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7章禍水東引
抱著顧卿雲從茅房出來,素和淵就看到公儀灝從拐彎處迎了上來,面色如霜,眉宇間是憂如星火的神色,深邃而沉痛的眸光落在他懷中已經虛脫到幾乎神智不清的小女子身上。
他停下步子,垂下頭深深的看了一眼懷裡的小女子,斂去眼底的那絲絲情愫,摟著她腰肢的手不由的加緊了幾分,似乎擔心懷中的寶貝,會被人搶走似的。
「淵,乾淨了嗎?」顧卿雲很累很虛弱,面色蒼白的幾乎透明,似乎輕輕一碰,她就會支璃破碎。
無力的閉著雙眼,把頭靠在素和淵的胸膛,氣若遊絲的蠕動著雙唇,從慘白的唇齒間,溢出幾許令人聽不清楚音節的話:「不要讓他知道。他那樣愛乾淨,又有潔癖的的人若是知道了,定會遠離我。呵呵……」
公儀灝看著她面無人色的小臉,奄奄一息的模樣,眼角掛著幾滴未乾的淚珠,心口一窒,撕撕扯扯的痛了起來。
這個笨女人,不讓他知道真相,就是不想讓他擔心,不想他心裡留下陰影嗎?
真是個是傻瓜。
難不成還以為,他會嫌棄她不成。
從來,都是她在拒他千里之外。
抬起骨節分明的大掌,想要去撫摸她蒼白的臉龐,把她從素和淵的懷的抱到自己的懷裡。
可手還沒有碰到小女子,便被人後退一步,輕易的躲開了那隻手。
素和淵抱緊懷裡的小女子,抬起眼眸看了一眼面前的公儀灝,又垂下頭跟懷裡小女子輕聲道:「好,你放心,他不知道的。」
說罷,抱著小女子,繞過公儀灝的身側,錯身而過。
公儀灝伸出去的手還在半空中,睜看著素和淵抱著小女子從自己的身側走過,卻無法開口喊停。
削薄的唇抿成一長直線,視線落在素和淵和小女子漸行漸遠的背影上,他的眸光從前一刻的沉痛到令人心顫的冷漠,眼底深處閃過的殺氣,噬血般駭人,仿一個化身修羅的惡魔。
「來人,去二公主府通報一聲,本宮前去拜訪。」森冷的字眼,從他的好看的唇齒間溢出。
身後的空氣一陣動蕩,傳來一聲「是」轉而,回復平靜。
二公主府
顧如沁正在應付鍾國愧。
因為,鍾秋亮的多日不現身,讓身為父親的鐘國愧甚感不安。
是以,一大早下了早朝,便以探望二公主的身子為由,來二公主府探望顧如沁。
「二公主的身子骨已經恢復,老臣也就放心了。皇上至今沒有給二公主賜封號划城池,可見二公主還有機會。只是那長公主是長孫皇后之女嫡女,皇室的嫡長公主,皇上才讓她當上諸君。依老臣之見,皇上日後也並非想讓長公主繼任大統,登基為帝。否則,又豈會把丞相大人許她為正夫。」
鍾國愧見做在殿上,面露沉痛與憤怒的顧如沁,安慰道:「皇上就算再疼長公主,也不會任由這顧氏的天下,落到一個外姓人的手裡。」
頓了頓,他嗤哼一聲:「再過數日,長公主與丞相大人完婚,兩人簽訂血契,長公主的命就落到了丞相大人的手裡。不出兩年的時候,長公主就會代替公儀世家的祖咒死去。到那個時候,這江山大業,最終還是會落到二公主的手裡。」
鍾國愧不管是在公儀灝的面前,還是在顧卿雲的面前,都沒有少受恥辱,對於這兩個人,他是恨不得除之而後快。
顧卿雲那條命,且讓她得意。
終是逃不了一死。
等她死於公儀世家的詛咒,這天下自然是二公主的。
到那時候,公儀灝就算是丞相,也逃不了一死。
公儀灝死了,丞相的位子非他非屬。
秋亮又那般深受二公主的寵愛。
若是此次,戰家兵倒,戰天朗這個正夫,又豈能全身而退。
皇后的位置,就是他家秋亮的。
至於,正夫蕭珩。
一個從商的商人,他從頭到尾,也沒放在眼裡。
顧如沁自是知道,鍾國愧打得一手好算盤,內心在想什麼。
但這些都不重要。
她沒有光明正大的當選諸君,確實很不甘心。
但她從不覺得,這隋國的天下,最後會落入顧卿雲的手裡。
因為她的手裡,有顧卿雲的把柄。
只要這個把柄一出,顧卿雲的下場比死還要慘。
只是,時機未到。
待時機一到,隋國女君的位子自然是她的。
是以,他根本就不擔心顧卿雲當選諸君。
她唯一不甘的就是,她這一次下了全力,竟也輸的一敗塗地。
讓她不甘而憤怒的是,顧卿雲就這麼輕而易舉的讓她失去了多年的左右手。
鍾秋亮對她來說,不緊緊是夫君。
也是她最信任的左膀右臂。
雖然她對鍾秋亮,並無一絲的感情。
但鍾秋亮懂是如何伺候她,在某些方面能夠給她別人都給不了的愉快,也能辦好她交代的每一件事情。
如今,失去了鍾秋亮。
她就相當於失去了一條胳膊,辦起事情來,總不能得心應手。
她如何不怒。
但,鍾秋亮死的事情,隱瞞不住鍾國愧。
長時間若是見不著自己的兒子,鍾國愧定然起疑。
再則,她還需要鍾國愧。
遂,聽了鍾國愧的話后,她一副再也忍不住悲傷的模樣,潸然淚下,悲憤交加:「鍾大人,本宮傷心難過,不為諸君之位。而是因為……因為……」
