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胸口碎墓碑
聽這個工人一喊,四周的工人連忙四下奔逃開。
連發生什麼事情都來不及看,扔下手頭的工具就趕緊先跑,似乎落於人后就要遭殃一般。
我們離的遠,沒能看清楚那具屍骨的樣子。
心裡想著,可能是這些人沒見過死人,突然被驚著了也是情有可原。
不多時,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走了過來,剛剛那群跑掉的工人小心翼翼的跟在男人的身後,一副既害怕又好奇的表情。
只見這個肥頭大耳的男人走過來的時候,手裡還捧著一尊關聖帝君。
他將關聖帝君擋在自己的身前,走到挖掘機邊上的時候,眼看著離車輪邊上的屍骨越來越近了,便一小步一小步的往屍骨邊上挪動。
突然墊在那屍骨下邊的土石突然松落了,松落的土石帶動著屍骨動了一下。
那個走在人群前頭的男人嚇得差點將手裡的關聖帝君給扔了出去,媽呀一聲,接連往後退了三步。
陳斌仔細的瞧了瞧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突然指著他手裡的關聖帝君笑道。
「這幫沒腦子的,怎麼會請一尊看書的關二爺來坐鎮,這頂什麼用?」
雖然隔著遠,但我也能看見那男人手裡捧著關二爺的神像是坐著的,只見這尊神像是一手捋鬍子一手捧著書。
我對關二爺的神像了解的不是很多,只知道通常人講的拿青龍偃月刀的是武關公,看書是夜讀春秋的文關公。
武關公也叫做武財神,做生意的願意供奉武財神,文關公自然就是文人比較喜歡供奉,當官的保官運,鎮宅保平安。
「不管是看書拿刀的不都是關二爺,有什麼區別嗎?」我不解的問道。
「區別大了,別說是看書拿刀的區別了,就算是刀口向上或者向下都有區別,沒聽人家常說,關二爺是拿書看春秋,合書是退休,懂行的拜金面,不懂的拜紅臉。」
陳斌說起這些俚語來倒是一套一套的,但我愣是沒有聽懂。
「什麼意思?」
「關二爺當了神之後是金臉了,所以叫懂行拜金臉,自然是金臉的比紅臉的靈了,工地要請手舉青龍偃月刀的關公才能鎮住煞。」
陳斌兩手一攤說道:「在工地上請一尊文關公,這個時候只能說,讀書頂個鳥用。」
被陳斌這麼一說,我頓時就感到茅塞頓開,原來裡頭還有這麼些個學問。
「沒看見,就當沒這事,既然看見了,就不能不管了。」
老爺子說著走上前去,躲在挖掘機邊上的工人連忙對老爺子警告道。
「別過去,詐屍了,讓你別過去聽見沒有。」
老爺子對這些警告的話是充耳不聞,兩步上前走到挖掘機的車輪邊上,蹲下身來,伸手將屍骨上的泥土撥弄開。
沒想到撥開泥土,底下竟然是一具全黑的屍骨,周身的骨頭烏漆墨黑,黑的都快發亮了,就跟刷了一遍黑漆一樣。
人死後骨頭裡的有機質被細菌分解,只剩下骨質,骨質的化學成分是主要是鹼式磷酸鈣,鹼式磷酸鈣呈白色。
屍體在腐化之後,骨頭一般呈現白色,高溫灼燒的骨頭也會呈白色,只有燃燒不夠充分的骨頭會呈現棕色或者赤紅色。
也有在屍水裡泡久了,骨頭表面長苔會有青紫色或墨綠色,不過這種骨頭,只要經過清洗也會恢復成白色。
可眼前這副屍骨,每一寸骨頭都散發著黑煞之氣,讓人看著心中隱隱有種不寒而慄的感覺。
連老爺子看見這副屍骨時,臉色驟然暗沉了下來,眼神中閃過一絲訝異。
「所有人都退避。」老爺子突然大聲說道,攔下準備捧著關二爺的男人問道:「有草席沒有?」
