好奇問道，瞄了眼那名字，突然爆笑，「哈哈哈哈，我知道了。」
「怎麼了？」玲瓏不解。
「你們還記得上次坑了王姨的那傢伙么？」楊曦不懷好意地看向梁辛，「他可是為數不多明令禁止進入月之軒的人吶。」
「.……」梁辛後背突然發涼，趕忙開口，「王儀？」
「噗。」歐陽明瞬間笑噴，「辛虧今天王姨不在店裡，不然肯定把你轟出去。」
「小祖宗們啊~」梁辛鬆了口氣，諂媚笑道，「沒遇見絕對是我的好運啦。」
「話說你的偵探所在圈子裡評價好低。」歐陽明把玩著名片，那何止是低簡直極端，也不是說它沒有實力，相反綜合而言絕對是華帝境內排前三的，只不過比較喜歡坑有錢人，委託個任務簡直得不償失，在貴人圈子裡一直都屬於禁區，不到萬不得已肯定寧可選個普通的。
「。。。。。。」梁辛現在連勉強的笑容都掛不起了，他沒有一刻像現在那般想把那幾個臭小子給好好收拾的心情。
「我過幾天來試試。」玲瓏也終於下決心，誠然，她現在即使能稍微控制異能但暗中潛伏的危險還很多，此時不如抱團取暖來的安全，而且也需要良師來指導。
「行，就這麼說定了！」梁辛感覺這餐飯吃的好比過山車忽上忽下，最後又將盤子里的甜點給解決，「唔，那我先走了，回見。」火燒屁股似的離去。
「瓏瓏，你真的要去？」楊曦不太贊同，怎麼說接私密委託的不靠譜啊，關鍵怎麼樣都不能把她和這種工作聯想。
「嗯，我有分寸。」她的秘密雖然不能和他們說，但對方能理解自己。
「高考完再正式接任務吧。」歐陽明替她考慮道，畢竟現在學業很忙。
「好。」數日里的心結解開，她愉悅地笑道，水眸彎彎，紅唇上揚露出尖尖的小虎牙。
對面的兩人也被這笑容感染，相繼寵溺地看著如天使般純潔的孩子。
「我想去趟寵物醫院。」奶油走了玲瓏有些不舍，她從未能碰到如此契合的夥伴。
「啊，對了，那隻二哈不嚴重。」楊曦突然想起來，「感覺它平日里也被養的還湊合，可能這次惹到那林文了吧。」
「我覺得他不會這樣就算了。」歐陽明扶著額頭，「這個暗虧吃的有損他顏面啊。」他能想到明天白玉市的圈子裡各種瘋傳，然後玲瓏想低調都不行。
「不怕他。」楊曦揮了揮拳頭，「他要是敢報復就整垮他們家。」
「走吧。」玲瓏不在乎地站起身。
「哎，瓏瓏，等等我。」楊曦趕忙追出去。
歐陽明失笑，這兩人真是……如此也好，他們會儘力給她們一個自由舒適的天地。
寵物醫院裡，二哈經過治療後由恢復活力，它看了眼隔壁裹得跟粽子似得阿花好奇問道：「嘿，兄弟，你怎麼弄成這副樣子。」
「別提了。」阿花弱弱地應和，「遇人不淑罷了。」
「其實，我的主人對我還算不錯。」二哈垂下頭，最起碼自己在莊園里不愁吃不愁玩，還能放肆溜達，自由自在的別提多舒爽啦，可惜它遇上了那個討厭的傢伙。
「呵，再不錯他也沒有把你當成真正的朋友。」阿花嘲諷說道，「人類都是這般自私，只要對他們有害，管他是不是自己最重要的，都能犧牲。」它淺棕色的瞳仁透過層層縫隙間流露出淡淡的哀傷。就像它的主人，將自己丟給了一個變態。
「我也有錯。」二哈事後開始反省，「我就不應該衝動地咬那人。」或許這樣主人就不用怕得罪他而燉了自己。
「你為什麼咬他？」阿花斜眼看去。
「唔。」二哈舔了舔爪子，「那傢伙嫌棄我，還想用煙頭燙我。」
「這種人你就應該衝上去咬斷他喉管。」阿花看遍了世間冷暖，心早就對人類失去原來的親近。
「不行，這樣我的主人就會被趕出莊園的。」二哈嘆口氣，「而且我也下不去口。」它畢竟不像阿花那般命途多舛。
「可他們卻能對我們下的去手！」阿花不公平憤憤道。
「我覺得我主人打斷我的腿可能是為了保住我的命。」二哈與他主人在一起好多年，心意也相通，在他教訓自己的時候就能看到猶豫，「或許那樣我就不用被燉了。」
「呵呵，就你這種傻白甜才會這般想。」阿花冷笑。
「哼，總之這世間上也有好人的啊。」二哈生氣了，板著臉一副凶樣，「再說，如果不是有人救你，你也活不到現在。」
「.……」阿花回想起自己迷迷糊糊間看到的那雙漆黑眼眸，以及淡淡的好聞的氣味，心底又迷茫，「確實，可能是我太不幸了，沒有遇見善良的主人。」
「唉，你別傷心呀。」二哈見它低垂著腦袋情緒低落便有些不忍，「現在不就遇到了嗎？」
「你怎麼知道她能不能收留我？」阿花有些傷心，一想到自己如果傷好了她又不要它，那便又要流落街頭，然後遇見那可惡的變態。
「唔，都救下你了，應該會負責的吧。」二哈也說不清，爪子擼了擼腦袋，「反正現在別想這些有的沒的，把傷養好了再說。」阿花這身傷比自己嚴重不知多少倍呢，就連吃東西都是護士姐姐喂。
「嗯。」阿花無力地趴著。
「呀，這位同學你來看狗狗嗎？」護士見到昨天的兩人很熱情，「今天它狀態好多了，總是渡過危險期。」
「汪！」二哈聞到了熟悉的氣息，激動地跳了起來撞到籠子頂，「是那個救我的女孩兒！」
「誒，這傢伙之前還一副懨懨的樣子現在就那麼活潑啦？」楊曦好笑地看著在籠子里轉圈圈搖尾巴的二哈。
「嘿嘿，畢竟是活潑的孩子呀。」護士也跟著笑了。
玲瓏也被這活寶愉悅心緒，瞥見角落裡的小床上趴著的狗狗，它圓潤的瞳眸包裹在紗布里，或許是認出自己，望過來帶著欣喜與不安。她走過去，阿花努力將頭撐起來，濕漉漉的狗眼此刻也有些興奮。
「乖~」玲瓏輕拍它的腦袋，感受到小傢伙蹭了蹭手心似乎也在回應，淺笑，「好好養傷。」
「嗚——」阿花終於留下了眼淚，它能感受到女孩兒對自己的溫柔與善意。
「嘿，這傢伙還挺通人性的。」楊曦不禁眼眶也紅了，很少能見到玲瓏的這一面，她的溫情很吝嗇地只給了幾個而已。
「中華田園犬很聰明的。」護士笑道。
「阿花，原來她也救了你啊！」二哈隔著籠子叫了幾聲，遠遠看去像是因為失寵而不滿。
「噗，它是在吃醋嗎？」楊曦走到它跟前也伸進去摸摸它腦袋，回應自己手的是一陣口水洗禮，「誒誒，別舔別舔。」
二哈又渴望地看向一旁的玲瓏，直到對方終於摸了摸自己，特興奮又跳起來撞籠子。
「呵呵，這傢伙心太野。」護士尷尬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