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雄彎下小蠻腰
昨日的雪,一直到清晨都未停下。楚慕言晨起的時候,清掃宅院的小廝還沒有起身,院子里落下了厚厚的一層雪,腳踩上去印下了深深的印記,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
「公子。」青煙端著湯走了過來,楚慕言和秦笙離每日的慣例,晨起后都要飲一碗熱湯,幾乎是雷打不動。
「身子還沒大好,怎麼這樣早就起來了?」楚慕言接過湯,一飲而盡。
「習慣了,主子還在睡著?」青煙照例準備了兩碗湯。
「嗯,還睡著,外邊涼進屋等著吧。」楚慕言踏下台階,準備出門了。
「是。」
「對了,不用等我用膳了。」
「是。」
屋裡的炭火滅了一盆,昨晚錯開的窗戶也已經關上了,屋裡也不似晚上那樣燥熱,但是秦笙離仍是將胳膊露在了被子外邊。青煙在火盆前將身上的落雪烤乾后,將火盆燒的旺盛了些。桌子上的小炭爐也生了小火,將熱湯溫了上去。輕手輕腳地將秦笙離今日穿的衣服在火盆上溫過後,放到了床上。秦笙離睜開眼就瞧見一旁放好的衣服,小火爐上的熱湯不時有香味飄過來,肚子里的小傢伙似乎也是聞到了呢,不時的在翻動著身子。
秦笙離收拾好走出房門的時候,院子里已經清出了幾條小路。
「公子說今年臨安城的雪少,特意沒讓人都清完,主子的身子不適宜玩雪,但是瞧上一瞧應該也是歡喜的。」青煙扶著秦笙離小心地在院子里走動。
「哪有你們想的這樣的嬌氣了。」秦笙離一小步一小步的邁著,心裡感覺踏實的很。
「可不是主子嬌氣,是我們這小主子嬌氣。」青煙也是第一次照顧有孕的女子,更何況是秦笙離,自然要比平日里謹慎多了。
「今日起來的倒是早了。」兩人走了沒幾圈,楚慕言就背著弓箭走了進來,一手還提著一隻野兔,走到她二人面前。
「進屋換件衣服吧,都被雪打濕了。」楚慕言將手裡的東西遞給青煙,秦笙離瞧見他的背後濕了一大片。
「不急,晨練的時候到不遠處的寺廟瞧過了,還不算太遠,一會兒帶你去瞧一瞧,可還受的住?」楚慕言沒急著上前扶住她,稍稍隔開了些距離,以防打濕她的衣服。雪后的天氣自然無法趕車前往,只得一步步走過去,楚慕言這才問道。
「受得住,先進去換衣服吧。」秦笙離催促道,冬日裡衣服這樣濕,不注意的話是要受寒的。
「算著日子,衛子寒今日應是就能到了,一路上舟車勞頓很是辛苦,你留在這裡燉了這兔子吧,就當是慕言和我為他接風了。」衛子寒如今的身子比不上以前,一路上過來想是辛苦極了。青煙和衛子寒也好些日子沒見了,想來定是有很多話要說,秦笙離還捉摸著什麼時候得空了,幫她二人將這婚事操辦了,兩人年紀也都不小了。
「謝過主子了,主子此去可要受些苦了,想來要齋戒幾日了。」青煙到底還是不好意思,避開了這個話題。秦笙離像來是無肉不歡,此次去寺廟定是要吃幾日齋飯的。
「罷了,趕緊帶著這兔子從我眼前消失,免得我一會改變主意了。」秦笙離貌似不耐煩的揮了揮手。
青煙朝著秦笙離調皮一笑,便退了下去。青煙看不到身影后,秦笙離往房間的方向瞧了一眼,確認楚慕言不會很快的出來。很是愉悅地挽起了袖子,挺著大肚子慢慢地屈膝到能摸到雪的位置,冰涼的感覺直擊心底,真是清爽極了。好容易捧了一捧雪,秦笙離在手裡團成了雪球,感受融化的雪水從指間滑下去的感覺。秦笙離第二次試圖彎腰捧雪的時候,楚慕言恰巧打開房門走出來,秦笙離沒料想他這樣快便換好衣服,一個沒留神就要栽倒雪地里了。楚慕言身形移動,墊到秦笙離身下。秦笙離如今是有些重了,楚慕言也被砸得悶吭了一聲。
「沒,沒,沒事吧。」秦笙離趴在他身上,有些不自然地問道。
「除了胳膊感覺要廢了之外,別的都還好。」秦笙離撐著楚慕言的胸口站起來,楚慕言起身後從懷裡掏出手帕,認真地將秦笙離的雙手擦拭乾凈。
「剛換的衣服呢。」秦笙離嘟囔著從他手裡接過手帕,推著他轉過身去,拍打著他背後沾上的積雪。
「就知道你會忍不住。」楚慕言任由她拍打著。
楚慕言如今隨手都能從懷裡拿出手帕來,與表面上的肅殺反差極大,秦笙離腦海中突然冒出來一句話,英雄彎下小蠻腰,江湖上的人定然不會想到,堂堂清風閣的暗主還有這樣的一面。
不知今日是否去寺廟的人有些多,上坡的路竟然都被人請出了一條小路。楚慕言在她身後仔細的護著她,慢慢地走著。
「要不要休息一下?」從宅子走到這裡約莫已經走了一半的路程了,秦笙離的呼吸看著有些急促。
秦笙離四處瞧了一下,沒有可以坐下的地方「再走走吧。」
「前面不遠的地方,有個涼亭,到那裡就可以好好歇一下了。」楚慕言突然將她抱了起來,腳步穩健地往前走。
「剛剛不是還傷了胳膊嗎?這樣無妨嗎?」秦笙離有些擔憂地問道。
「無妨,沒有幾步就到了。」過了一小段陡坡,後邊便平緩了,秦笙離都能看到不遠處的涼亭了。
「今日晨起你是來這裡清出這條小路吧,所以衣服不是被雪打濕的,而是汗濕的。」秦笙離看他走這條路這樣熟悉,像是已經走過一次的樣子,那裡的積雪厚,哪一旁的枝稍上不會落雪都一清二楚的。
「難得趕上下雪的日子,今日晨起到這寺廟瞧了一眼,被雪蓋住的廟閣很是靜謐,便想著帶你去瞧一瞧,就是路有些不大好走罷了。」楚慕言替她掃乾淨木椅上的雪,扶著她坐了下去。
「其實不用的,就算是有雪我也能好好走的,不用這樣辛苦。」秦笙離把他拉到身邊,輕輕揉捏在宅子里壓到的那一側的胳膊。
「還記得成親那日我說過的話?」
「嗯?」秦笙離一時沒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有些不解。
「只要是給你的,都必須要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