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七章 二姨的困惑
說了這麼半天,菲琳總算明白了趙斌的意思,他是不想再考軍校了,馬上申請退役,好能回家陪媽媽,而且他選擇放棄對爸的進一步治療,既然我們沒有選擇生死的權利,但總可以選擇離開的方式,他是心疼爸爸,不想他在最後的時間裡受盡折磨,而且他想說服媽媽,把爸爸得了絕症的事情告訴他,讓他自己決定如何走完最後的時光,當然他不會講他的想法,在爸爸清楚實情的情況下,他尊重爸爸的任何選擇,治或不治,他都尊重。
菲琳替表弟發愁,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呀,雖然她不知道二姨會不會依照趙斌的意思,但有一點她很清楚,趙斌要不考軍校了,二姨能跟他翻臉。
兩個人去超市買了點日用品,便匆匆趕了回來。走進病房的時候,菲琳媽不知道什麼時候也到了。
二姨把家裡鑰匙給了兒子,叫他先回家洗個澡換下衣服,再睡會,白天這裡有她們在就行。
趙斌也沒有推脫,醫院的病房不是聚會的場所,家屬人多會影響別的病人休息,再說人的精力都是有限的,二十四小時不得休息,久了誰都受不了,大家還是換著休息吧,爸爸的病還不知道要在醫院呆多久,所以保持更多的體力很重要,他是到了替父母扛起生活擔子的時候了。
趙斌走後,菲琳借著上廁所的借口把媽媽叫出來,跟她講了剛才趙斌的意思,說得想辦法平緩的讓二姨知道這件事,別都一起說了她受不了這打擊。還有他不想考軍校了,想早點退役回家陪二姨,告訴二姨父他自己的實際病情,由他自己選擇治療方案。。。。。。。。
還沒等說完,菲琳媽打斷女兒的話道:「我也想到了你二姨父也許得了什麼不好的病,但沒想到這麼嚴重,可是趙斌你們兩個也太能異想天開了,先別說你二姨父怎麼樣,就是他不考軍校這一點,你二姨非跟他拚命不可,好不容易盼著他出息了,他卻想半路放棄,你說二姨可能答應嗎?」
「老媽,你激動什麼呀,是趙斌自己的意思,我只是負責傳話的。」
菲琳很是無語,這都哪對哪呀,就好象趙斌都是她教唆壞的一樣,真受不了媽媽這帶著有色眼鏡看她的表情!
兩個人回到病房,二姨忽然問菲琳:「剛才你不是跟趙斌一起出去了嗎,他跟你說什麼了嗎?我也沒來得急問他爸的事情,也不知道醫生怎麼說的。」
菲琳媽道:「等晚上趙斌來問問不就得了,要是著急他不就說了嘛,還是沒什麼大事,要不怎麼沒說就走了呢。」
二姨覺得大姐說的很有道理,只是她沒有想到大姐在存心騙她。這似是而非的話,菲琳覺得老媽就是高明,讓人挑不出毛病來,左理解可以,右理解也可以,她可是得學著點,要不人們怎麼常說姜還是老的辣呢。
菲琳媽也是難以開口講,自己的妹子自己知道,打年輕的時候就是把兒子跟男人看得比自己重要,一門心思都撲在這兩個人身上,你一下告訴她男人活不久了,兒子也不要事業了,她所有的精神寄託沒有了,你讓她怎麼活?趙斌這孩子想的比大人周到,若一股腦都說出來,只怕妹子一口氣上不來,那時候真的天下大亂了。
看到二姨父安靜的躺在床上,不知道是自的錯覺,還是怎麼的,看這個平時滿結實魁梧的妹夫現在倒像是秋風中的蘆花,隨時都要消散的樣子,才二天的時間,一個鮮活的生命竟然被摧殘得不象樣子,不得不說生命無常。只是自己活了這個歲數,見慣了生離死別,雖然事發突然,痛則痛已,卻也不感意外。
菲琳媽對二姨道:「今兒白天讓丫頭跟你在醫院吧,明白天我來換她,你送我出去吧。」
見姐姐要回家,二姨也沒多想,姐姐年紀也不小了,加之菲琳的事情剛剛過去一段時間,那陣子姐姐熬壞了,身體不一定恢復得那麼快,累也很正常,畢竟歲月不饒人。
姐姐讓她送送,她看了眼姐姐,想來是有話要對她說,姐兩個一起出了病房,向前走了幾步,菲琳媽在包里拿了兩萬塊錢出來給二姨道:「我剛取的錢,先用著,這陣子錢用多了點,給小志拿了十來萬,夢婷那出事又湊了幾萬過去,其它的錢沒幾天就到期了,這錢用完也就差不多了,到時候我再給你取。」
二姨道:「我有錢,回頭我自己取就行了,你自己手裡也得留點錢用。」
「我看二姨夫這病不是一時半會能好的,你做好最壞的打算,咱都是普通家庭,就怕家裡出重症病人,醫院是個無底洞,花多少還不知道呢,你先拿著吧。」
二姨當下也沒再多講什麼,接了錢目送姐姐離開,她怎麼覺得姐姐話裡有話呢,什麼意思呀?讓人十分的困惑。有心打個電話問問兒子,又怕兒子在睡著,怕兒子累著,反正也不差這半天的時間,晚上兒子來時再說吧。
一整天,在丈夫面前,二姨表現得很平靜,但她內心的焦慮菲琳看在眼中,二姨父一陣陣痛得忍不住而哼出來的時候,二姨都會跟前心顫,夫妻兩個沒有姐姐跟姐夫的感情融洽,一輩子吵吵鬧鬧,年輕的時候少不更事,如今歲數大了,兒子不在家,兩個人倒是和諧多了,只是也沒感覺到什麼叫不舍,如今看他被病痛折磨的樣子,就恨不得能替他分擔一點。
五十來歲的人,不會甜言蜜語,不懂得如何安慰男人照顧男人,坐在床邊看他痛得緊的時候,便不由得握住他的一隻手,感受他的痛,似乎這樣子她就能與他一起承受眼前的一切,而他痛得死死抓住她的手,身體上的痛便能緩解一般,沒有語言上的交流,卻相互感覺彼此的存在,這就是老一輩人相處的方式吧,不象年輕一輩,嘴上愛得要死要活,一轉身便都忘得乾乾淨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