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懺悔
長明村。
對於眾人來說，此時最為險惡的，並不是眾人住所為圍繞的惡靈，也不是未知的西村迷霧下的光景，而是在場所有人的心理。
人心最難測，每個人此時都對其他人產生了懷疑。
而這當中，互相猜忌最重的，當屬李慕容與周佳美了。
在一番對峙后，周佳美繼續開始搜查起了李慕容的行囊。
「這是，」周佳美從背包中拿出了一根登山繩。
李慕容笑道：「這是我和趙天河來到靈山旅行時，登山用的繩子。」
說道這裡，李慕容看向吳文彬與趙天河，說：「你們兩個人應當也有登山繩吧。」
二者都點點頭。
「你看，就是如此。」李慕容繼續說。
周佳美冷笑一聲，卻是沒再說話。
李慕容這邊倒是像是突然明白了什麼，轉身對那二人說；「你們兩個的登山繩，給我看一下。」
趙天河與吳文彬都是一愣，接著便找到各自背包中的登山繩，交給了李慕容。
李慕容仔細觀察，看后卻是搖了搖頭。
「有什麼發現？」李子濤看著李慕容道。
從李慕容的表情中，能看出他的確是想到了一些什麼，不知是現在線索不夠充分，還是說李慕容並不想告訴眾人，他並沒有告訴李子濤自己的發現。
李慕容看向周佳美，道：「我的東西都查完了吧。」
周佳美擺擺手，沒有說話。
「好吧，那我們就從剛剛說的，身上有檀香味道的幾個人開始入手吧。」李慕容說道。
角落中的半夏朝前邁了幾步，道：「李先生，我和副村長可是沒有帶什麼東西在這裡。」
李慕容看向半夏，笑了笑，說：「沒關係，你們兩個只需要告訴我，你們今天晚上都去了哪裡，做了什麼便好。」
半夏正欲說些什麼，站在李慕容身後的李子濤卻是直接說道：「好，就這樣，那就我先說吧。」
「果然是副村長，就是應該起到帶頭作用。」吳文彬說話的語氣，讓人捉摸不透。
李子濤卻是沒有太在意，徑直走向李慕容，道：「有什麼想問的？」
李慕容想了想，道：「今晚夜宴之後，你去了哪裡，見過什麼人，而最重要的，你身上的檀香味道，從何而來。」
說完這些，李慕容停頓了幾秒鐘，繼續說：「我想你知道應該說真話假話，如果你真想找到殺害村長的兇手的話。」
李子濤目光冰冷，道：「這是自然。」
說完，李子濤走到一邊，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他身上。
「好，那我就從我們從夜宴離開后開始說起吧。」
李子濤開始敘述起了他的行程-
夜宴后，我與李思新一同陪村長回西村。而在剛剛過了東西村交界的石橋后，村長卻是突然感到十分的不適，現在看來，那時應當就是受到了斷靈散的影響。村長讓我們不要和別人說起此事，接著便自行回家去了。我與李思新交談了一下后，也分開了。
「那之後，我去了長老住所。」
李子濤說。
李慕容道：「長老住所，是西村的四個長老居住的地方么，他們都是住在一起的？」
李子濤點頭道：「四個長老都是住在一起的，我在與李思新分開后，就直接去了長老的住所。」
「那麼，你去那裡做什麼呢？」說話的是吳文彬。
「自然是為了你們的事情。」李子濤看著在場的幾位外來者，說。「村長對你們的態度我實在是不能理解，村中的規矩向來是不允許外來者自行進入，一旦發現有進入的外來者，要麼就是被處以極刑，那些不想受刑的，就會強迫他們留下來，永遠不能出去。」
吳文彬聽著李子濤這麼說完，道：「所以，你認為我們破壞了規矩。」
李子濤點頭，道：「我覺得應當按照村中的規矩，你們這些人，都不能離開。至少，要找到你們來到這村莊的真正目的，確認你們是否會對村子造成危險，」說到這裡，李子濤目光看向了大門，「說不定，這影響已經造成了。」
坐在一旁的趙天河道：「那長老有權力拒絕村長做的決定么？」
李子濤道：「雖說這長明村，李一杭村長是最高的領導者，但是四個長老的地位也不低，村長每當做一件大事的時候，都會取得長老們的同意。」
「那放我們離開，不也應當是長老們知情的事情么？」周佳美不屑道。
「這是自然，但是我不覺得你們這幾個人的目的這麼單純，特別是你，周小姐。」李梓濤說著，看向周佳美。「村長特意交代我和思新，要好好提防你，你的目的絕對不純。」
