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
秦笙離點點頭:「今日得了師父的消息,想來便是阿堯的身子不大好了,我便與師公一同去了趟海棠館,將冰窖中放著的魂骨香取了出來。」
「我本是想著阿堯的寒症還不至於此,此時聽你這樣描述,只能用上魂骨香了。」雲崖先生未曾料想到,阿堯的寒氣侵襲地如此之快。
謝沛白知道這魂骨香一用,便是阿堯到了最要緊的關頭了,還是不死心的問道:「師公,真的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如今,也只能盼著慕言能尋到銀狐,儘早回來了。」雲崖先生這樣說了,那便是尋遍天下也再無他法了。
魂骨香是雲崖先生一早便調製好的,引子是千年斷魂樹的嫩芽,天下可遇不可求的奇物,也是謝七求了許久得來的。雲崖先生一直放著,是要在緊要關頭用的,這魂骨香會將他身骨里的精力全都調出來,但是也是在耗他最後的這點壽命。
「魂骨香,分兩次用,三個月後用第二次。」雲崖先生叮囑道。
幾人接下來便無話了,一直靜了很久,謝沛白才安排的客房,讓蕭衡稍坐休息,一會還要趕著宮門開的時辰回去。秦笙離放心不下府上的孩子,與雲崖先生回了靖安王府,謝沛白安頓好蕭衡,執意要將她二人送回去。
到了府上后,秦笙離先將雲崖先生讓了進去,自己留在了府門前,與謝沛白說話:「閣里的其他動作先停一下吧,帶慕言回來后再說,如今看來阿堯的身子最多再撐半年。」
謝沛白沒有及時應她,想了一會兒才說道:「阿娘臨終前,唯一不甘願的便是阿堯不能名正言順,心裡始終是有恨,如今就這樣撤手,未免太可惜了。」
秦笙離迎著夜裡的冷風:「阿娘的話我也還記得,只是阿堯如今的情況,怕是會走到那位的前頭。死後成空,這一切還有什麼意義?」
「還有半年的時間,半年也就夠了。」謝沛白篤定道。
「哥。」秦笙離極少這樣喊他,平日里多半是調侃著喊他哥哥。
謝沛白神色不變,將她的披風隴了隴:「進去吧,等阿堯好一點,我尋個法子,讓你進宮見他一面。」
楚慕安自去了靖安王上的滿月酒後,身子倒是漸漸好了起來,朝堂也開始上了,太子手上的一些差事漸漸地都轉到了他的手下,一時間的風頭無二。朝野間紛紛議論,這陛下莫不是要將大位傳於安親王。
這一日臨安城又落了雪,楚慕安與陳瑾淮坐在這錦江閣的二樓,看著窗外的大學紛紛。
楚慕安手裡也捧著暖爐,抿了一口溫酒:「臨安城今年的冬天冷的要命,昨日奉了皇祖父的口諭,到這長青殿瞧了瞧十三叔,全憑一口氣吊著了,倒是讓人心疼的緊。」
陳瑾淮把玩著手中的扇子:「許是福薄,受不起這天命吧。」
「呵。」楚慕安得意地笑道「天命可不是誰都能受的,此次尋安城歸來后,皇祖父特意將他原來的寢殿換到了長青殿,而長青殿的規格可是照著東宮一樣在供著。這些大臣們都說,皇祖父有意將大位傳於我,不過是只看到了朝堂上的一時風光而已,長青殿可不就是想讓他長遠的活下去嗎。」
「王爺也切莫介懷。」陳瑾淮為他斟滿了溫酒「左右是瞧不見明年的春天了,不會讓王爺費心太長時間的。」
「先生所言極是。」陳瑾淮的這句話,楚慕安很是受用,舉起酒杯與他對酌。
陳瑾淮:「王爺對於繼妃的人選,可有打算了?」
「府里的門客到是提了一個人,不過本王想著尋一位有軍方背景的小姐。」楚慕安心裡早早就有了主意。
陳瑾淮瞭然道:「王爺考慮的妥當,只是此時王爺的風頭正盛,若是則一位軍方實力雄厚的,難免陛下不會多想。」
「先生此話也有道理,這樣說來,先生可以有合適的人選?」
「楚文候的嫡長女正是嫁人的年紀,王爺看是否合適?」陳瑾淮適時地說道。
「楚文候?」楚慕安有些記不大清這個人。
陳瑾淮也不賣弄,解釋道:「楚文候的爵位是世襲,第一世的楚文候,是隨著開朝聖宗打下天下身負軍功的一位御前將軍。只是因為常年征戰,身上落了病痛,漸漸地就退出了朝堂。到了這一世的楚文候,雖是不曾在軍中謀職,可是肩負的卻是皇城安危職守,楚文候的嫡子更是陛下的御前侍衛,統掌皇宮禁軍。」
「如今,為何本王不曾留意呢?」楚慕安疑惑道。
陳瑾淮:「楚文候家訓嚴禁,想來低調,更不參與朝堂爭鬥,平日也稱病躲閑,只有陛下傳召才會進宮面聖,是以王爺未曾留意罷了。」
楚慕安自然是滿意,但是:「聽先生這樣講,楚文候可會願將嫡長女嫁與本王做繼妃?」
「王爺若是有意,在下願為陛下籌謀。」陳瑾淮等的就是他這一句話。
「若是如此,便要仰仗先生了。」
「王爺言重了。」陳瑾淮舉杯相敬。
蕭衡取了魂骨香回宮,第二日便給阿堯用上。用過魂骨香后,楚睿堯昏睡的了一天一夜,青煙和蕭衡也在殿內候了一天一夜。第三日的午後,楚睿堯才轉醒過來。
「先生,先生,醒了。」青煙見他睜開眼睛,急忙到外殿喊蕭衡。
蕭衡坐的時間太久了,起身時腳下一個趔趄,差一些被自己絆倒。
進到內殿後,便瞧見楚睿堯已經自己坐了起來,見蕭衡進來,露了許久未見的笑容:「師父。」
他這一聲師父,差一些就將蕭衡的淚喊了下來。楚睿堯雖是身子有了氣力,只是這面色瞧起來還是蒼白的很。
蕭衡穩了穩身心,走上前:「可有什麼不適?」
楚睿堯搖了搖頭:「是用了魂骨香了吧。」楚睿堯扶著青煙站起來,繞著桌子走了幾步。
蕭衡避而不答:「慕言已經去雪域尋銀狐去了,你且好生養著。」
青煙不敢讓他走太多,便扶著他坐了下來:「如此兇險,何苦跑這麼一遭呢,就算是得了血魄左右就是多添兩年壽命罷了。」
蕭衡不知該如何回他,索性便閉口不言。
「師父給我句準話吧,若是等不到血魄,我還有多長時間?」楚睿堯心裡早就知道會有這一天,並不是十分在意。
蕭衡深深地瞧了他一眼:「半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