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入水
對於月下姬的這番話，禍琉璃表示將信將疑。
但禍琉璃確實是在那一瞬間有一種下意識地相信他話的感覺，但砍世界樹？
禍琉璃抬頭仰望著看不到盡頭的蒼天大樹，這棵樹仍在生長，而在它向上長高的同時，為了能夠支撐它不會因為過大的壓力而導致中道崩殂，它主幹的粗細也悄然間逐漸成長著。這棵世界樹越來越粗壯，幾十個人手拉手才能勉強在外圍繞上一圈。
砍世界樹？如果可以的話，禍琉璃真的很想看看月下姬要如何做到這堪稱瘋狂的事情。
這個自從禍琉璃來到異世界以後，就佔據了她唯一遊戲好友位的人，究竟能做到何種地步，實在是不可預料的。
她對於自己開創了狙擊手這個職業，到現在也並沒有什麼實感，只不過是因為月下姬告訴她在冒險者中並沒有以狙擊槍為精的職業后，她不想放棄自己這個趁手的武器，才會選擇來到崛起之地，至於之後所發生的一切事情，對她來說不過是水到渠成而已。
所以月下姬當時在選擇職業的空間內，看到狙擊手這個職業的時候，才會由衷地對禍琉璃有一種敬佩並期待的情感。
開創職業，是不計其數的華夏冒險者之中，極少數的幾十個人才做到的事情，成千上萬的冒險者都會模仿並選擇他們創造出的職業，但對於他們這些創造者來說，絕大多數開創職業的先驅者對開創職業這種事情，第一感覺都絕對不是「艱難」。
就像禍琉璃一般，這些開創職業的人大多都是被才能眷顧的人，就像那些在很多領域能做到別人窮極一生都無法做到的「成功者」，他們的努力在他們深不見底的天賦支撐下，輕而易舉的轉化為了成果。
不過這種天賦其實很多人都擁有著，誰知道此時正無所事事的你，是不是因為還沒有接觸到能展示自己天賦的事，而閑得蛋疼呢？
而對於頗具天賦的禍琉璃來說，月下姬有意或是無意的指引過她的道路，他期待著這種有天賦的人能夠喜歡她自己的這種天賦，畢竟，月下姬就是這樣一個無可救藥的人。
不過此時的禍琉璃還沒有成長到能令月下姬興奮的地步。
月下姬自然也意識到世界樹的主幹在變粗。
他不再去看禍琉璃，而是打量著生長中的世界樹。
對於一直上漲的水面，和始終生長的世界樹，月下姬可沒指望它們長到一定高度以後，就會停止生長。
因為在類似於神明的花園這樣的亞空間內，並沒有所謂的「高度」可言。
高度這種東西在亞空間內是形如虛設的數值，並沒有突破雲層穿過大氣層又長到宇宙這麼一說。
這是個死循環，容量最大的亞空間中，如果說高度和橫向寬度是一個數值的話，那麼用圓周率來形容也不為過。
月下姬自然不可能不知道。
他從來沒有期待過這個世界的那些神明留下的亞空間中，會有善解人意的規則。
而對於不善解人意的神明來說，月下姬也不會用善解人意的方式對待他們，雖然這好像並不是名為「月下姬的花園」的亞空間。
只見月下姬深呼了一口氣，鼓著嘴猛地扎進了水中。
禍琉璃眯著眼，也是潛入了水中。
平靜的大雨依舊連綿。
水中，禍琉璃見月下姬向著樹根深處游去，也是連忙跟上。
他要做什麼？
禍琉璃蹙眉，如今在水下仔細一看，她才意識到這場大雨至少下了兩天兩夜不止，在這清澈見底的深水中，有一處泛著微弱光芒的交界處，那是如同鏡面般的「地面」，將上面的景色倒映出來。
那是一開始能夠容人站立的「水面」，倒映著此時因大雨而積起的另一層雨水面，層層疊疊令人眼花繚亂。
月下姬的目標似乎就是那層可以站立的交界線。
但很快，禍琉璃就發現了另外一件事，這過於清澈的雨水積成的汪洋，雖然能夠看清水底，但實際游起來，距離卻好像並沒有拉近幾分。
即使冒險者的身體與現實世界中天差地別，但也畢竟有著「窒息會使人致命」這樣的設定。
很快，禍琉璃身體上便有了不適的感覺，她覺得自己再屏氣一小會兒的話，很有可能會因此智熄，所以她停止了自己向下潛的身體，抬起頭轉而向上游去。
就在這個時候，一隻手抓住了她的腳腕，令她不由得一驚，嘴裡憋的那口氣差點斷掉，任由是誰在這樣的深水之中，被人抓住腳踝都會多想很多。
還好抓住她腳腕的人並沒有非分之心，她看向下方的月下姬，寒霜般的臉上儘是「要死你自己去死，我想不想和你一起死，你心裡ACDEF數嗎？」的意思。
