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好可怕
這場比賽,沒有出現太多驚心動魄的鏡頭瞬間,它轉瞬即逝,很多人後知后覺的才意識到比賽已經結束了。
武神在溫棏的身影消失以後沒過幾秒也消失不見,當競技場的場景重歸最初時的片刻后,那些觀眾們才在驚愕中響起了震天般的呼喊聲。
畢竟通天競技場的可容納人數以及容納之人的種類上,與現實中的比賽大不相同,因此幾乎不會出現那種,某一場比賽中觀眾席上都是某一隊粉絲的情況。
因此,職業聯賽的觀眾們除了到自己喜歡的戰隊比賽時,幾乎都是保持著中立態度觀看其他戰隊的比賽,也正因如此,誰勝誰敗無關緊要,他們只會對比賽的精彩程度做出回應。
但,這一次他們的呼喊聲就未必是因為他們覺得比賽有多麼的精彩,甚至於很多人都根本沒有看清這場比賽從開始到結束,究竟發生了怎樣的變化。
「千秋真是撿到寶了。」月下姬在比賽結束后只說了這麼樣的一句話。
雖然他對「武神」的了解只限於網上視頻,這也是他第一次近距離觀看「武神」比賽,但從他以前的比賽來看,月下姬對於「武神」就已經有了大致的了解,「武神」屬於那種以勝負為目標的人,他不會像棗生蝶那樣顧慮其他,因此,在他全力以赴的情況下,這場比賽才會如此之快的結束。
但與此同時,月下姬也見識到了千秋戰隊新人的本事。
別人看不清的交鋒中,除了有「武神」的全力以赴外,還有同樣來自於溫棏的全力以赴。在這數次短暫的交鋒中,溫棏同樣將她的實力表現的淋漓盡至。
在外人看來,這或許是一場單方面的碾壓,畢竟一場比賽結束,所有人都看得見「武神」的hp值還有百分之八十多,但正如月下姬所知曉的那個「武神」一樣,「武神」以勝負為最終目標,職業選手之間的對決,以棗生蝶個人閑桂花落那場大張大合的正面對決型比賽為少數,而精打細算小心謹慎的試探到分出勝負的比賽為主流,「武神」的比賽對血量的控制無疑也是追求完美的,能不受到傷害就沒必要多吃一下拳頭,在這種情況下,這個名不見經傳的新人依舊能夠在「武神」的手上佔到便宜,這種天賦讓月下姬沒有理由不稱讚。
溫棏缺少的,只不過是時間而已。
正如卻沫所說的那樣,「武神」出生在一個戲劇世家。
戲劇和熒幕上的劇目不同,戲劇這種演出,沒有太多紛繁的道具準備,也沒有華麗的演出特效;因此,它對演員本身的要求自然是極高,它除了是演給觀眾們看以外,同時也是演給自己看的。
當入戲之時,演員不再是演員,而是劇中人,截天地變化,演到出神入化,演到天經地義為止。
「武神」從小就活潑好動,或許是天意使然吧,「武神」恰好出生在了一個從祖上就開始演藝的家庭。
雖然他們家的人也並不算特別出名,但給當地人演出倒是常事。
因此,武神從小混在戲劇團中,跟著長輩學武學藝,而他所擅長的也正是戲劇中的武生角色。
而命運捉人,就像亞城木夢葉不曾想到自己成為了一個職業選手一樣,武神也曾以為自己這輩子會在戲團中度過一生。
但這些都已經是過去式的東西了,過去的事情不會重來,但過往成就了現在的人們,「武神」也將他的過往化為了他在職業聯賽中的今天。
「武神」來回兒撓著臉頰及髮鬢,還沒有從剛剛的比賽回過神來,對他來說這場比賽不異乎於一場「演出」,他所熟稔了上千上萬次的「演出」,此刻的他,還沒有徹底從那個「戲中人」醒過來。
「喲!大聖回來了!」武神推開休息室的門后,有隊員叫道。和外人不同,灰燼戰隊的隊員們更喜歡叫自家隊長大聖。
那武神仍自個撓著臉,卻已然和戰鬥時冰冷神情兩番模樣,此時有些尖嘴猴腮,嬉皮笑臉的模樣:「你孫外公去好了個自在,乃們這些小崽子就熊樣了起來?」
說著,他還單腳挑立,手至眉前張望模樣,嘿嘿笑道:「好生厲害的小丫鬟,再過些日子,你孫外公怕便要更加得謹慎。」
