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家有一老
張駿發現，在看到多日不見的自己時，自警隊的隊員們並沒有顯示出太過驚訝的神色。
那神態平靜的……就好像是張駿只是外出旅遊了一圈似的！
一個人可以做戲，兩個人也可以做戲，但這麼多人一起做戲顯然是不可能的，要麼就是軍方還沒查到自己頭上，要麼就是這些人壓根就不知情。
不管是那種情況，對張駿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黑大個石雷屁顛顛的跑到張駿身邊，討好的問道：「老闆，有日子沒見您了，又忙什麼大生意去了？」
故作自然的白了石雷一眼后，張駿就對他訓斥道：「哪來那麼多廢話，沒看我這個點來的嗎，快給我弄點吃的去，餓死我了！」
「得嘞～您就請好吧！」
小老闆好不容易過來吃一頓，石雷哪能不好好招待一下，很快的，一個烤架就被他搬到了營帳門前的空地上，除了常見的野兔和羊肉之外，這貨居然還弄來一箱海鮮，螃蟹，生蚝，海螺，應有盡有，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早就知道張駿今天會回來那。
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外邊千好萬好也不如家裡舒服，更何況這次外出張駿根本就沒吃過一頓消停飯，此時見到可口的菜肴后立刻就按奈不住了。
左手一把羊肉串，右手一隻大對蝦，抽空還能喝口啤酒，一頓胡吃海造之後總算是填補了虧空多時的腸胃。
面對石雷那諂媚的笑臉，張駿也毫不吝嗇的稱讚道：「不錯不錯，你這手藝是越來越好了，我看你那天不幹自警隊的隊長了，去市裡擺個大排檔都行。」
面對張駿這變相的恭維，石雷生硬的回據道：「可算了吧，干那玩意太操心，城管攆，警察追的，還是在咱們自警隊省心。」
可不是省心嗎？
自打來到自警隊后，錢沒少賺，人還胖了好幾斤，就這還是一直鍛煉的結果那，要不然一個個的早就胖成球了。
隨意的詢問了一下自警隊的近況后，張駿就起身向村裡走去。
張駿可不想剛一回家就被人按倒，所以在進村之前特意用他那「黑白色」的視角查探了一下，結果很令他心安，不管是家裡還是村裡都沒有埋伏。
在確定自己足夠安全后，張駿才邁著輕快的腳步向家中走去。
只不過他好似忘了一個詞叫樂極生悲，他也不想想，說沒影就沒影，一連十幾天都不見人，翠花嫂能饒了他？
於是，「翠花嫂教子」這一幕就再次如約上演，整個靠山村都能聽到張駿的慘叫聲，還是熟悉的那個聲音，還是熟悉的那個味道……
深夜，寂靜的小村裡慢慢閃過一道矯捷的黑影，小心的避開自警隊的巡邏后，張駿就一溜煙的鑽進自家蔬菜大棚，剛一踏進大棚的門口他就愣住了，茂密的牧草鬱鬱蔥蔥，那裡還有鐵線藤的影子？
見鬼了？
張駿按照記憶中的位置，幾乎是貼著地面一寸寸的搜索，也不知道搜了多久之後，他才終於看出一點端倪，那是一條微微有些擠促的綠色生長線，在這一條線上，所有的牧草都顯得有些擁擠，兩塊草地拼接起來的中間線一樣。
心念一動，張駿的眼前就浮現出一個黑白色的世界，在他的視角里，他可以清楚的看到，腳下這一片草地的根須幾乎都是斷的，換句話也就是說～～有人把鐵線藤清除掉后，硬是從別處挖來一片草地給這裡填補上了！
究竟是誰？
誰會做這種事？
這一夜張駿輾轉反側，怎麼都睡不著，好不容易等到天亮才對著剛剛起床的老娘試探著問道：「媽～是不是有人動過咱家的大棚了？」
「嗯！」