而月下姬這個時候卻是單手握拳，伸出大拇指向著水下深處指去，並從倉庫中取出一小罐藥水，並將裝著藥水的玻璃瓶捏碎。
碎裂的玻璃瓶瞬間化為粉塵消散在雨水中，而其中的液體溶於水中，化為兩層薄膜渡在兩人的身體表面。
禍琉璃的那口氣終於是斷掉了，但她並沒有掙脫月下姬的手，似乎是在相信月下姬不會害她，她深呼了一口氣，並沒有嗆入任何雨水。
可以呼吸了。
她還是有些不爽地看著月下姬，雖然說不了話，但她還是對月下姬不一開始用這種道具而感到不解。
月下姬使用完這個道具以後，就鬆開了女生的腳腕，頭也不回地繼續向下游去。
禍琉璃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勁道而颯爽的衣束，這身她很喜歡的打扮如今已經被水浸透，而當月下姬使用的道具化為一層薄膜貼在她身上以後，一股如影隨形的寒意才從身上每一個角落傳來。這種感覺就像冬泳后與冬泳前，此刻這層薄膜阻擋了雨水的侵襲以後，禍琉璃才感到了不適。
這就是他之前不用這個道具的原因嗎？
禍琉璃盯著月下姬遠去的身影，乾脆什麼都不去想，也是繼續跟在月下姬身後，潛入深水中。
大約過了十分鐘左右，禍琉璃筋疲力盡地游到了交界處，站在了這玻璃似的平地上。
她看著一旁不動的月下姬，想看他到底會怎麼去做。
此時水下不知多少米深的地方，場面依舊很壯觀，尤其是那始終「破鏡而出」的世界樹主幹，如同雨後竹筍般長勢喜人。
這要怎麼採摘世界樹果實？
來一波反向採取？從來沒有看過什麼遊戲比賽的禍琉璃，心中不知為何升起這樣的辭彙。
而月下姬這個時候也回過頭看著她，他伸出手，指了指上方。
禍琉璃順著他指得方向看了過去，只見在生長中的主幹軀體上，當長到一定高度時，便會有三三兩兩的枝幹向一旁伸展而出，這些枝幹上又會生長出其他的細小枝幹最後化為鬱鬱蔥蔥的樹葉茂密展開。
這些樹葉雖然浸泡在水中，但卻並沒有因此而脫離本體，散落到其他地方。
注意到這一點的禍琉璃這才發現，世界樹上如同天上繁星般的樹葉，無論是上次還是這次，她都沒有發現有任何一片樹葉脫離枝幹。
「世界樹雖然被稱之為樹，但與普通的樹不同的是，世界樹是一種開啟了靈智的樹。」
月下姬沒有張嘴，但他的聲音卻通過好友間心靈感應這個功能傳入了禍琉璃的腦海中。
「開啟靈智？」禍琉璃也是用她很少用的心靈感應回道。
「所謂的生物，進化到一定程度便會發生突變，而世界樹，就是向著某個神明的惡趣味發生了靈智上的突變。」月下姬道，他對此似乎嗤之以鼻，頓了一下後繼續道：「你知道柳絮楊絮便是他們本體傳播出的種子吧？」
他突然扯起了生物學，也不知是真是假：「而世界樹的果實，換句話來說，就是世界樹的種子。但世界樹卻並不是自攻自受，像花一樣自體授粉交配的存在，它被神明賦予了低級趣味，就像西方的神話傳說中，伊甸園的亞當夏娃一般，光憑世界樹一條單身狗來說，是沒辦法結出世界樹的果實的。」
月下姬的心靈感應傳到這裡，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禍琉璃。
而似乎禍琉璃也看懂了他的若有所思，並想起了上次在那機械古都中，見到的那美麗動人的女子。既然世界樹不是單身狗，月下姬好像也不是單身狗，那他說到單身狗就停下來若有所思地看她，豈不就是在暗示她什麼？
禍琉璃面若寒霜，雖然其實她面部表情沒什麼波瀾，但氣勢上還有行動上已經說明了她有多麼的不近人情。
只見她雙手中突然多出了一件巨大的金屬槍械，狙擊槍的漆黑槍口架在月下姬的腦門前幾厘米。
月下姬依舊面無表情，雖然他知道即使禍琉璃手中的這桿狙擊槍的槍口前，已經因為進水而冒出了氣泡，但也依舊可以打爆他的狗頭，但他不為所動，再次心靈感應道：
「亞當夏娃因為偷嘗禁果而有了罪惡的情感，世界樹則是因為神明的低級趣味，而誕生了一種『羞恥感』。」
「羞恥感？」
聽見這個辭彙，把鐵血大狙收回倉庫的禍琉璃不知為何，內心升騰起一股不好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