他仍自個自得一個「潑」樣,這是他從小開始飾演這隻靈猴后,就愈發融入他性格乃至靈魂中的產物。以前他唱戲的時候,就被他的長輩們稱讚道他有自己的理解,活脫脫像個真猴子。
但武神並不這樣想,他不認為自己是在唱戲演藝方面有什麼天賦,他也不認為自己或許前生可能是一隻猴子,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到頭來為什麼會選擇飾演融入於這個角色,但有一點他是不會忘記的,這隻猴子始終是他邁入演藝道路上所唱的第一個角色。
他「潑」,就像那隻猴子,無論是天行大聖,還是地行行者時,都一個樣子不曾變過。
對於他來說,這已經不再是演得出神入化,演得天經地義了。準確的來說,這已經不再是演了。
突得一隻小腳踢在他的屁股上,本就單腳立地身體不穩的「武神」當自向前摔去。
那「武神」單手一伸一推,在地上倒翻了個跟頭后,面向之前身後那人。
「得了吧,你哪次不是謹慎對待比賽?」來者哼了口氣,氣呼呼地看著「武神」。
「你還真是對花季少女都下得去手啊,我們隊伍的臉都被你丟光了!」這也是個女生,但身體的長度……這麼說吧,如果朝「武神」的胸口砍上那麼一刀能把他砍死的話,那麼換成這個女生應該是毫髮無傷的。
雖然武神算是平常人中較高身材的人,但說實話這個女生的海拔依然算是矮於了平均水平。
可,她並不是像溫棏那樣剛十六歲就參加職業戰隊的選手之一,她很早就到了法定年齡,且今年已經二十四歲了。
被踹了一腳的武神兀自回過神來,這一腳讓他從那演藝當中醒來,一身縱橫百戰的氣勢和一貫嬉笑世間的潑性在這時也都消然不見。
他又變回那副剛上場時,那棍子還沒出世的樣子,普普通通。倘若剛剛是「心猿不定,意馬四馳」的話,此時的他倒像是個老實敦厚的弼馬溫。
武神看向來者,有些不解。
這二十四歲比他還大的成年蘿莉是他們戰隊的副隊長,雖然「武神」作為隊長看上去好像比她大了一頭,但比賽由誰出場這件事卻是這隻合法蘿莉在管束著。
不過令武神不解的倒並不是她為什麼踹自己一腳,而是為什麼她是從自己身後的門外進來的。
他也沒有想多久,就回到自己的座位去歇息著了,正如月下姬所看到的那樣,他同樣見識到了千秋這個不凡新人的潛力,這讓他內心歡呼雀躍的同時,也讓他陷入了對自己這場比賽不足之處的反思。
而一瓶水映入了他的眼帘。
「謝謝……」武神接過水杯,對滿臉微笑的人閑桂花落點了點頭。
「辛苦了。」人閑桂花落也是微笑回應后就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那蘿莉努了努嘴,雖然看似可愛,但其他看見的隊員們卻是默默的吞咽了口唾沫。
她一進來,整個屋子都靜了下來。
灰燼是一支奇怪的隊伍,就像職業聯賽中沒有哪支隊伍是不奇怪的一樣,灰燼內部也和外界所知道的並不相同。
在眾人眼裡,戰無不勝的武神理所應當在隊里時,也是一名出色的指揮者,但在灰燼戰隊的內部,卻是由一個被幾乎所有隊員稱為大姐頭的蘿莉執法。
這位蘿莉的名字叫做糖如玉。當然,這自然是蘿莉的真名,雖然這二十四歲的蘿莉並不討厭她的真名就是了。
還是那句話,灰燼戰隊是一支奇怪的戰隊,這支戰隊在人閑桂花落加入以後依舊延續了它那奇怪的風格。
這個蘿莉被外界稱為「為灰燼戰隊帶來好運的童子」,也被叫為「玉糖童子」,而她的身高以及天生與其說是秀氣倒不如說是幼齒的容顏,使她看上去和這個稱呼並不違和就是了。
但童子這種稱呼也並非一個不切實際,道聽途說來的叫法。「童子」這個詞,在民間往往會和一些天地玄黃或魑魅魍魎的說法掛上鉤。
不過這就要牽扯到這個蘿莉的身世以及過往去慢慢細聊了,暫且不提。
劍仙,童子,潑猴。從這裡也大致可以看出灰燼這支戰隊有些古怪的風格了。