她聲音顫抖著,說起話來一波三折,說到一半很合時適的卡住子,泣不成聲,那悲痛不已的樣子,委實嚇到了鍾國愧。
鍾國愧連忙道:」二公主,二公主這是怎麼了?若不為皇上的命令,那是作何?」
如洛神般的仙子,第一次在人前失態,這讓鍾國愧有些惶恐無措,心裡也有一股不詳的預感,「二公主莫非是因為戰家的事情?」
除此之外,鍾國愧也想不到能有什麼樣的大事,能夠讓二公主這樣高高在上,眾星捧月般清雅女子失常的痛心。
想來想去,也只有戰家叛亂一事。
顧如沁咬著嘴唇,忍痛含淚,搖頭不語。
見顧如沁搖頭,這下可把鍾國愧給弄懵了,如今還能有什麼事情,如此令他二公主傷心。
想到這裡,他四下環顧,也沒瞧見鍾秋亮的身影,想要詢問,可顧如沁如今的情況,卻也不便詢問,便道:「二公主莫要傷心,當心身體。有什麼事情,說來老臣聽聽,老臣能辦到,定為二公主萬死不辭。」
顧如沁執起袖子,拭去眼角的淚珠,痛聲道:「鍾大人,是本宮沒有保護好秋亮,才會讓秋亮,才秋亮慘遭毒手,死於非命。如今,連屍首都沒有找到。」
話未落,晶瑩的淚珠已經順著眼角滾落。
鍾國愧聽言,晴天霹靂,如同被雷劈了似的,整個人癱瘓在椅子上,瞪大雙眼,顯然不敢相信顧如沁說的話:「二公主方才說什麼?」
他一定是聽錯了。
對,沒錯。一定是聽錯了。
然而,顧如沁的話,宛如一盆涼水潑下來,徹底的澆滅了鍾國愧心裡那一絲絲的期翼。
「鍾大人,還記得我騎術比賽那日,本宮從馬上墜落,被馬拖著跑了數百里的事情嗎?」顧如沁咽回淚意,咬牙道:「那是因為,本宮被人暗中暗算,背後中了毒針,對會不幸落馬。那日,秋亮就在騎術場的林子里暗中保護本宮,就是為了擔心,有人暗算本宮。可那日,本宮被暗算落馬的,心道不妙,秋亮必定有危險。於是便派人去尋找秋亮,可結果,卻只找到一灘血和件衣服。」
說到這兒,顧如沁悲憤的身子都顫抖了起來,「回來複命的人說,整片林子里都沒有秋亮的身影,只有那灘血和血衣。現場瀰漫著化屍水的腐蝕氣息。由此可斷,秋亮他,他已經慘遭歹人的毒手,毀屍滅跡了。」
鍾國愧一張老血一白再白,不知早因為難以接受,還是因為傷心欲絕,一把老骨頭抖的厲害,面如死色:「二公主,說的可是真的?秋亮他,他的真遇害了?」
顧如沁含淚點頭,「本宮的夫君裡面,最是寵愛的秋亮,秋亮對本宮是全心全意,毫無二心,他若還活在世上,又豈會不回到本宮身邊。」
鍾國愧很清楚,自己的兒子,有多愛顧如沁,簡直連命都不要。
如果,他出沒事,就會如顧如沁所言,陪在顧如沁的身邊。
斷然不會一連數日不見蹤影。
「是誰,到底是誰幹的?」鍾國愧悲痛欲絕,面容扭曲,老眼泛紅,淚水縱橫,極度的憤怒:「到府是誰害了我兒。我,我一定不會放過她。」
顧如沁痛道:「如今的長姐,已經不在是世人眼中身無長物的痴傻兒。她養精蓄銳了這麼多年,一直深藏不露,行事作風猶為縝密,本宮別說沒查到是她為所,縱是查到了,又能如何?一沒證據,二來,本宮如今因為戰家,自身難保,又如何為秋亮報仇。鍾大人,是本宮對不住你……」
說罷,她從殿上起身,走到痛心疾首的鐘國愧面前,傾身鞠躬。
鍾國愧痛失愛子悲痛欲絕,卻見顧如沁因愛子而這般傷心,紆尊降貴的給他行禮。
他就是再痛心,也不能怪罪於顧如沁,更受不得顧如沁這一拜。
他連忙顫抖著身子,從椅子上站了起來,去扶顧如沁,「二公主這是要折煞老臣了。長公主她暗害公主,謀害我兒,這筆帳老臣定要向她討回。」
他咬牙切齒的說道。
顧卿雲害謀他兒性命,那是分唯一的兒子啊。
他絕對不會放過顧卿雲,就是拼了這條老命,他也要顧卿雲血債血償。
看到鍾國愧眼底的恨意和滿身的殺氣,顧如沁很是滿意,只要鍾國愧的心,還站在她這一邊,她就不擔心,會失去這一股勢力。
因為,就不為了幫她,為了替兒子報仇。
鍾國愧也會拼了命的找顧卿雲報仇。
「鍾大人,你節哀順變。」她正起身子,正想要跟鍾國愧說些什麼,一個小公公急急忙忙的進了內殿通報:「啟稟二公主,丞相大人身邊的人來通報,丞相大人前來探望二公主的傷勢。」
顧如沁聽言,內心一喜,面上卻不顯,低聲嗯道:「嗯,本宮知道了。你選退下。」
說罷,跟還沉浸在失子悲痛中的鐘國愧道:「鍾大人,你要保重身體。秋亮遇害一事,暫且不宜詔告天下,待除了日為秋亮報仇,本宮定當好好安葬他於皇陵。」
死後能入皇陵的人,都是皇家有身份的人。
不是所有皇室的人,都能死後入皇陵。
何況,還是一個側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