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夥伴（一）
阿花拖著一條半瘸的傷腿穿行在低矮樹叢里，它身材削瘦棕黑皮毛雜亂，有幾處還暴露著老舊的血痂。它是正宗的中華田園犬，原本是防火防盜看家的好手，可惜應徵了大部分人對土狗的鄙夷被虐待拋棄。
有時候它真想不明白，明明聽老一輩的言詞在經濟還不是很發達的年代，作為聰明好養活的狗遍布鄉村間，現如今許多農村夠改建，條件好了，大部分人的劣根性「崇洋媚外」使得它們地位越來越低，甚至被端上了餐桌。那些外來的「高貴」狗命好多了，嬌養在人類身邊作為忠實的夥伴，不愁吃穿簡直當孩子養。相比它們而言可就沒那麼幸運。
「阿花，你腿怎麼了？」一隻通體黑亮的喵優雅地沿著花壇邊走，舔了舔自己的梅花掌。
「唔，在那小吃攤上被趕出來了。」阿花趴在找了個角落趴下，無奈嘆口氣，「你今天倒是很空。」
「我看你還是跟我混吧。」黑貓慵懶地打了個哈欠，「在學校里不愁吃多好，只要賣賣萌就可以了。」
「不行，得時時刻刻擔心門衛趕我，你們貓畢竟身手靈活。」阿花擺了擺尾巴，「你還不回家嗎？」
「哼，那個可惡的傢伙還沒有道歉的態度，本座要尋找新的鏟屎官！」黑貓高傲地抬了抬下巴，心裡也是沒有底，它已經離家出走快一個禮拜了，原本光滑的皮毛都因為沒有得到精心的照顧而黯淡不少呢。
阿花有些羨慕地說道：「你這性子除了你主人還有誰能忍，哎，我想念的主人了。」它憂傷望向天空，幾個月前它也是條活潑可愛的狗，主人似乎要離開一段時間將它託付給了朋友，結果那人竟然有虐待寵物的愛好，九死一生地逃出來，它也徹底成了流浪狗。不是沒想過去原來的家裡蹲著，可那人也經常在附近徘徊，彷彿是為了守它一般。
「你要是長的好看的我主人說不定會養你。」黑貓同情道，當初遇見阿花的時候它就剩下一口氣了，主人將它送去急救才撿回來一條命。
「算了吧，養貓的大部分都不喜歡狗。」阿花搖搖頭又站起身，「我餓了，還得去找吃的，改天再見。」
「唔，走好。」黑貓喵了一聲又躥入草叢裡不見蹤影。
「瓏瓏啊，你說我們都受了那麼大驚嚇，學校怎麼就不能多放點假呢。」短髮俏皮的女孩兒嘴裡叼著棒棒糖，一隻手勾著身旁另一女孩兒的肩膀。
「得了吧，快要高考還想著玩呢。」玲瓏翻了個白眼，「今晚想吃什麼？」
「唔，你傷剛剛好咱來點好的，走擼串串去！」楊曦換了只手背包，看看四周，「正好這兒離興工街不遠，好久沒吃楊師傅的手藝啦，怪想的。」
「那就快點，今晚我還要早些回去看書。」玲瓏瞄了眼表上的時間。
「誒嘿，我們可愛的天才瓏瓏還用複習吶。」楊曦打趣道，「那我們這些學渣腫么辦？」
「哼。」玲瓏掐了掐某人的軟腰，「你有想過以後嗎？」
「唔，大概就是繼承我們家的月之軒啦，放心寶寶不會拋棄你噠。」楊曦順手偷偷捏了捏玲瓏的臉蛋，嫩嫩滑滑。
「聽說歐陽明的父母打算讓他出國。」玲瓏皺眉，這兩貨真是讓人操心。
「關我什麼事！」楊曦身子一僵，裝作沒心沒肺的樣兒，「他愛咋滴咋滴。」
「你們……」玲瓏覺得他們在拖下去遲早會錯過。
「哎呀，多好的心情，別提他。」楊曦截斷玲瓏的話，然後拉著人大步過馬路。
「啊嗚——」一陣凄厲的叫聲突然從馬路那頭傳來。
周圍的路人都停下腳步尋找，只見一輛黑色的摩托車從另一條路拐進來，後面綁著一根繩子末端拖著不明物體，沿途留下暗紅的血跡。
「卧槽！有沒有人性！」楊曦看清楚那是一隻血淋淋的狗狗后，忍不住衝去出攔人。
「等等，危險！」玲瓏見摩托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冷了冷眸子，周圍的路人雖然也掏出手機記錄可沒有表示出頭，她譏笑，指尖冒出了絲絲電，靜氣凝神。
摩托車主本來還沉浸在施虐的樂趣中，突然一股強烈的電流從雙手傳入，身體瞬間被高壓麻痹癱軟，然後摔倒在紅綠燈下滑出近5米遠。
「哈哈，這就是報應！」楊曦心裡原本還鼓鼓的，立刻大笑，雖然不知道那傢伙抽了什麼風。
玲瓏跑到摔在地上的摩托車那裡，解開奄奄一息狗狗身上的繩子，沖著爬不起來的車主冷斥：「我已經通知守衛局了。」