糖如玉雖然沒有預料到千秋戰隊給武神派出的對手,會是一個比人閑桂花落新到姥姥家的新人,但她自然也不可能真的因為武神沒有留手這件事而生氣。
裝模作樣瞪了武神一眼后,又氣呼呼地念吧道:「一天到晚打架的時候就只會『你孫外公』『你孫外公』地叫,莫非你真的姓孫嗎?」
她雖然是話中有教訓的意思,但那稱得上「童子」的聲音卻讓她的話沒了教訓的味道。
而武神戰鬥時那般唱戲狀態,和他平日里的狀態也是天差地別,平日里普通狀態的他沒了「潑」性,多得是稱得上悶騷的沉穩。
於是有隊員連忙插話道:「大姐頭教訓的是,但這也不能都怪大聖爺啊。」
聽得這話,糖如玉頓時瞪了那人一眼,那人連忙也是閉嘴不再多言。
但糖如玉也沒有再多說些什麼,她最近雖然因為一些緣故脾氣有些不大好,但她也不是會將煩躁的心情濫泄給隊員的人。
她咳嗽了一聲后,童子聲中沒了怨氣只剩平靜:「下場比賽的對手了解一下吧。」
另一方面,千秋戰隊倒是熱鬧的多。
言詩和蘇沖都不是相處起來困難的正副隊長,雖然隊員們的打鬧二人不會參與,但二人還是很樂意在旁邊樂呵呵地看著的。
可這樣的一個戰隊,也發生了和他們的對家戰隊差不多的事情。
溫棏一進來,整個屋子都安靜了下來。
眾人看著滿臉已是淚水的少女,紛紛沉默了下來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雖然他們在兩人交手的時候已經罵了武神一萬次「臭猴子」「一輩子fff團」這種惡毒的話語,但當溫棏的眼淚還沒有流干走進來的時候,眾人還是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這兩個月,他們是看著溫棏一步步走來的,雖然外界只知道溫棏這個名字,但千秋戰隊的他們卻已經和少女朝夕相處了兩個月,他們也是第一次看見少女的這般悲傷神情。
眾人沉默間,溫棏已經自顧自地走回了自己的座位,低著頭不說話。
而棗生蝶咳嗽了一聲后,內心咒罵著其他人沒種的同時,也是湊到溫棏身旁輕聲說道:「咳,咳……那個,小棏啊~」
他還沒說完,風雲不測就跳出來說道:「棏妹妹,別哭了,你看棗老大之前不也是被人家吊著打嗎,你第一次打隊長級的人物,能打成這個樣子已經很無敵了!」
她作為一個妹子雖然有些大大咧咧,但作為一個職業選手來說還是看得懂比賽發生了什麼的,所以她這話也沒錯,在場的所有職業選手在溫棏與武神交手時都看到了她不凡的天賦和可怕的可成長性。
但棗生蝶卻瞪了她一眼,沒好氣地道:「哪壺不開提哪壺,都說了職業選手的事,能叫輸嗎?」
這回大家可沒笑的心情,畢竟溫棏的眼淚還沒有停下,就在眾人繼續想著如何安慰她的時候,言詩站了出來。
她走到溫棏身前,微笑著蹲下身,對視著低著頭抽泣的溫棏。
「隊長……」溫棏聲音些許顫抖,淚眼婆娑的樣子讓她那張可愛小臉,看上去像一張鬼鎧表情包。
言詩握起溫棏攥緊的手,回憶著以前她枕在洛梓欣大腿上時的感覺,溫柔地道:「和武神對弈的感覺如何?」
看著蹲在自己面前的隊長,溫棏終於是再也忍不住地大聲哭了出來,她邊哭邊委屈地嚷道:「好可怕啊,隊長!為什麼要讓我盯著他的眼睛戰鬥啊!嗚嗚——他的眼睛好可怕呀!他為什麼像是看著妖怪一樣看著我!我有那麼可怕嗎?!!」
她哭著,從板凳上滑下來撲到言詩的懷中,獨自抽泣著,還念念不忘道:「我……我有那麼像妖怪嗎……他打我的時候還要說『嘚!妖怪哪裡跑!』,搞得像是我犯了什麼錯一樣,嗚嗚嗚……」
於是,這一回整個千秋戰隊陷入了另一種詭異的沉默當中。
{別人都在過情人節,我卻在寫小說,這感覺真是太爽了(ˉ﹃ˉ),我要抓一對情侶回來做成夫妻肺片,究竟是誰這麼幸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