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誅心
烏黑巨錘在笛音消失后，徹底失控，巨錘下墜的速度驟然提升，體積也隨之劇烈膨脹。
錘椎側重，柄處輕，巨錘竟然開始有規律地旋轉，原本的藍焰跟著巨錘的旋轉開始擴散。
「朦朦，你看著這甄竹青的心思是有多縝密，我原以為笛音是在加速這通靈錘的膨脹與下墜，可現在看來，恰恰相反。笛音實則是在壓縮它，直到下方所有人都無法躲避的時候，再將它所積壓的能量徹底釋放，這一錘下來，想必就算有通靈的實力，也難逃一死啊。」一男子身上紫韻飄蕩，眉宇間有一抹血光若隱若現。
「哼，那又如何，只有這種狠毒之人，才能在這片大陸生存，還有，叫我朦。」小牛鼻子努力沉聲說道，可即使再刻意的讓音調變低，也改不了他憨憨的聲音。
男子看著前方，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笑，一抹溫柔的笑。
在巨大錐錘所凝結成的耀眼藍焰下方，眾人的戰鬥依舊沒有結束。
軒間一腳踩斷一名灰白髮老者的右手手臂，老者痛得大叫一聲，可卻依舊拚死推出左掌，轟向葉凝霜。
軒間冷哼一聲，再次用力，並左右碾壓，將老者已斷裂的右手徹底碾碎，骨骼斷裂聲與老者的慘叫聲一同傳遍在這樹林之中。
高處，葉凝霜一步邁入白藍劍，劍緩緩停止旋轉，愈發得凝實。
通靈。
同樣是通靈，葉凝霜卻沒有同許鐵隆一樣，與靈融為一體，僅是身體變得虛幻。
葉凝霜終於握住白藍劍柄，直奔許鐵隆所通靈出的巨錘而去。
錘下，眾人望著突然以成倍速度落下的椎錘內心複雜，如此雄厚的靈力波動，沒有到通靈境界的他們，難逃一死。
「大爺，別踩了，我認輸啦。」一個蒼老的聲音從身下傳來。
軒間低頭望去，手被自己碾碎的老者露出一抹慘烈的笑，正是先前使出巧妙一掌，拍傷葉凝霜的人。
此刻的他，正頭微微抬起，如同喪家之犬，搖尾乞憐。一隻手已血肉模糊，樣子狼狽不堪。
「傷了我的夥伴，你以為我會放過你？」軒間冷冷地說道。
老者嘆了一口氣，說道：「各為其主啊，做了甄家的奴才，就要有當奴才的覺悟，但傷一個姑娘，不是我本心。」
「既然有覺悟了，為什麼還像我求饒，一大把年紀了，不知羞恥么？」軒間繼續冷冷地說道。
「就是因為一大把年紀嘍，這些羞恥還有什麼可在意的，只是有些可憐你們，要陪我這老頭共赴黃泉了。」老頭看了眼夜空中的藍焰，面容凄涼。
「可笑，這就是你們孝忠的主子，一個不管你們死活的主子？」軒間不屑地說道，但還是鬆開了踩住老頭的手臂。
「哪有什麼忠，只不過是各取所需罷了，對甄家來說，我們的命不算命，頂多算是數量較多的紫晶幣罷了。」老頭緩緩坐起身來，從胸口摸出一副由靈木製成的木人，做工粗糙，且一隻手已不見了蹤影。
軒間好奇地問道：「都要死了，你還有這閑情雅緻？」
老頭咧嘴一笑：「哈哈，我兒子照著我的樣子刻的，原本手還在，不知道現在為什麼沒了，怎麼樣，是不是跟我很像？」
軒間沒有說話，只是細細看去，雖然做工粗糙，但頭，頸，胸，腹，臀，加上四肢，雖然缺了一隻右手，但足以見得雕刻者的用心，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也確實與老者有幾分神似。
「可惜了，再也見不到了.……」老者苦澀地搖了搖頭。
軒間感受著老頭逐漸消散的靈氣，看著夜空中即將與錘椎正面碰撞的葉凝霜，他毫不猶豫地從懷中拿出一枚青色丹藥拋如老者口中，丹藥衝破他乾癟的嘴唇，掠進他的咽喉。
與此同時，軒間在雙腿處匯靈，用力一蹬，徑直衝向高空。
老者有些恍惚，不知體內被投入了什麼，只是感覺有一股柔和的靈力在他體內散開，疼痛消減。
他將木人重新放入懷中，起身，朝夜空望去，就連活了大半輩子的他也忍不住讚歎，通靈強者之間的碰撞，是如此的絢爛。
他沒有注意到的是，懷中木人缺失的一手，復原。
「凝霜，我來了。」一隻溫暖的大掌貼在葉凝霜的後背，青灰色靈力匯入她的身體。
夜空之中，白藍劍尖與鐵鎚椎尖相撞，兩道靈韻炸開，碰撞出兩道巨大的光影。
靈韻與靈韻碰撞所產生的弧形光影讓黑夜顯得分外明亮，緊跟著幾分青灰靈韻融入白藍靈韻之中，讓原本在氣勢上稍顯微弱的白藍劍增添了幾分剛勁。
儘管這依舊擋不住巨錘的下墜，但巨錘開始下墜的速度開始變得緩慢。
「趙常山，還不快跑？再晚點，那兩高手可能就扛不住嘍。」葛輕緊皺。
趙常山搖了搖頭，將紅纓槍一拋，使之漂浮於半空中，雙腳一蹬踩上紅纓槍，朝兩道光影飛去，一言不發。
葛輕眉頭舒展，他看著周圍同自己一樣卑微的甄家走狗，如今大部分正如劫後餘生般四散逃竄。
他摸了摸自己手上的九環鋼刀，輕聲呢喃道：「九環啊九環，你說，有什麼比命重要？」
九環鋼刀無靈，也不會說話，自然沒有任何反應。
可他還是不識趣地追問：「九環啊九環，你說什麼叫貪生怕死，是個人活在這個世界上，誰不想多活幾天？。」
九環鋼刀無靈，也不會說話，自然沒有任何反應。
不知為何，葛輕有點想哭，他想起爹娘，想起從小就被人說長得黑，是個黑人。
他想起那九條被自己劈成兩半，最堅硬的頭骨被做成刀上九個環的九條犀狼。
他葛輕是貪生，但他不想偷生，既然要生，那就要璀璨的一生。
葛輕掏出九環鋼刀，指向天空，大叫一聲：「九環，咱們走。」
九環有靈！九環鋼刀直衝天際，偌大的樹林中響起九道響徹雲霄的狼嚎。
九環鋼刀成靈。
高空中，張弓眉心處有血眼，手中握紫髯，一道血色紫箭，急掠而出，不知射向何方。
「張弓，你為什麼不殺了他？」
「殺了他？重要麼？」
一道紫箭穿過甄竹青右側胸膛，後者癱倒在地，血流不止，無靈可運，大聲呼喊：「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