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赤子之心
「乘飛機有頭等艙,二等座……住酒店分總統套房,普通標間……人自然也有高低貴賤,優劣群分……齊書,你明白自己的身份嗎?」
「我們早就已經結束了,徹徹底底……奧昆士中學那麼多人,為什麼被欺負的不是別人,偏偏是你?因為你在最底層,永遠都爬不起來……你苦心布置的表白,就是一場針對你的惡作劇,看不出來嗎?」
「看在往日的情分上,我勸你一句,退學吧……認真參加高考,未來或許還能找個糊口的工作……奧昆士是貴族中學,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神州建國初期,國外巨富慈善家奧昆士捐贈了這所中學,歷史悠久,師資力量一流,但其學費之昂貴,也是不負貴族學校之稱,普通家庭根本承受不起。
今日,女生宿舍院落外,齊書苦心布置了蠟燭海洋,佔據了半個馬路,浪漫的像是一場電影。但此刻單膝跪地的他,臉色卻慘白的可怕,掌心那個實木名貴禮盒,彷彿都在散發著尖聲嘲笑。
價值五萬的鑽石,他買來了,拼著命,同時打著九份臨時工,這是之前倪瀟瀟回心轉意的條件……誰知道卻迎來前女友最苦口婆心的唾棄……每一個字都語重心長,卻像一把刀,血淋淋撕開他的皮肉!
「瀟瀟……你不是說我兩個月買下這顆鑽石,就和我複合嗎?」
半響后,臉頰有些消瘦的齊書,狠狠吸了一口氣,艱難的抬起頭,他望著熟悉又陌生的俏臉,還是鼓起勇氣,開了口……他,不死心。
「鑽石?區區五萬塊錢,我三個月生活費而已,誰稀罕?沒來奧昆士之前,是我倪瀟瀟眼瞎,才會答應做你女朋友……你轉頭看看,這裡誰比你差?」
「這鑽石又是你打零工賺來的吧……奧昆士的學生,理想是打工嗎?你照照鏡子,你除了窮酸,還有什麼……你們一個宿舍四個人,最次的王磊家,也擁有一座婚禮主題酒店……你呢?大學畢業之後,我跟著你去打工嗎?我不嫌丟人,我爸爸媽媽還嫌丟人呢……靠打工繳學費,你是奧昆士歷史第一個,不丟人嗎?你的身份,註定與這裡格格不入。」
「門當戶對……懂嗎?即便我能看得起你,我親戚朋友,能看得起你嗎?別蠢了!」
倪瀟瀟的父親,在當地擁有著最大的電動車銷售市場,大伯在市政府辦公室,叔叔更是稅務系統二把手,三個舅舅也各自擁有不菲產業,在家中是掌上明珠。反觀齊書,父母雙亡,只有一個舅舅,普通私企職員,連五險一金都沒有,簡直是雲泥之別。
……
「哈哈……我們學生會的衛生部長,兩個月,打了九份臨時工,妄圖用一顆破鑽石抱得美人歸,痴心妄想啊!」
「如果是我,直接撞死算了……一個破鑽石,也配追倪瀟瀟?不看看自己的家世!」
「這輩子也就打工的命……連門當戶對都不明白,倪瀟瀟的眼界,不同往日啊……蠢貨!」
人群中,幾名眉眼英俊,頗為俊朗的男生,笑的上氣不接下氣……他們的父親或者母親,或者縱橫商場,或者政府任職,從小就培養了一股凌駕普通人之上的優越感。
……
齊書艱澀的轉頭,看了同學們一眼,卻迎來更加肆無忌憚的囂張嘲笑……沒錯,這些同學熱情的幫助齊書布置場地,等待的就是這場大快人心的羞辱鬧劇!
現實中的惡作劇,往往比電影更加來的刺激。
奧昆士中學的生活很無聊,需要一些調劑,能夠體驗到踐踏一個人尊嚴的快感,無疑令人愉悅!
……
這個所謂的名校,殘酷的只剩下了攀比!
無論是同學,還是愛人。
齊書轉頭望著眼前倩影,心痛的窒息……來這座貴族中學之前,倪瀟瀟和他青梅竹馬,百合花一樣清純的倩影,佔滿了少年所有情愫……但入學之後,往日里含情脈脈的美眸,悄然換了一層鄙夷與嫌棄!
