蔥鬱之林
楚慕言和林越走出這暗道時,已經入了夜。雪域深處凝血般的寒冷灌入他二人的身體中,上身著了天蠶軟甲還好一些,雙腿卻像是要長在地面上,艱難緩慢地移動。兩人費力也沒能走出多遠,回頭看發現,離那暗道的出口也不過百米遠的距離。
「停下吧,先退回去。」楚慕言迎著風雪,攔住了林越。
林越也已經有些吃不消了,聽了他這話,兩人又費力地挪了回去。好在還剩下些柴火,在這極寒的狀況下,費了些力才點燃了火堆。兩人圍在火爐旁,吸取源源不斷傳過來的熱量,又吃了些乾糧,緩了緩心神。
楚慕言手肘撐在膝上,身子彎曲向前,橘紅色的火光跳躍地映在他臉上:「夜裡的寒氣更重,需等到明日再進入深處,尋那銀狐。」
林越仰靠在石壁上:「這冰寒當真是極難想象,方才我拿出酒壺瞧了瞧,竟然結了一層冰渣。」
楚慕言:「今夜輪流守夜,這火堆萬事不能滅的,萬事待明日再做決斷。」
林越閉上眼睛,靜了下去,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像是有什麼無法理解的事,陡然睜大了眼睛:「慕言,那老獵人既是知道這裡有暗道,為何不在這裡等候,偏偏要在外邊的山洞中呢?」
楚慕言聽他這樣說,手中剛挑撥著火堆的木杆停了下來。這一路他總覺的有些不大對勁,林越這樣開口問了,他才猛然醒悟。
「那扇石門?」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
楚慕言接著說了下去:「他上次進來時,這石門定是沒有被封住,他的那對招子,極有可能便是在這裡廢了的。」
「石門後邊應是有極其危險的存在,只是是何人將它封了起來呢?」林越也是同他想到了一起,那個老傢伙讓他們從這裡進入雪域深處,便是要將他二人的命留在這不見天日的洞里,當真是一步好棋。只是他萬沒有料到,這石門竟讓人給封了起來。「只是,他為何要在洞口等上七日?若是這暗道真的是有去無回,他把我二人引來便是。」
「別忘了,當初他也是從這裡走過一遭的人。」楚慕言一語點醒了他「明日進入深處后,尋到銀狐后先不要返回去,先在這裡將它煉化為血魄。」
這一番話后,兩人再次靜了下來,林越換了他守夜,讓楚慕言去修養會兒精神。林越坐了一會兒,不知什麼時候也睡了過去,醒來時外邊的光已經照了進來,楚慕言在火堆旁添著柴,腳下放著幾片乾枯的葉子。奇怪的是那葉子的顏色卻是翠綠翠綠的,如同盛夏時的葉子顏色一般。
「這是哪裡來的?」林越撿起那葉子問道。
楚慕言望向外邊:「這雪域到真是秘密壓著秘密的地方。」
林越走出暗道,放眼望去一片綠油油的木林,眼睛驚得大大的閉不下。這雪域之中,竟長著如此一片蔥鬱,怎麼會?林越用力揉了揉眼睛,生怕是自己瞧差了。
「這是怎麼回事?」林越折回去,楚慕言手裡捏著那片葉子,仔細地瞧著。
「雪域裡邊應是遭遇過變故,看這葉子的樣子,估摸是在盛夏時氣溫驟然降了下來,這四周的樹木還來不及枯黃,便瞬間死去,來樣子都被凍結了,如今隨意一碰就會脆裂崩塌。」楚慕言將手中葉子丟進了火堆里,冒出一股白煙。
青煙的身子日漸好了起來,這些日子俱在秦笙離的屋子裡歇著。今日身子見了大好,衛子寒攙扶著她坐下了廊下,青鶯跟著拿了厚厚的毯子搭在她身上。
沈芷巧今日過來與秦笙離在屋裡,陪著兩個孩子逗樂。雲崖先生今日又進了宮裡,去為阿堯醫治,院子里不時有青鶯她們閑話,屋裡兩個孩子偶爾也有笑聲傳出,秦笙離心裡難得的平靜。
「主子。」青鶯在外間喊了一聲。
秦笙離將手中的布老虎放下,起身走了出去:「有人來了?」
青鶯抬頭往裡間瞧了一眼,附在秦笙離耳邊輕聲說:「沈夫人來了。」
秦笙離將一縷碎發掩在了耳後,意料之中地笑了:「原以為還會再等上幾日,看來她是知道那葯的效用了,走吧。」秦笙離回頭瞧了一樣,沈芷巧正逗著兩個孩子,無心往她們這裡瞧過來。秦笙離接過青鶯遞來的暖爐,走了出去。
秦笙離也不急著往正廳去,先是帶著青鶯往後院去瞧了瞧種下的藥材,這個時節,連牙尖都還沒有冒出來。青鶯也不知她在瞧些什麼,走到院子里,還在廊下與青煙她們說了一小會兒話,這才往正廳走了過去。
秦笙離一腳剛剛邁進正廳的門,秦昭華便起身端端正正地行了禮:「臣婦拜見王妃,請王妃安。」
秦笙離穩穩地坐了下來,這才喊她起身,讓她在一旁坐了下來:「沈府今日來府上,可是想清楚了才過來的?」
「王妃的良藥,臣婦用下了,特來拜謝王妃。」秦昭華很是少見的擺出如此低姿態。
秦笙離緩緩地掀開了茶蓋,抿了一口熱茶:「用著有效用便好。」秦笙離也不提讓她做什麼事,也不多搭她的話。
秦昭華到底是不比秦笙離心思重,左右沒有推拉過幾句話,便忍不住將身邊的揮退了下去:「王妃那日在府門前與臣婦說的話,臣婦記在了心上,敢問王妃可是需要臣婦做何事?」
「本妃先前說過,夫人想要懷有身孕,便用你這張臉皮來換。」秦笙離的話不高不低,甚至連半點陰寒都未曾帶上。但是瞧著秦昭華的樣子倒像是緊張的很,手下緊緊地攪住了衣裙。秦笙離頓了一頓,接著說道「如今本妃改了主意,只需夫人做件小事即可。」
秦昭華面色緩了一緩,但是還是未徹底緩下來:「還望王妃能點透一些。」
秦笙離:「前幾日父親來過一趟,說家裡有個遠房親戚,想借著父親的官職在朝堂上謀取一官半職。父親為了避嫌,便將她引薦到了本妃這裡,只是我家王爺在朝堂上並未有什麼實職,著實也出不了什麼力。我雖與父親不睦,但到底是為人子女,心裡也著實過意不去,這邊靠著夫人讓沈大人在朝堂費上些心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