男人愣了半晌,連忙點了點頭回答說:「有,我給您拿去。」
說著男人捧著關二爺的神像就趕緊跑,不多時便扛著一卷草席過來了。
我和陳斌才上前接過草席,這男人幾乎是將草席扔向我倆,雙目緊閉都不敢多看一眼,趕緊躲閃開來。
「草席鋪開。」老爺子說道。
聽到老爺子發話,我和陳斌連忙將草席抬到屍骨的邊上,攤開席子平放在地上。
老爺子不讓我們插手,自己親自將一根根骨頭撿起擺放在草席中。
很快整具黑色人骨便平躺在席子中間,末了老爺子將席子一卷,便將黑色人骨卷在其中。
老爺子從席子末尾抽出幾根蒲葦來,捏在手心用力一搓,蒲葦便成了草繩,繞著草席綁住,在草席的頭尾各打了一個結。
「行了,你們將這草席抬回原位放著吧。」老爺子站起身來,用手背抹了一把臉上的汗說道。
我和陳斌兩人不敢耽擱,一前一後抬著草席走向那個剛被挖開的墳坑。
草席裡頭裹著的只剩人骨而已,所以我和陳斌兩人合力抬很是輕鬆。
腳下坑坑窪窪的走得很不平穩,由於剛剛被挖土機鏟過,所以這片土有些鬆軟,腳一踩上去立馬就往下陷出一個洞來。
雖然墳被刨得稀巴爛,但依稀還能看見原本放置棺木的墳坑位置,一個長條形成的坑洞。
我抬的是屍骸的頭部,便先往墳坑上走,可沒想到墳坑周圍的土竟然如此蓬鬆。
那一腳我踩的好像不是土而是棉花一般。
我這一腳踩上去,整個就好像是踏空了一樣,身體猛然往下陷。
周圍的土像是流沙一般抓不住里,裹著我的身體開始往下滑。
我身邊沒有任何可以抓的東西,出於本能我只有緊緊的抓住裹著人骨的草席。
可能陳斌也沒料到我會這頭會突然陷進墳坑裡。
當我這邊用力一扯草席,陳斌那頭一時間竟沒能反應過來,眼看裹著人骨的草席從他手中滑落開。
我抱著草席連帶裡頭的人骨猛的摔進了墳坑裡,我居然還成死人的免費肉墊。
突然這時,兩邊的黃土開始稀稀疏疏的往墳坑裡頭滑。
只見本來歪歪斜斜的墓碑被黃土一帶,哧溜一下砸了下來。
我的救命還沒喊出口,墓碑便滑落下來,砸在草席上邊。
草席里尖銳的人骨戳穿草席,刺進我的皮肉里,瞬間我全身幾十處都猶如被錐子刺中一般的疼痛。
可又幸好有這草席擋在我上邊形成緩衝,要不然這一塊墓碑砸下來,那可就不是胸口碎大石,而是大石碎胸口了。
此時我就如同是駝碑的千年王八贔屓一樣,被壓在底下連翻身的力氣都沒有。
我眼前一黑,從上邊滑落下來的黃土很快就將我的臉給蓋住了,我的眼耳口鼻里幾乎全是黃土,這是要被活埋的節奏嗎?
「九斤,九斤你怎麼樣了?」
只聽上邊傳出陳斌的喊聲,隨後我臉上的黃土被人快速的撥開。
「呸呸呸。」
我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歪過頭去趕緊將口中的黃沙吐了出來。
陳斌趕緊跳下墳坑來,雙手抓緊墓碑的邊緣,掀開蓋在最上邊的墓碑。
老爺子從上邊探下頭來看了看,趕緊伸手下來對我說道:「能起來不?」
此時我也顧不上草席里的人骨了,將草席推到一邊去,抓住老爺子的手掌,腳在下面蹬著土塊便開始使勁往上爬。
也不知道是什麼力氣支持著我爬出來的,就沖著剛剛那股勁爬出來以後,渾身的力氣像是被抽走了一般。
翻出墳坑的時候,我順勢躺在黃土地上,眼耳口鼻里的黃沙都顧不上清理了,只感覺渾身上下是哪哪都疼。
衣服被扎了出了數不清的孔,傷口透過衣服都開始往外滲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