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儒軒的語氣里,透著沉痛和難言的灰敗。
他沒有抬頭,望著顧卿雲,低垂著眼眸,神色黯然,雙肩微微顫抖,似在極力的剋制著內心痛出來的痛意和不想被人瞧見軟弱。
這大概,是他這一生最無法接受,卻也不得不接的痛苦吧。
顧卿雲抿了抿唇,對於神色失意而難過的他,卻凶不起來。
她想,換成任何一個人得了這種怪病,心裡都承受著很大的打擊和痛處,不想因此被別人當成怪物,成為別人嘴裡嘲笑厭棄的對象。
他的位高權位,身為太子又如何?
皇叔兄弟,想要他的命。
太子之位若被搶,面臨他的就是難逃一死。
在心裡暗自嘆了一口氣,她收回撐在她胸口的手,踮腳湊到他的嘴邊,咬下他嘴裡的那塊蛇肉。
嗯,想咬到那肉,她還需要踮起腳尖,他確實不矮,甚少,比自己高半個頭。
可見他十二三歲的時候,就已經很高。
若是正常發育,身高和公儀灝,司馬睿他們沒有多大的懸殊。
可一想到,他的那裡,竟也……
她臉頰悠地一下紅了。
暗暗咬了下自己的舌尖,真想一巴掌拍死自己。
她在想什麼呢,竟然會……
就在顧卿雲暗罵自己,竟然起了色性而惱怒,身子驀地被一股力量推到石壁上,鼻息間纏綿著來自男人的氣息,她才陡然回神,抬起眼眸,看著趙儒軒近在咫尺的臉龐,有些心虛的問:「你,你幹什麼?」
頓了頓聲,她又道:「我剛才不是那意思。沒有歧視你,討厭你,只是,你我……」
「你的臉很紅。」打斷顧卿雲的臉,趙儒軒看著她酡紅的小臉,不由的眯起眸子,「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他說話時的氣息,噴洒在顧卿雲的臉上,深邃的眼底透著擔憂,像是真的以為她病了。
顧卿雲搖了搖頭,「我沒事。」
想要推開他,他的身子卻已經貼到了她的身上,深凝著她:「你剛才說什麼?只是你我什麼?」
顧卿雲有點受不住他這麼近的跟自己說話,尤其是濕濡的氣息噴在自己的臉鼻息間,不經意的別開頭,道:「你我身份特殊,都很清楚,若是坐不上那萬人之上的位子,只有死路一條。我願意幫你,也有我的目地,這裡面不摻雜什麼的遊戲成份。所以,不要試圖跟我玩十八禁的遊戲。我可以做你的假太子妃,卻不可能真的做你的太子妃。」
趙儒軒聽了她這話,不由的皺起眉頭,望著她的眼眸沉的嚇人,「你覺得,我是在跟你玩遊戲?」
顧卿雲不置可否的挑眉,「難道不是嗎?」
趙儒軒的臉色冷凝像是覆了一層寒霜,凝著她半響,方才低低一笑,轉而,坐回火堆前,沒有再說話。
顧卿雲鬆了一口氣,跟他說:「司馬睿,是不是真的有危險?」
趙儒軒眉心跳了跳,「根據我的線報,皇叔的人一直在追殺他,至於是否有危險,那就要看司馬睿的造化。」
他說著,抬頭看了一眼顧卿雲,「對於二公主和我皇叔來說,這是一個千載難縫的機會。只要剷除司馬睿,你就失去司馬睿這個手握兵權的夫君。也就失去了最大的勢力。公儀灝,如無意外,已經落入二公主的手裡,是死是活,那要看公儀灝是不是會背叛你。」
公儀灝這邊,顧卿雲不用擔心。
公儀灝沒有中毒,他會想辦法脫險。
至於,公儀灝會不會和二公主結盟,背叛自己,這個她的心裡,還真沒準。
他現在擔心的是司馬睿。
今天她是領教了這批黑衣死士的實力。
司馬睿這次去霍城平定奴隸暴亂,身邊只有帶了幾個人。
如果這一路上,都被追殺。
他現在,肯定很危險。
「你的線報,可知道他現在在什麼地方?」
司馬睿的兵權,她不能失去。
趙儒軒起的眉頭,不由的深了幾分,「你想去找他?」
「我需要他。所以,他不能有危險。」顧卿雲一臉嚴肅的看著趙儒軒道:「我的第一個條件。帶我找到司馬睿。」
趙儒軒見她意已定,抿了抿唇,沉吟了一瞬,才道:「諸君選舉大會近在眼前,你這一去,恐怕會耽誤諸君大會,若到時候,你沒有出現在諸君選舉大會上。就會被取消資格,你確定,要在這個時候,去找司馬睿?」
顧卿雲不是沒有想過這個可能,但她不能,明知司馬睿有危險,而什麼也不做。
她需要司馬睿手裡的兵權,她也需要司馬睿活下來,活她身邊。