「嘶——」摩托車主慶幸自己帶了個頭盔才免受大損傷，但聽到周圍路人的嘲笑立刻不顧瘸了的腿兇狠地沖兩學生跑過去。
本來當街如此猖狂虐待動物已經令路人不恥，見他還有欺負兩孩子立刻有人站出來：「這位先生，你的罪行已經被我們記錄下來，還想幹什麼。」
「給我滾開！別礙著你大爺。」摩托車主扭曲了面孔抬手就是一拳，那人連忙閃到一邊。
「嘿，你還挺囂張啊。」楊曦不爽了，活動了下手腕給自己壯膽，想要衝上去把人揍一頓卻被玲瓏拉住。
「tmd，拍什麼拍，信不信我把你們手機砸了！」摩托車主不耐煩地看向周圍舉著手機的路人，惡言辱罵，「老子愛怎麼樣就怎麼樣。」
他如此態度不但沒有恐嚇到人反而吸引了更多路過的，就這傢伙瘸著腿狼狽成這樣橫給誰看呢！
「別管他，先送去急救！」玲瓏脫下校服外套包著狗狗轉身就走。
「臭—嗶—子，給我站住！把狗放下。」摩托車主越發地氣憤，手臂上青筋都爆了起來，快去跑過去想要攔下人。
周圍群眾漸漸將人包裹，他們雖然沒有挺身而出卻也盡了自己的力量阻攔。
摩托車主眼見形勢不對，瞬間狗急跳牆掏出皮夾克里的小刀，揮向四周：「誰在干攔老子，就砍死他！」
武器都亮出來了，人群立刻退開距離，這傢伙被拖延了時間眼睜睜看著兩人走掉，立刻甩出了手裡的小刀。
「叮——」一面鏡子成功迎上飛刀然後裂開，碎落在地。
「當街持刀行兇，可以的啊。」田橙穿著帥氣的緊身皮衣現身，三下五除二便把人給壓在地上銬起來。
「行了行了，都散開吧。」隨行而來的守衛官接過還在掙扎的那人。
「把這裡的證據拍下來。」田橙指了指散架的摩托車，然後又抓了個路人問道，「那狗狗呢？」
「兩小姑娘好像送去醫院了。」路人還沉浸在女守衛帥氣的出場中，呆愣愣地。
「往哪個方向走了？」田橙挑眉。
「好像是那裡。」路人指了指玲瓏離去的路。
「好的，謝謝配合。」田橙立刻掏出電話呼叫，「喂，小仔，查一下離我最近的寵物醫院傳給我。」
「好的，稍等。」網路員立刻打開定位，「在你左手邊200再右拐一個路口就是。」
「行。」田橙利落地掛下電話跑向街邊停著的守衛車。
玲瓏感受到懷裡小傢伙的氣息越來越弱，腳步愈發快，闖進了寵物醫院：「快，急救！」
護士見小姑娘抱著沁滿血的東西嚇了一跳，然後立刻接過送去手術室。
「瓏瓏，你跑好快，呼——」楊曦拼了老命追上，氣喘吁吁地靠著門呼氣。
「這是怎麼了？」另一護士看著小姑娘潔白的襯衣上也染了血跡有些驚訝。
「哎，別提，遇上一人渣，虐待狗狗呢。」楊曦喘完氣一屁股癱在沙發上。
「天哪！」護士捂著嘴驚訝，「不會吧。」
「真的，就在那邊的十字路口。」楊曦看著玲瓏等在手術室前，安慰道，「瓏瓏，沒事了，你過來休息下，現在只能交給醫生。」
「嗯。」玲瓏應了一聲還是眼巴巴地望向那扇門。
「呀，真的誒，網上都傳瘋了。」護士掏出手機刷了刷網，男子當街虐狗的視頻被頂上頭條，他猖狂的態度引得網友紛紛唾罵。在這網路時代，消息穿的相當快吶。
兔子愛吃蘿蔔：我擦，還是人嗎？
老鷹抓小雞：這種人活該下地獄。
狼來了：我只想說摔的好，斷他一條腿活該。
三隻小豬：呵呵，這年頭竟然還會有這種人活著啊。
小鴨子：不知道那隻狗狗怎麼樣了。
兔子愛吃羅尼：我也想問，救回來沒。
向日葵：手動艾特白玉市守衛局，快點把他關進監獄。
田橙將車子停在了路邊，然後迅速進門：「那隻狗狗在這裡搶救嗎？」
「誒？」楊曦還頭一次見女警，認出來她就是那天來醫院看玲瓏的人。
「原來是你們。」田橙本就納悶那傢伙怎麼好好地摔下車了，原來是這小姑娘的手筆，「怎麼樣？很嚴重嗎？」
「我也不知道，等結果吧。」楊曦替沉默的好友回答。
田橙見玲瓏依舊面癱沒反應，看了看外面漸黑的天色，開口道：「不然你們先回家吧，這裡我守著就行。」
「不用。」玲瓏搖搖頭。
「聽話，畢竟太晚了回家不安全。」田橙努力以大姐姐的語氣訓導。
「沒事，一會兒會叫司機接就行。」楊曦善意化解。
萬惡的資本家……田橙心中默默排腹一句，然後也坐在沙發上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