倪瀟瀟好像變了個人。
她再也不崇拜齊書學習能力驚人,不粘著他解題作文……她再也不佩服齊書學業之外的賺錢能力,哪怕齊書能同時打九份工,還能遊刃有餘……這份勤奮與上進,好像令倪瀟瀟感到恥辱和丟人。
菁菁學子,本該比拼學習,好勝在成績。但在奧昆士中學,一切變質了……還略顯稚嫩的男生,交談之間,官位生意,拉菲路易,卡宴總裁,江詩丹頓……女生本該青春靚麗的稚嫩臉頰,早早塗上了名貴乳霜,昂貴唇膏……她們明明十七八歲,卻名媛一般,開口迪奧,閉口5號……這裡沒有書包,只有價格離譜的lv,普達拉。
沒錯,能來這個學校的學生,每個人都有著雄厚的家底,根本用不著顧及那可怕的高考……所以他們無聊,所以他們欺負毫無背景的齊書……取樂,僅此而已。
……
「我已經和李翼鵬在一起了……這樣的鬧劇,希望不要再發生,你再恬不知恥的糾纏我……只會更加噁心!」
「你們都是學生會的幹部,李翼鵬是學生會副主席……呵呵……衛生部長!」
不知何時,倪瀟瀟纖細的香肩之上,溫柔的落下一隻手掌……一個身高一米八五,陽光帥氣的青年,將倪瀟瀟輕輕擁在懷裡。青年根本沒有穿寬鬆的校服,筆挺的范思哲西服,將他襯托的更加英俊……看到這一幕,齊書眥睚欲裂……最心愛的女人,眼睜睜被別人摟在懷裡,這種感覺,像有人拿刀子在插你心臟!
李翼鵬的爸爸,是春西市食品業巨頭,擁有三座估價過三億的廠房,主營罐頭速食麵,還有十幾家連鎖快餐,更是經營著赫赫有名的休閑飯莊,名氣斐然。而他的母親,擔任春西市中級法院院長,名門望族。
「衛生部長,你的職責是打掃學校衛生……一個月一千塊的酬勞,我李翼鵬個人掏,再給你二百五十塊獎金,滿意嗎?至於瀟瀟,她今天說的也很清楚,這樣的鬧劇,我不希望再次發生,同學一場,別給臉不要臉!」
「你不是愛錢如命嗎?給你!」
李翼鵬居高臨下蔑視著齊書,隨手從古奇錢包里,將一千二百五十塊錢灑在齊書面前!
紅艷艷的鈔票漫天飛舞,緩緩落在了齊書頭頂,肩膀,身旁……七零八落……彷彿齊書卑微的那顆自尊心。
這就是身份的傲然,李翼鵬宛如高高在上的烈陽,不屑再看後者一眼。
嘩啦!
突然,大功率的路燈亮起,由於角度問題,刺目的光線,伴隨著鋪天蓋地的譏笑,聚光燈一般,直射在齊書慘白的臉龐上,彷彿密密麻麻的鐵釘,將他狠狠釘在恥辱柱上……這一刻,一個窮學生孤獨、狼狽,他被整個世界摒棄,被無法言喻的屈辱無情撕裂!
「咦……這傢伙怎麼一動不動,不會被氣死吧!」
整整五分鐘過去,齊書依舊一動不動,臉龐更是沒有一絲血色,有人停止譏笑,眉頭微微一皺。
而倪瀟瀟美眸里的視線,卻依舊不舍的留戀在齊書手裡的鑽石之上……雖說五萬塊不算多,但他們畢竟是學生,需要省吃儉用攢錢……在這個私立學校里,攀比社交,消費高昂,一顆鑽石,可以滿足不少虛榮!
「可惜,李翼鵬非要插手這次愚弄齊書的惡作劇,否則我完全可以拿了鑽石……畢竟,齊書也是一個合格的備胎!」
倪瀟瀟心中不免有些遺憾……剛剛在一起,雖然李翼鵬也承諾送自己鑽石,但此時此刻畢竟沒有。
……
「該死……想要飛升鴻蒙,第九劫之後,果然還有詐……好歹毒的蒼天,我血書生縱橫一萬年,位列蒼生萬界至尊,乃是第九山海之主,你要讓我和其他八名至尊山海主一樣,灰飛煙滅嗎?休想!」
「百萬年無人能再凌鴻蒙……原來一切都是第九劫之後的暗劫……第十劫!」
修真界……第九山海鬼哭神嚎,山巒塌陷,已持續一百年,無數星球淪為齏粉……幾億擁有移山填海,毀天滅地大能的修士,長袍獵獵,蝗蟲一般飛往第九山海聖地,觀看山海主血書生飛升,整個天空,到處交織著熾目匹練,鋪天蓋地。
天穹正中央,一襲秀才長袍,呈血紅色,消瘦的身軀,傲骨錚錚,在他腳下,所有人都螻蟻般渺小。
「最後一劫,九九歸一,足足持續十八年……血書生不愧是最近萬年崛起的最強修士,竟然還能堅持!」
「死了!」
突然,一名鬚髮飄揚,仙風道骨的老者長嘆一聲,與此同時,天地謝幕……所有異象驀然消散,第九山海,硝煙落下,蕩然平靜下來……那一襲遮天血袍,無影無蹤。
「從此之後,再無鴻蒙……永恆仙境,與我等無關!」
新晉第七山海主,想起師尊渡劫前的話語,只有枯寂悠長的落寞。
萬眾期待,最強山海主……血書生……亡……第九劫之下,灰飛煙滅。
天地寂靜……這一瞬間,即便是血書生的死仇,都心生落寞。
「十九歲入道……一路披荊斬棘,一萬年殺到萬界至尊山海主之位……殤於鴻蒙第九劫……」
第九山海,立碑……祭……山海主,血書生!