她要司馬睿,為他曾經所說的話後悔。
她要司馬睿,要死,也只能死在她的手裡。
「諸君大會的日期,我會想辦法讓他延期。」顧卿雲吃完手上的烤網,肚子也覺得飽了,便靠在一旁的石壁上,望著他道:「明天一早,我就到山下的村子找一匹馬,趕去霍城。」
說罷,她打著哈欠,困意襲來。
昨兒夜裡沒有闔過眼,今兒又是打又是逃的,再不休息,明兒難以上路。
趙儒軒見她似乎很的累,也不打擾她:「我來守夜,你休息一會兒。」
顧卿雲「嗯」了一聲,很快睡著了。
見她睡著了,趙儒軒才脫下身上的衣服,走到她面前披在她的身上,在她的身側坐了下來,撫著她靠在冰冷石壁上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
身子被動,顧卿雲的喉嚨里溢出几絲不滿,困沉中發現男人沒有對她怎麼樣,才放鬆的在男人的肩膀上尋找了一個舒服地位子,又沉沉的睡去。
火光照耀在兩個人的臉上,渡上一層暖色,也把兩人的五官勾畫的梭角分明。
趙儒軒低垂著眼眸,凝望著懷中沉睡的女子,安靜美麗的容顏,五官精緻,眉似柳葉,長睫若羽,在眼斂下打下一層橘色的陰影,紅唇微抿,誘惑人心。
這樣的她,無疑是美的讓人心動,讓人魂牽夢縈。
看著她沉靜的睡顏,他的下巴慢慢的低壓下來,湊到她的額頭上,輕輕的,輕輕的印是細碎的一吻。
發現她沒有醒來,眼底溢出一絲竊喜。
然而,這絲竊喜,還沒有完全在他心間綻放,卻瞬時斂了起來,犀利的眼眸,朝山洞外面看去。
山洞外面凌亂的腳步,有人查的聲音。
他心裡一沉,掌心送出一股掌心,熄滅了面前的火堆,從身邊抓了幾把潮濕的土石灑在火堆上面,熄滅火堆的煙氣。
然而,輕輕的放開顧卿雲身子,靠在石壁上,悄悄的走到山洞口,朝外面看去。
果然,一隊黑衣人手持手把,正朝他們的方向搜查來。
許是沒有搜查到,這批黑衣人很快又離去,朝別的方向尋去。
趙儒軒鬆了一口氣,看著那些黑衣人走遠,他才回到顧卿雲的身邊。
第二天一大早,顧卿雲和趙儒軒就下了山,尋找一戶農家,換了兩件普通的衣服,然後,從村長那裡買走了村子上唯一一匹馬。
擔心那些黑衣人會找到這個村子,知得她們的消息,臨走時,顧卿雲和趙儒軒留下了不少的銀票給村長和那戶好心人家。,叮囑他們,若有黑衣人前來問話打探消息,千萬別說見過她們,以免給村子上的人,惹來麻煩。
有了馬匹,兩人趕路也不會太辛苦,選擇了一條山路,朝霍城的方向趕去。
果然,他們兩人走沒多久,一批黑衣死士就找到了村子上,多翻尋問。
好在,顧卿雲和趙儒軒之前有叮囑村長,一定要把她們換下來的衣物燒了,不能留下任何她們來過的痕迹。
黑衣死士沒有找到她們,就離開了村子,分成兩路,一路走官道,一路走山路。
霍城南北方向。顧卿雲和趙儒軒選擇南方的道路。
但兩人,並沒有走遠。
而是在途中,改了道,不走官道走山路。
想那些黑衣死士,以為她們逃命,會從官道回帝京,料想不到,她們會走山路,趕往霍城。
為免黑衣人,分匹追上來。
顧卿雲和趙儒軒在途中入了山林,休息了一個時辰。
果然,看到黑衣死士,騎著快馬追殺上來,一行六人。
顧卿雲和趙儒軒在休息的時間,設了陷阱,從村長的家裡拿走了一根細長的鋼絲,綁在山路邊的大樹上,橫過山路拉到對面,纏綁在樹上。
鋼絲細如髮絲,不仔細看,難以看出來。
而黑衣死士的快馬飛奔而來,視線放在遠方,根本就看不到正在不遠的前方,死亡的鎖魂絲正準備纏在他們的脖子上。
眼見快馬狂奔而來,顧卿雲和對面的趙儒軒相視一眼,立刻隱藏到幾顆樹的後面,迎接黑衣死士的到來,心中默念著,三,二,一。
嘶!
咚!
連續幾聲馬兒的嘶鳴聲響,快馬在先的幾個黑衣人的脖子,瞬間被鋼絲割斷,頭顱飛了出去,掉在地上。
而飛奔過去的馬背上,坐著一具具無頭的黑衣死士。
一根鋼絲,頃刻之間割斷幾人的人頭。
隨後的黑衣死士,看到這一幕時,已知道前方的道路上有埋伏,立刻勒馬停了下來,掉頭,就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