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目（六）
「少爺。」青行在海棠館門口侯著謝沛白。
「阿堯到了？」謝沛白將披風接下來，交給青行。
「在屋裡等著您呢。」青行接過披風搭在自己的胳膊上，另一隻手將屋門推開。
「哥。」沈府與謝府結親的消息一日間就傳遍了朝野，楚睿堯這會也是死心了，看起來也還算是淡定。
「此事你應是知道了八九分了吧。」
「已經曉得了。」楚睿堯再有不甘，也不會真的為了一個女人與他們反目的。
「阿堯，我希望你能明白，你走的這條路兇險萬分，稍有不慎就是滿盤皆輸的下場。母親走的時候我應允母親，要扶你上位，所以半點風險都不可以冒。」若不是因為母親的遺言，謝沛白怎樣也不會同意他走這條路的。
「我明白，這條路到底是越走越孤單了。」楚睿堯落寞地閉上了眼。
「阿堯，既然決定要去爭那個位置，有幾句話我還是要叮囑你一下的。天下為先，離那個位置越近，越是難以維持本心，我們雖是要以權謀之術來爭奪那個位置，但是你真正掌控了那個位置后，我希望這朝堂是一個堂堂正正的朝堂，是造福黎民百姓的朝堂。」權利易得，本心難控。
謝沛白在門外送他離開，眼角的餘光瞥見巷口一閃而過的衣角，謝沛白抬頭看了看天上的圓月，撫了撫自己的衣袖，往這相反的方向去了。
皇上今日心情似乎是不錯，早早的擱下了政事，召開裴貴人聽著小曲，品著美酒。宮門落鎖後福全才進來，提醒皇上該就寢了。
「你先去休息，朕還有些事。」陛下這意思，今晚是要留裴貴人侍寢了，陛下有些日子沒進後宮了，裴貴人倒是得了這頭一份的榮幸。
皇上說完就去了議政殿，影衛也早已在那裡侯著。
「參見陛下。」
「起吧，如何？」
「十三爺和謝公子不歡而散。」楚睿堯走的時候，臉色確實難看的很，謝沛白還好一點了。
「到底是年輕，為一個女人，呵！」陛下的語氣里很是不屑。
第二日早朝時楚睿堯的臉色看起來憔悴的很，陛下還關懷的慰問了幾句。
「十三爺留步。」早朝散後福全喊住了楚睿堯。
「公公。」福全是從小侍候陛下的人，朝野眾人對他也都是客氣的很。
「十三爺，陛下請您議政殿一見。」
「勞煩公公了。」
楚慕安走的稍晚一步，剛巧看到福全引著楚睿堯往議政殿的方向走去，楚慕安本是想出宮，看到這場景後腳下改了方向，往東宮的方向去了。
「見過父皇，父皇萬安。」楚睿堯走進議政殿時，陛下抬眼看了他一眼。
「起來吧。」皇上放下手中的摺子。
「父皇喊兒臣可是有什麼事要吩咐？」前幾日還避著他不見，沈府的消息一傳開就召見他，楚睿堯也不呆傻，對皇上的心思也是清楚的很，看來這影衛監視的還真是嚴密。
「近日用了你送過來的雪靈芝，朕覺得身體是好了許多。」沈家的親事沒有談成，陛下似乎也應該在別的方面關懷一下。
「父皇用著好，兒臣也吩咐下去繼續尋找雪靈芝。」楚睿堯也應承著。
「睿堯啊！沈府的事朕也沒有想到，你不會埋怨朕吧！」皇上走了下來。
「兒臣不敢，父皇也是為了兒臣好。」楚睿堯急忙上前扶住皇上。
「還是你懂事，本是想著讓欽天監擇一個好日子，也是不想讓這親事觸霉頭，沒想到這謝家的少爺也瞧上了這沈丫頭。你呢，也別生氣，這朝堂之上樣貌好，品行端的姑娘多的事，朕好好為你挑幾位。」皇上安慰地拍了拍楚睿堯扶著他的手。
「謝父皇，讓父皇費心了。」
秦笙離在這裡住了一晚，莫名地冒出來一個貼身侍衛，軍中將士見過楚慕言少之又少，不過尚文倒是與楚慕言見過幾面。楚慕言隨著秦笙離出來時，尚文先是一驚，轉念一想靖安王世子十分看重世子妃，這裡離臨澤也不是太遠了，人家來接自己的夫人倒也說的過去。
尚文迎過去就想著行禮，楚慕言在別人看不到的地方，扶住了他要行禮的胳膊，尚文也會意了他的意思，既然人家不想引人注目，他也不是什麼不識趣的，轉而向秦笙離問了好。
「勞煩尚將軍了。」秦笙離這話一語雙關，即是字面上的感謝，也在謝他的拆穿。
「不敢，屬下應做的，世子妃上車吧！」尚文側身請秦笙離先行。
因楚慕言來了，青煙也不再侍奉在秦笙離左右，到秦韶華的車上去照料著了。尚文瞧著她二人的背景，神仙眷侶怕也只能是如此了吧。
「你留青安一人在臨澤行嗎？」秦笙離本來以為他今日晨起就會趕回臨澤，誰知他換了身侍衛的衣服要與自己同行。
「臨澤這幾日平靜的很，夫余赫迎親的隊伍，今日應該也就到臨澤了，在這個節骨眼上不會有事的，放心吧。」楚慕言手下用力，將她托上馬車。昨天晚上抱她還沒有感覺，幾日竟覺得她又輕了一些，閑下來一定要好好給她補補。
秦韶華出門較晚，也不知道楚慕言來了，還好奇青煙怎麼來這了，不過她也沒有多問。再有幾日應該就能到臨澤了，想來長姐也是擔心她的安危才讓青煙過來的。
「腳程這樣慢，怪不得你們走了這樣久也未能走到。」送親的隊伍一上午也沒能走出多遠，楚慕言也知道她們比平日里要慢一些，誰知竟然慢成這樣，怪不得他在臨澤等了這樣久也未能等到她。
「往日里在這路上都是行色匆匆的，難得有這樣的機會，可以好好瞧一瞧這一路景色的變化。」秦笙離一開始也難以適應，不過現在倒也習慣了，還能看看從北到南這一路不同的景色，難有的愜意啊！
「喜歡這樣？」楚慕言伸手把她攬進懷裡。「若是喜歡，到了臨澤我帶你到邊境上去看一看，那裡的風景比這裡要好的許多。」
秦笙離窩在他懷裡，也感受到了這久違的溫暖，主動伸手環住了楚慕言的腰，楚慕言受用的很。
「慕言，外祖他病重了，怕是撐不了多久了。」此事楚慕言應該早就知道了，只是秦笙離還是想親口告訴他。
生老病死，人生無奈，楚慕言手上的力度加了幾分，似乎是想把她揉進骨子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