……
嗡!
齊書的異常,終於引起騷動……他的臉色,紫的發青,乍一看,竟然和停屍間的屍體,一模一樣!
就在有人忍不住要尖叫之際,一股令人窒息的氣息,一閃而逝……就連號稱永不斷電的奧昆士中學,都瞬間黑暗,停電一秒鐘……時間剎那靜止。
當光明再次來臨,眾人從失神中清醒……他們眼中,幾乎已經是死人的齊書,面紅耳赤,臉龐好像燒紅的烙鐵。仔細看去,他七竅好像都在噴著蒸汽,像是上個世紀的火車頭一樣!
呼……呼……呼……
「還好,總算趕上了,命懸一線啊……幸虧我十八年前,渡第九劫之時,留了個心眼,將一縷神念拋在廢土星系,從此斷絕一切聯繫。第九劫與我廝殺,一定有遺漏的角落,這片廢土星系,就是唯一轉機……為逃避第九劫感應,我這縷分神虛弱到極致,只能存活十八年,此時正是消亡前最後一瞬,還好被我趕上!」
齊書本就是血書生一縷神念,血書生本名也是齊書。他寒窗苦讀,本是狀元郎,卻遭官僚迫害,走上修鍊路。之後心生暴虐,一路執念,殺到最巔峰……此刻神念回歸,齊書瞬間接受了神念腦海中關於地球的一切!
「這具肉身,竟然鍊氣一重都不到……第九山海剛出生的嬰兒都鍊氣九重以上,天賦異稟之輩,甚至直接築基……廢土星球,靈力枯竭到如此地步,匪夷所思……看來我重走一生,想要踏出廢土,重回第九山海,任重道遠啊!」
「哼,我果然猜的沒錯,九九歸一,並不圓滿。只有十全之後,才是無垢無暇……這第十劫,竟然是重生一次的機會……鴻蒙永恆之境,等著我血書生……第九劫,渡了十八年……這第十劫,我陪你玩一輩子!」
等到蒸汽消散之後,齊書突然站起來,其腳下的塵埃,煞然被激蕩而起,如小型龍捲風,頗為壯觀,那一千多鈔票,更是碎成紙屑……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不少人一跳……這風夠大,連鈔票都能撕爛。
「多少次十死無生,我照樣活著,最後一步,豈能怯懦……目前可能威脅到我生命的武器,應該是槍械吧……看來修鍊刻不容緩,必須要早日渡過鍊氣期,踏入築基……如果死在凡人之手,才是滑天下之大稽!」
看了眼面前扯高氣昂的一對璧人,齊書不難感覺到這縷神念內的怨毒……畢竟分神自主成長了十八年,這一段糾葛令他念頭不通暢,對齊書日後修鍊,會有影響!
「無論在什麼環境,萬物生靈都是以貌取人,追求門當戶對。以這女子的眼界之高,怎麼會看上這一世的我!」
齊書回憶分神經歷的十八年,暗嘆一口氣,這縷神念,魂魄不全,人格並不完整,十八年過的並不順利……我,終歸是回來了。
……
「鬼叫什麼?瘋了嗎……井蛙不可語海,你根本不知道什麼是天高海闊……你真像一隻猴子,在嘩眾取寵!」
倪瀟瀟看著突然站起來的齊書,冷冷恥笑一聲。
「很多女子容顏不再之時,會回想起當年有顆赤子真心……齊書如今確實配不上你……但齊書今天十八歲生日,人生還未開始……說的沒錯,井蛙,不可語海!」
齊書用殘魂僅留的最後一絲神念,將這句話直接映射在倪瀟瀟腦海,漠然離去!
現場依舊一片喧囂,只有倪瀟瀟黛眉微蹙,她望著齊書瘦弱的背影,陷入沉思……忘了,今天好像是他生日……但自己腦海中,為什麼會蹦出這麼一句話?其他人明明沒有聽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