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人蛇2

  人蛇？我心裡疑惑，是我所知道的那種人蛇嗎？


  以前有一個類似馬戲團的來過歷家村隔壁的縣城表演，當時我正好和奶奶在縣城幫人做喪事，路過的時候好奇看過。


  這表演的馬戲團門外就放著一個「人蛇」的廣告。


  寫的很駭人——


  「故事發生在某某的一個山區，一個小姑娘，在深山裡玩耍，突然雷聲大作，一條巨蛇搖著尾巴出現在她的面前，她被嚇昏過去.……

  當她醒來感到下身不適，趕緊下山。


  數月後，腹部隆起，生下了一個人頭蛇身的怪嬰。現在這個怪嬰已經長成了會說人話會唱歌、人見人愛的蛇人。


  文字旁邊還有一幅圖片：一片樹林中，一條眼鏡蛇的蛇身頂著一個美女的人頭。


  廣告牌后，一個臨時搭蓋的小帳篷被帆布遮得嚴嚴實實。


  很多當地的居民圍在一起，對廣告上的介紹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當時我就挺好奇的，也聽見一個帶小孩的婦女說，她剛才進去看了一下，裡面真的有一個人頭蛇身的怪物，竟然還會開口說話。


  她怕嚇著自己的孩子，趕緊出來了。人們對她講的話將信將疑，紛紛伸長脖子，想從帳篷門口的布簾縫隙看個究竟。


  當我才跟著奶奶做法式沒多久，對這種從來沒見過的東西很好奇，不過奶奶卻是不屑一顧。


  不過我自己掏了一塊錢進去看了，只見一個小孩的腦袋懸在電視機櫃那樣的木箱里。


  走近一看，孩子目光獃滯，臉色蒼白，下巴支著一條蛇身，蛇身尾部盤在一起，在昏暗的燈光下，看起來確實像是蛇的身體頂著一個人頭。


  我記得當時我除了害怕之外，心裡全是好奇，畢竟我們是吃「吃人飯」的，想噶個究竟，也回去和奶奶說說這裡有妖怪。


  我當時想再走近一些看個究竟，卻遭到了老闆的嚴詞拒絕，他給出的理由是：這個「蛇人」和人一樣是有自尊的，觀眾觸摸或者靠近都不允許。


  看了一會兒也沒有什麼意思了，我出來之後跟奶奶說裡邊真的有蛇人，不知道是不是妖怪。


  奶奶說那是騙人的。


  果然沒兩天吧，警察就來了，他們放置「蛇人」的木箱向上抽起，就看見「蛇人」的扮演者——


  一個只穿著褲衩的小男孩蜷縮著跪在箱底的木板上。


  原來，展示櫃里裝了一個小小的機關：那條假蛇身的後面，沿著展示櫃橫截面的對角線安裝著兩塊鏡子，兩個鏡面相交成90度角。


  由於光的反射原理，人們從正面看去，剛好看到鏡子反射木箱兩側的箱壁，造成了蛇身後面什麼也沒有的錯覺。


  現在一聽到姬清影說道蛇人，我就想到了這些。不過我心想那個時候的東越人哪有這種騙人的頭腦，就算有也不會那麼無聊。


  那個時候命根本就不之前，一頭羊就可以換一個孩子，誰會無聊到去看這種把戲。


  我也沒有打斷姬清影，讓她接著說下去——


  「人蛇」的培養過程異常殘忍，已經殘忍到了令人髮指的地步，不過這也成就了以後東越蛇人的「臟名」。


  把初生的嬰兒扔到蛇堆里，如果沒有被蛇群吃掉，小孩子還能和蛇一起玩耍，那麼就說明嬰兒生來具備「咯咯拉李」——也就是能成為神明的代言人，成為蛇人。


  成為「小人蛇」之後，還要經過與蛇的長期生活。


  嬰兒長大后完全喪失了人的意識，把自己當作蛇。


  連體形相貌都像蛇，身上一根毛都沒有。


  那些權貴們還用一種很古老的手段在他們身上雕刻出蛇身上的圖案，應該類似於現在的「紋身」。


  那些「小人蛇」手腳指甲鋒利，喜歡像蛇一樣吐著舌頭，身體還異常的柔軟，雙腳聚起來放在腦後那是小兒科。