李思新也是將目光看向了周佳美。
「哦？」周佳美笑了笑。
「然而，經過我長時間的請求，長老們最終卻還是沒有同意我的觀點。」李子濤繼續說。
「你的建議是什麼。」李慕容問。
李子濤眼神凌厲，看了過來。
「將你們留下，如果你們不願留下，那就殺死。」李梓濤平靜地說道。
「是么，果然是個需要長老們長時間討論的建議。」吳文彬道。
李慕容沒有就李子濤打算殺死他們的事情繼續追問下去，而是說：「之後呢，你離開長老住所後去了哪裡。」
李子濤道：「在與長老們的談話中，我得知，村長在我去之前，就去過長老住所，但是他們的談話內容，卻是沒有告訴我。不過，長老們告知，村長說想要去先祖祠堂，去看看自己的兒子，於是我想著要去先祖祠堂找一下村長再商討一下關於你們的問題。」
「那之後，我便開始準備前往先祖祠堂。」李子濤回憶著。
李慕容瞬間想到了什麼，於是問：「你從先祖祠堂出來的時候，西村已經起霧了么？」
李子濤被突然這麼一問，顯然是有些措手不及，他仔細思考了一下，道：「當時我急於去先祖祠堂，沒有注意這一點，只不過當時，街道上出現的惡靈倒是開始增多了起來。」
「是這樣。」李慕容思索著，「然後呢，您繼續。」
李子濤點點頭，道：「後來，我便離開了西村，開始朝著這邊的先祖祠堂前進，等我到達東村后，在路上已經開始遇到了惡靈的攻擊，這時東村已經有與靈體作戰的陰陽師了。後來，在我趕到祠堂的時候，我看到…」
說到這，李子濤顯得十分痛苦，竟是掩起了面。
「你看到什麼了？」李慕容追問道。
李子濤徐徐將手放了下來，說道：「當時祠堂里一片昏暗，顯然是經過了一場打鬥。我慢慢向前走去，看到一個老者的身影，正跪在祠堂正中央的靈位對面。」
李梓濤說到這裡，面容中出現一絲痛苦，繼續說道：「那跪在地上的人，就是村長。」
「就是說，你才是屍體的第一發現者？」吳文彬問。
「我覺得應當是如此。」李子濤點頭道。
「當時，我爺爺的狀態是什麼樣的。」李慕容繼續問。
李子濤緊閉雙眼回憶著，「當時，村長的心臟處插著一把匕首，鮮血在滲出。他的那副樣子，就像是在懺悔一樣。」
「還有其他的么？」李慕容道。
「當時的光線十分昏暗，再加上我一時間有點無法接受這個事實，所以，我沒有太觀察清楚。」李子濤道。
「而後呢，你就離開了？」趙天河問。
「是的，我想著，殺死村長的，肯定是你們這些外來者。」李子濤道「因為我們村中的人，是從來不會擁有那種匕首的。」
「等等，」周佳美卻是打斷了李子濤，問「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在去到祠堂的時候，李一杭的狀態是跪在靈位前的。」
李子濤點點頭。
半夏道：「但是剛剛我們看到的，是被掛在房樑上的村長啊，這是…」
「也就是說，有人在這當中，去到祠堂並且將村長掛在了房梁之上？」吳文彬道。
「當是如此。」李子濤道。「那之後，我離開先祖祠堂，開始朝著這裡前進，然後…」
一直安靜坐在椅子上的半夏卻是站起身來，道：「那之後，副村長在回來的路上，看到我被一個邪靈糾纏，他便出手相助，最後趕走了那個邪靈，救了我，我們二人得以回到這裡，再之後就與你們匯合了。」
李子濤看了眼半夏，接著道：「的確如此，我今晚做的事情就是這麼多了。」
李慕容正在思考李子濤說的今晚的行動。
這時，一直沉默的李思新，卻是看向了李子濤。
「真是的，說的我差一點都相信你了。」李思新的口吻，充滿了譏諷。
「你說這話是何意。」李子濤轉過身看著李思新道。
李思新哈哈大笑了幾聲，隨後道：「從一開始，你就在這裡一副正義凜然的樣子，看上去一直想要找到殺死村長的兇手。」
「你難道是在懷疑我？」李子濤道。
李思新笑的更大聲了。
「你還用懷疑么？整個西村人都知道，你對李一杭的憎恨，你的動機在我看來才是最強烈的！哈哈哈哈。」
死一樣的寂靜。
緊接著，眾人，包括李慕容在內，均是吃驚地看向李子濤。
李子濤的面容先是沒有改變，緊接著，卻是露出了一絲邪惡的笑容。
這笑容，李慕容似乎在哪裡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