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回 英豪?
激憤、憂愁、恐懼、沉默。
這是剛剛發生的一個事實,原本還以為他們是一群有著熱血和武人豪氣的江湖人,到最後發現他們只不過是以旁觀者的目光將自己裹飾了一邊,而裹飾的白粉唰唰的掉落之後,他們畏懼的往後退卻著,就如同在十萬八千里之外有一頭野貓張大著自己的大口,而十萬八千裡外的老鼠,卻聞到了自己必死的氣息。
雖千萬人吾往矣。
這一句話,蔣起戈聽說過很多次,都是那些獨身前往虎穴的豪傑說過的話,說書人說出這句話的時候自己終是憋紅了面龐,猛地鼓掌叫好。
他忽然嘲諷的笑了一笑,他想著很多年後,會不會也有一個和曾經的自己一樣的少年,聽別人說雖千萬人吾往矣的這句話會憋紅了面龐,將手拍的通紅。
事實如此。
那股劃破夜空的劍意,也萎靡了下去。
他無力的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灌下幾口悶酒,高高的舉起手,狠狠的落了下來,輕飄飄的拍在了桌子上,掰下了一塊木塊。
此刻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響,就連原本熱火朝天的廚房也安靜了下來。
蔣起戈再喝酒也只覺無趣,起了身,眼中卻飄過一道魅影,再來就是一股香氣,再聞卻是一身鎧甲鏗鏘之聲。
他抬起頭,眼前站著五個人。
一頭花紋銀飾,一身藍染苗疆紋衣,手中一隻玉笛,正是那女掌柜的。
一個大漢,魁梧如牆,寒寒玄甲,耀耀刀光,身後背負百斤巨盾。
一個青年,面色冷然,寒寒玄甲,耀耀刀光,臂上持盾。
一個青年,嘴角抿血,頭戴軍箍,手持畫戟,烈紅鎧甲,熊熊披風。
一個青年,眉含劍冷,頭戴軍箍,手持長槍,烈紅鎧甲,熊熊披風。
「這,這,這!」
客棧大廳之上,一股豪氣、一股血氣、一股戰魂響徹。
那些江湖俠客,看的呆了,痴了。
半響之後有人瘋狂大叫道:「天啊!這,這是,這是玄甲軍!這是天策軍!」
「他們,他們還有人活著!」
「哈哈哈,還活著!還活著!」
有人潸然淚下,聲嘶力竭的怒吼,宛如身體內的一股獸性此刻爆發出來,不斷地有人大力的擁抱著對方。
「你們是玄甲軍、天策軍!」
蔣起戈眼中壓不住的欣喜,看著眼前的五個人。他們的鎧甲上面刀劍斧鉞的砍痕很清晰。上面的血跡,蔣起戈知道,那定然是洗不掉了的。
「隨軍醫官,五毒教,聞人淺。」
「玄甲軍統帥薛直親衛統領,龍戒。」
「玄甲軍陷陣營副統領,封之推。」
「天策軍先鋒營副統領,李嚴功。」
「天策軍突騎營副統領,秦陵會。」
五人先說自己所屬,然後說出自己的名字,聲音當中,蔣起戈聽得出來一份金戈鐵馬,聽得出一份悲壯。
「不,你們不可能是玄甲軍和天策軍!」
大廳之內有人忽然高喊起來,指著聞人淺五人,喝罵道:「哪裡來的宵小之輩,居然敢冒充玄甲軍和天策軍!還不快快退了盔甲,在玄甲軍和天策軍的軍魂前扣頭認錯。你們這等該死的人,居然敢這樣對待先烈不敬!若再拖延,大爺我拿刀砍了你們幾個的頭顱當夜壺!」
「對對,他說的不錯,玄甲軍和天策軍只可能盡數戰死,只能戰死,絕不會苟且偷生到現在的,他們一定是假的!他們身上的鎧甲也一定是偷來的!」
「哼!玄甲軍和天策軍只會戰死沙場,只會以姓名護衛我們,護衛天下!」
蔣起戈聽得這些人的叫喊聲,心思一沉,卻是笑著對他們五個人說道:「五位,我們去邊疆?」
「自然是去邊疆,若沒有了我玄甲軍和天策軍,那黑甲軍豈不是寂寞了。我玄甲軍的蒼雲刀如今可要為復仇而生了!」
說話的是玄甲軍統帥薛直親衛軍統領,龍戒。他的聲音如悶雷,手持人高的蒼雲刀,刀山雪亮的花紋盡數被黑甲軍鮮血染紅。
「自然,我死戰陷陣的玄甲軍在,黑甲軍休想踏入中原一步。」面色冷冷的封之推舞了一個刀花,那殺氣的寒光讓得蔣起戈微微眯了眯眼睛。
「我天策軍先鋒營的長途奔襲只會成為黑甲軍的噩夢。」李嚴功手持方天畫戟,一雙虎目不同於常人,而是微微泛紅。
「我天策軍的中軍突騎會踏碎他們!」秦陵會的聲音帶著些些冷意。
至於站在四人中間的聞人淺則是發出銀鈴般的笑聲。
蔣起戈哈哈大笑道:「我的利劍縱然比不上五位,但決也要飲下黑甲軍的鮮血的!」
李嚴功聽得此言,說道:「那走!」
話音落,秦陵會嘴中發出一連串急促的哨聲,從客棧後台傳來踢踏踢踏的馬蹄聲,六匹馬高過人頭,四肢粗長,身披黑色鎧甲,頭有衝撞犄角。
「上馬!」
龍戒一聲喝,六人在這客棧之中施展輕功,皆是翻身上馬。
威風凜凜的五人,眼神睥睨的看著客廳中的眾人,然後打馬而奔!
一行六人,直接沖開客棧的大門,在踢踏聲中,沖向了西北之地。在黑夜裡面遠去的身影裡面的後面客棧里,炸開了鍋,不斷地喝罵這五個人冒充玄甲軍和天策軍。
只是隨後從客站後面走出來的一個老闆拱著手對著眾人說了些許好話,例如今晚酒水錢全免這才安靜下來。
而這老闆身後跟著的兩個小廝則是將被撞壞的門收拾了一下,打算明天再去修。若是蔣起戈落在了後面,必然會看見這個老闆就是在定州城內的那個客棧老闆。
老闆走到門外,看向西北,然後輕聲說道:「是了,這些年也該是把你們憋壞了,為復仇而生的你們啊。唉,也只剩下了你們幾個了,若是你們再亡了,那天下就再也沒有希望了。」
他隔著衣服摸了摸肚子上的刀疤笑說道:「方狂刀啊,方狂刀。你就這樣死了嗎?你說我該是信還是不信呢?你,還在想逼著我出現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