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念頭通達
「喪家之犬,敗軍之將,等待你的,是橫行城的酷刑!」
趙任華本就心情極差,又差點被張不休一口濃痰唾在臉上,此刻像一隻即將點燃的炸藥桶,臉龐都浮現出一層冰碴……他咬牙切齒俯視著囚犯,氣的發抖!
被前者虐殺的法官中,有一人是自己侄女。
「有种放了我,一對一決鬥,敢嗎……十分鐘殺不了你三次,算我輸……嘿嘿嘿……懦夫!」
舔了舔布滿裂痕的下唇,張不休譏笑道。
「將死之人……可悲!」
瞪了前者一眼,趙任華沒空犟嘴,連忙將目光望向齊書。
那個瘦弱青年閉目盤坐,不言不語,連呼吸的頻率都異常緩慢。以他九重內力的特殊感應,後者的精神狀態如一根即將熄滅的蠟燭……很糟糕。
即便是普通特勤都不難看出來,齊書,已凶多吉少!
外面亂鬨哄進來這麼多人,一個正常人不會無動於衷,無論是恐懼還是驚喜,必然會有下意識反應……這個少年如此木然,或者說如此痴獃……這種反應,只有……植物人。
「看什麼看……快叫救護車……蠢貨!」
一秒鐘后,趙任華破口大罵……他也奇怪,一個見過三面,都不一定能記住的尋常少年,怎麼會值得李慶泰動用市長打電話施壓。
「這小子難道是支隊長親戚?」
隊伍最後方,寇呂成手腳冰涼,悄悄問任奇偉。
「市長親自點名關照,這小子背景不簡單,你好自為之吧!」
嘆了口氣,任奇偉也愛莫能助……他們三人一起將齊書帶回來,寇呂成錯誤最大,他們二人也有不可逃避的責任……如果當初派姚漫雪去羈押齊書,一定不會出現這種困局。
「市長?」
寇呂成如墜冰窖,雙目無神……一個市長想捏死他,和踩死一隻螞蟻沒區別!
這一刻,無數雙眼珠子直勾勾盯著齊書,連呼吸都小心翼翼,氣氛安靜的恐怖……一時間他們連旁邊的殺神張不休都幾乎忘記。
「如果是因為我,救護車就免了……拿些酒肉,我和張兄聊聊天、解解悶……沒有其他事,你們不必圍著了。」
突然,一雙眼睛平靜睜開,好像打了一個盹……這一瞬間,別說普通特勤,就連趙任華都嚇了一跳。
齊書看了眼趙任華胸前的工作證,支隊長應該是春西市九處最大的警銜……或者是岳濟生,或者是藏應雲,肯定有人在外面忙活……如果不是寇呂成心思歹毒,自己都不可能被羈押到地下三層。
「你,小兄弟,你……你怎麼?」
趙任華用內力感知,赫然發現後者的精氣神,正以一個平滑的速度,朝著巔峰恢復……如果沒有意外,這個小青年一分鐘后,精氣神將達到頂點,就如同清晨早起,精神奕奕。
一眾內勤更是目瞪口呆……和張不休一個屋檐下待了接近一小時,毫髮無傷不說,還和前者稱兄道弟,簡直驚悚……別說在監獄,即便在外面,張不休從無朋友,生人勿進的殺神啊。
內力六重都不敢靠近,一個凡人,如何做到?
「張卑鄙,齊兄弟說的話,你沒聽到嗎?想要老子安生渡過這幾天,快去準備酒肉……有眼不識泰山,你們九處的人,都是蠢貨,哈哈!」
看到趙任華吃驚的模樣,張不休開懷大笑……齊書的真正實力,只有他一人知道,這些人得罪齊書,比得罪超凡宗師還要可悲。
「漫雪,你有沒有發現些異常?」
任奇偉瞳孔閃爍著寒芒,悄聲問姚漫雪。
「從我們進入0號監室開始,沒有任何殺念亂流……並不是因為支隊長,上次支隊長來0號,殺念如龍,比平常都要狂暴數倍……難道是因為……」
姚漫雪黛眉微蹙,她是九處春西市分部的佼佼者,出生武道世家,心思縝密……但此刻她發現有些看不透那個年輕的身影。
「沒錯,一定是齊書……你仔細觀察張不休的眼睛,似乎有、恐懼……一個殺人如麻的魔王,是什麼讓他恐懼!這可是橫行城都不懼的狂魔啊。」
任奇偉的心臟,不爭氣的開始跳動。
古痕董事長李慶泰,緬國孤狼岳濟生,明奢總經理藏應雲,春西市市長,再加上特級罪犯張不休……齊書的身份,開始撲朔迷離。
……
五分鐘后,三隻燒雞,兩瓶白酒,齊書撕下一根雞腿,塞入張不休口中!