  可能是常年跟蛇在一起生活久了，他們的牙齒，手指甲都帶著劇毒。


  小人蛇長到七八歲就開始接受搏鬥訓練，然後參加一年一度的「人蛇之戰。」


  雙方派出最凶，最毒的人蛇參加比賽，取得最後勝利的人蛇，獲得「咯咯拉李」的封號，和真正的蛇王進行決鬥。


  人蛇再兇猛，又怎麼是蛇王的對手？


  往往沒幾個回合，就被蛇王給咬死，然後吞進肚子里。


  那些權貴們根本不在意誰輸誰贏，只有人蛇臨死前的哀嚎，才能徹底滿足他們變態的快感。


  在那個奴隸沒有任何尊嚴的年代，許多奴隸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奪走。


  有一些奴隸們冒著凍死的危險翻越皚皚雪山，從大雪山逃到外地，也不願孩子遭此毒手。


  但是生還者屈指可數。也有一些更貧苦的奴隸們，把出生的孩子賣給權貴，換來一頭牛或者一隻羊來維持生計。


  為了培養更強的蛇人，權貴們把腐肉用鐵簽串起來，懸挂籠子頂端，飢餓的蛇人為了吃到肉塊，會拚命地蹦躍。


  這樣不但能增強肌肉力量，而且他們常年以腐屍為食，牙齒浸著屍毒，在搏鬥中咬到對手，還會讓對方中毒。


  而且和蛇王鬥爭的時候，又很小很小的幾率還能打贏蛇王，不過最後還是免不了一死。


  因為權貴們根本就不願意有人能夠戰勝蛇王。


  最最過分的是，蛇王不可能會自己出現在斗獸場，那些權貴們為了抓到蛇王，卻讓「小人蛇」的父母去抓。


  聽說為了抓一條蛇王，可以會死好幾十個人。


  以前那個年代，動物都長得特別大，不像是現在都只有七八米，那些蛇王都是十幾米以上。


  一般蟒蛇之類的都不會帶毒，可是他們抓到的蛇王都會給它們的牙齒上抹上毒液，要麼就在蛇的身上抹上一種叫做「默里奇」的毒藥。


  這種毒藥不能致命，但是有硫酸的效果。


  一旦「小人蛇」和蛇王打鬥，身上碰到「默里奇」毒藥，那麼「小人蛇」身上的皮膚會一點點被燒掉。


  場面極其的殘忍，血腥。


  殘忍血腥的死亡遊戲持續了許多年，終於在一次「人蛇之戰」即將開始時，突然結束了。


  原因無人知曉，據說有位權貴，小時候騎馬跌落，雙眼被亂石刺瞎，又遇到狼群圍攻。


  被自家豢養的人蛇捨命救出，一路摸爬著回了家，自此幡然醒悟，一心向佛，善待奴隸。


  他成年之後，把所有家產分給奴隸們，只求取消這種滅絕人性的遊戲。


  傳說不知道真假，自此再無「人蛇之戰」，而當地多了一位沒有眼睛的僧人。


  他遊走各地，為貧民治病，教她們種地，只收少量的食物做醫資。


  那些貧民，奴隸都稱他為「基業達」，在當時的語言是救世主的意思。


  基業達的名聲越來越大，所到之處，求醫的人絡繹不絕。


  如此過了幾年，他路過一處帳篷，貧苦的夫婦領出了啞巴女兒，姬式。


  姓姬？


  我心裡猛的一抖，看著坐在副駕駛座位上的姬清影，渾身感覺到莫名的寒冷。
……

  基業達沉默許久，摸著姬式的頭說：「最美麗的聲音是無音之聲，最美麗的形象是無形之相。姬式不是啞巴，只是你們沒有聽到最美聲音的心而已。」


  連字都不認識的夫婦自然聽不懂話里的深意，只知道自己女兒治不好，家裡多了個吃白飯、嫁不出去的廢物，連一頭樣的嫁妝都換不來。


  姬式眼巴巴望著父母厭惡的表情，眼裡憋著淚水。


  基業達長嘆一聲：「姬式，你願跟隨我苦修佛法，以大音度人么？」


  姬式眨著黑瑪瑙般晶亮的大眼睛，用力點頭，跟著基業達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