翠花嫂神色不動的輕輕嗯了一聲，隨即又言語平靜的回道：「我動了，怎麼了？」
霎時間，所有的疑惑在這一刻全都解開了，誰會無端跑到別人家的蔬菜大棚里做這種事？那肯定是自家人啊！
帶著心中的激動，張駿好奇的追問道：「那您是怎麼把鐵線藤弄掉的？」
這次翠花嫂並沒有馬上回答張駿的問題，而是徑自走出房門看了看門外，見沒有人注意這裡后才換做一副兇悍的嘴臉對張駿低聲訓斥道：「小兔崽子你是不是在找死？你跟媽說實話，省會那麼大的動靜，是不是你乾的？」
想要在自家老娘面前撒謊，顯然是不現實的，所以張駿只能避重就輕的回道：「媽，你先告訴我，你是怎麼把鐵線藤弄掉的，還有～那些草皮你是怎麼搬過來的？」
正所謂知子莫若母，用食指在張駿的腦門上狠狠點了一下之後，翠花嫂就換做一副篤定口氣低聲訓斥道：「真是你乾的？你是不是活膩了？要不是你媽反應快，一看到新聞就知道咱家大棚里的那個東西是個遭災的苗子，你這會兒就吃花生米了你知不知道？」
這件事確實是張駿思慮不周了，也沒有什麼好辯解的，可他現在非常想知道，老娘究竟是怎麼把鐵線藤弄掉的？
要知道那麼多的專家學者，可都沒做到這一點啊！？
在張駿的再三賠罪和追問下，翠花嫂終於開口說道：「這有什麼難的？但凡是植物，不是怕凍就是怕火，我先是用燎豬毛的噴燈燒，但是發現沒有什麼用！然後我就託人在醫院裡幫我買了兩瓶氮氣，這東西鋼鋼的霸道，一抹上你說的那個什麼鐵線藤就凍上了，最後用鎚子一敲就全都碎了，至於你說的怎麼把草皮搬過來……還能怎麼搬，趁著晚上沒人的時候慢慢搬被！」
儘管翠花嫂嘴上說的輕描淡寫，可張駿完全能腦補出那個場面……
在深夜無人時分，翠花嫂一個人帶著噴燈偷偷來到蔬菜大棚，她仔細的聆聽著周圍所有的動靜，但凡有一絲風吹草動都會讓她屏住呼吸，然而為了讓自家的寶貝兒子擺脫嫌疑，就是再苦再難她也得堅持下去！
可很快的，翠花嫂就無奈的發現，不管她怎麼努力都弄不斷鐵線藤，想必那時候老娘的心裡一定充滿了苦楚與無助，最後她終於想到了辦法，從而託人從醫院裡弄來兩瓶氮氣，在她敲碎鐵線藤的那一刻，壓抑在心頭的烏雲一下就散了，然後再一次次的偷偷運走，再挖土……移植草皮……哪怕對一個壯年男子而言這都是一分不菲的工作量，更何況還是一個年近五旬的老太太？
「撲通——」
張駿撲通一聲就跪倒在翠花嫂的眼前，淚水無聲的流下，口中無比歉疚的低聲說道：「媽～兒子讓你受累了！」
釋懷與欣慰的神色在翠花嫂的臉上一閃而逝，口中依舊沒有好動靜的訓斥道：「我說你也是挺大一個人了，你能不能讓你媽省點心？雖說兒大不由娘，可媽還是得說你一句，咱家現在也有錢了，咱們就別折騰了，好好過日子行不行？媽老了，幫不了你幾次了……」
往日讓張駿無比厭煩的絮叨，這一次卻字字都聽在他的心裡，同時他也在心裡暗暗發誓，決不讓老娘在跟著自己擔驚受怕！
這一番訓斥足足持續了十多分鐘，翠花嫂才讓張駿起身道：「行了，別跪著了，你能長點記性就比什麼都強！」
「再也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張駿怎麼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大的擔憂居然被老娘給解決了，真應了那句老話，家有一老如有一寶啊！
（氮氣：零下195攝氏度的冷凍液體，常用來治療紅斑狼瘡，蛇盤瘡等皮膚疾病，可疾速凍死受感染皮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