「講講你的過去吧……噩耗之前的……開心點的!」
齊書自己也撕了一根雞翅……地球雖然靈力稀薄,但廚藝似乎到達了巔峰。他未築基,還不能辟穀,很是享受神州美食。
「哈哈……當年我娶婆姨,說媒的介紹一個胖乎乎,肉肉的村姑,我打心眼裡喜歡,可惜要一輛自行車做彩禮。開什麼玩笑,我能買起自行車,還會娶婆姨?早和自行車過去了……最後只能用銅水瓢娶了個不滿意的,可惜最後也……唉……不說了,當年我們村掏鳥窩,我第一!」
「小時候,我們幾個兄弟趴在池塘上游偷看村裡婆姨耍水,還偷衩褲子捕魚……哈哈……」
不知不覺,一個小時又一個小時過去,二人喝著酒,吃著肉……齊書傾聽者張不休農村往事,會心一笑……一個純粹的男人,似乎就是張不休年輕的平凡與瑣猥……
當年鴻蒙之劫,他幾次差點在問心劫中灰飛煙滅……此時重走一生,一隻簡單的燒雞,一口簡單的白酒,一段簡單的故事,似乎也是一場修行!
刷!
幾乎一個瞬間,齊書神遊天地,念頭通達,似乎思維能穿透宇宙荒洪,古今未來……這是他當年在第九山海都沒有的感觸。
嗡!
這一瞬清明,似乎持續了萬年,似乎又僅僅一瞬……齊書睜眼之際,張不休卻一句話還未說完!
「市井瑣事,人情世故……修真界太上忘情,心已麻木……大隱隱於市,原來這也是一場修鍊……針對『心』的修鍊!」
齊書的腦海,似乎有一個深邃的旋渦在旋轉。
張不休不知道齊書一瞬間已有新的頓悟,他只感覺齊書似乎有些不一樣……猛一看是個人,仔細望去,卻又模糊不清,似一團白雲,似一道河流,又似一段歲月。
九處特勤們已經被驅散,趙任華不放心齊書,也未離去,盤坐在二人面前,面色凝固的聽著張不休講從前的故事,目無生趣。
拋開內力九重,拋開殺人如麻……張不休只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有點憨厚,有點頑固……他甚至有些同情後者。
「天亮了……齊書小友,你的羈押時間到了,可以離開警察局了。」
還在滔滔不絕的張不休突然被趙任華打斷,後者一刻也不想繼續將齊書留在九處。
雖然他當著齊書的面,斷了寇呂成的前程,將其和負責人一併驅逐到小縣城,一併給予大過處分,但他不知道齊書能否將這事揭過去。
「齊兄弟,還是那句話,我張不休超凡之日,便是橫行城脫困之時……如果有那一天,我當牛做馬!」
張不休神情肅穆。
「哼……大言不慚!」
趙任華嗤笑一聲……整個神州才有幾個超凡宗師,他算什麼東西!
「放心吧,趙任華……從今天開始,我張不休不在鬧,不在狂……我會安心抵達橫行城……你隨便派人來陪監,他們會安然無恙!」
「見識過真龍,誰會屑於和泥鰍爭鬥……哈哈……哈哈哈……」
一陣莫名其妙的狂笑,張不休不在理會趙任華。
「走吧!」
齊書搖了搖頭……張不休悟性驚人,一夜之間明白了強者真諦……此人如果出生在修真界,最低成就,也是元嬰強者。
而這個趙任華則心浮氣躁,潛能已耗盡……他終身成就,便是鍊氣九重。
……
「老舅?」
走出刑警隊大廳,齊書眼前出現一個熟悉又陌生的人影……這個人就是養活了齊書前十九年的唯一親人!
十九年的神念成長,本就是自己的一次成長。這個舅舅,他也承認,有著血濃於水的親情。
「老齊啊,又闖禍……還得老舅拿身份證擔保你……要遵紀守法……你沒事就好,老舅上班要遲到,趕緊打卡去了!」
雖然是一聲埋怨,但老舅眼中的關切很真誠!
「對了,這幾天你住學校吧,別回家了……老舅準備租個高檔社區,那破房子,咱不住了……亂轟轟的,別回去了啊……記得……」
齊書出來之前,馬國慶作為親屬,已經辦好了一切釋放手續……此刻他一邊追著公交車,一邊望著手錶,臉上焦急出了汗水。
「老舅……硬撐什麼呢?交不起房租,我們要被房東趕出來了吧!」
望著那個幾乎被生活折磨到蹣跚的背影,齊書喃喃自語!
馬國慶身上的西服,是他來地球之後,見到最廉價的一套……這種西服一般當工服……保險業務員的工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