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我想離開
「你家死人了嗎？這裡是永壽保險的職場，不是火葬場嗎。要哭可以，滾出去……還有你們，如果不努力工作，下場和這種殘渣一樣！」
「想要尊嚴，可以……拿出業績，用業績取回你的尊嚴……如果沒有業績，抱歉，你就是一坨垃圾，一坨臭垃圾！」
「馬國慶，立刻領著你的外甥，離開業務部，去人事部結算了這個月底薪。然後永遠滾出永壽……滾，立刻……你應該去超市，那裡有不少苦力活！」
馬國慶的凄慘，引起了業務部全員傷感，沉重的氣氛，似乎在失控……高曉博臉色陰寒，尖聲謾罵道。
他一聲落下，整個業務室頓時鴉雀無聲，似乎陷入冰窖！
「走、好……我這就走……大傢伙，再見，有空打電話吧……和你們一起工作，我、很開心！」
十幾秒后，馬國慶抹去了眼淚，而後鄭重的整理了一下那套廉價西裝……這套西服，陪他跑了三年保險，或許今天脫下，也就沒機會再穿……隨後，他擠出笑容，和曾經的同事們揮揮手……實話說，賣保險的大多都是苦白領，窮弟兄們在一起，少了攀比，卻多了一份真摯的感情。
當人格被踐踏的一文不值，馬國慶悄悄撿起最後一點自尊，磊落的離去。
「馬哥，我會記得你的！」
「馬哥，有什麼需要，儘管打電話。」
……
一聲又一聲的道別，在冰冷的業務室，燃起一團團溫情……此刻馬國慶能感覺自己是個人，雖然失敗，但有人格。
「老舅，等一下……我還有些疑問！」
就在這時，似乎已經被遺忘的齊書轉頭，平靜的望著高曉博，而後認真問道：
「400萬業績，我老舅就可以頂替你嗎？」
「老齊，走吧……繼續倔也沒什麼意義！」
見狀，馬國慶苦笑著搖搖頭，拉著齊書就要離去……400萬業績，天方夜譚。
「哈哈，沒錯……這是永壽的規則……怎麼？買400萬的保險，讓你舅舅來我的位置？哈哈！」
高曉博冷笑著，瞳孔像是在看一個白痴！
其他業務員也是無奈的搖搖頭，既然都已經決定離開，何必再自討沒趣呢。
「去不去你的位置，那是我舅舅的事情，取決於他的心情……400萬的保險，如果沒有意外，你們的內勤，該打完發票了。」
抬頭看了眼業務室的掛鐘，齊書表情認真。
嘭！
也就在這時候，突然門外一聲爆破聲炸響……與此同時，業務室門被打開！
嘭嘭嘭嘭嘭嘭！
措不及防之間，一道又一道的室內充氣禮花彈連環炸開，鋪天蓋地的喜慶紅花，如鵝毛大雪，覆蓋了地面，覆蓋了到每個人身上！
包括業務部主任高曉博，所有業務員全部錯愕，獃滯在原地！
「不是只有開了大額保單，才會開啟禮花彈慶祝嗎？」
「今天我們例會還沒有開完，沒有客戶來簽單吧……平常一萬以上的大單子才會放一顆禮花彈……怎麼會這麼多？」
一道道錯愕的表情中，一些業務員低聲交談。
嘭嘭嘭嘭嘭嘭！
內勤部、人事部、後勤部、綜合部……所有同事齊聚，他們洋溢著笑臉，手中的禮花彈不停的炸響，似乎永壽在辦大喜事。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沒完沒了的禮花彈終於落下帷幕，經久不息的掌聲順勢響起，似乎整個寫字樓都回蕩著愉悅！
「總監！」
就在這時候，高曉博突然正色，連忙跑到門口……簇擁之中，春西市總監駕到……在總監身後，是高曉博的上司，銷售部總經理……這上司的上司，他哪裡敢怠慢。
「好！」
總經理站在總監身後，悄悄給了高曉博一個大拇指，似乎極度開心。
「你是業務部的主任嗎？好，哈哈，乾的不錯……領導有方，有前途，哈哈……」
總監隨手拍了拍高曉博肩膀，而後便伸長脖子在張望！
「來……快抬進來！」
總監身後，總經理一揮手，兩個身材婀娜，俏臉嬌羞的前台妹子抬著一塊精緻紙板走了進來！
「不知哪位同事是馬國慶，請出來一下，講述講訴保險人的經歷……這段視頻我們要上傳到永壽總部，當做年會訪談……哈哈，春熙分公司這下出名了，哈哈！」
總監話音落下，業務部所有人的視線，齊刷刷落到前台妹子手中的紙板上。
「恭賀春西市分公司，優秀保險員馬國慶，簽下400巨額保單……總部獎金20萬。」
紅色的背影，黑色的字體……一個個大字異常清晰，異常醒目！
時間似乎被禁錮，碩大的業務室，壓抑著一股無法言喻的古怪氣氛。
隨後，一雙又一雙通紅的眼睛，將視線匯聚到一個40歲左右的中年人身上……他渾身汗漬，頭髮油膩，甚至臉上還有哭痕……他是今天最狼狽的那個人。
高曉博臉色蒼白，手掌止不住的顫抖。
「老舅……你養我年少，我育你年老……這400萬保險，是老齊給你買的……壽險、還是養老、或者醫療，你比我專業，金額你自己分配……至於要不要繼續留在永壽，你自己決定！」
齊書走過去，輕輕擁抱了一下老舅！
雖然是一道神念分身，但畢竟是馬國慶省吃儉用將自己拉扯大，齊書無以為報……一份巨額保單，足可以讓這個男人不懼疾病，不愁蒼老，不畏意外。
況且親人被踐踏，豈能袖手旁觀……齊書怒刷400萬，替老舅爭一口氣。
給馬國慶現金，他不一定會收……但買了保險，他已經不可能拒絕！
「孝心可嘉，孝心可嘉啊……原來這份保險的被保險人，就是咱們公司的員工……有覺悟，哈哈！」
雖然氣氛很古怪，但總監還是鼓了鼓掌，打破僵局。
「400萬的業績，400萬的單子……馬哥、竟然做到了，簡直不可思議！」
「我覺得這是神跡！」
「400萬業績，單人周簽單額，遠遠超過了業務部本周總放款額……這麼說來，馬哥可以直接升職了！」
一些業務員的眼中，閃爍出了狂熱。
現場最可悲的人，莫過於一言不發的高曉博……他的大腦，似乎都有些缺氧。
「對了，今日單筆400萬金額是喜事其一……春西分公司可謂雙喜臨門……明奢珠寶總監藏應雲藏總下了一筆訂單，可能要買500萬團體險，當做員工獎勵，今天可能來簽約付款……我們，慶祝吧！」
總監話音剛落，一名前台秘書悄悄走近來，在他耳畔嘀咕幾句。
「說曹操曹操到，藏總就在門口……來了……來，我們有請藏總！」
總監帶頭鼓掌，喜氣洋洋，明奢一行高層魚貫進入。
500萬雖然不多，但這是兩大公司的第一次合作，如何將明奢這個大爺伺候舒服，這是挑戰。
……
「500萬，如果明奢這500萬的業績，算本周團隊業績……馬國慶的400萬，還是超越不了總業績，按照規則，他根本沒資格替代我……哈哈，天無絕人之路！」
高曉博腦海一道閃電劃過，他慘白的臉，終於恢復了一絲血色。
……
「老齊……我想、離開永壽！」
齊書身旁響起一道乾澀的聲音，是馬國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