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7 救了一個傻老頭
見蘇雨菲進去了，唐小戈無奈之下也只好跟了進去。
兩人很快就擠進了人群裡面，然後便看到在餐館中間的地上趴著一名穿著破舊的古稀老人，一名大腹便便的中年禿頂男正站在他身邊，一側還有兩名虎背熊腰的餐館夥計，正雙手抱臂，凶神惡煞地瞪著地上的老人。
老人的手邊散落著一個破麻布袋，布袋開著的口裡露出了幾把銹跡斑斑的菜刀和鍋鏟，很明顯都是被人廢棄了的。
那禿頂男一臉兇惡，指著老人用方言罵個不停，唾沫星子橫飛，不時還踹後者一兩腳。老人微低著頭臉色有些蒼白，緊抿著嘴唇一語不發。
這麼多年輕力壯的人，欺負一個七老八十的老頭子？
「大叔，問一下，這是怎麼回事？」唐小戈皺緊了眉頭，拉了拉身邊一個客人的衣袖問道。
那客人嘆了一口氣，附在唐小戈耳邊輕聲道：「這老頭是這一帶撿破爛的，那個禿頂是餐館老闆。老頭今天在這家餐館後門的垃圾堆裡面撿了一些廢棄的廚具，卻被老闆看到了，結果就被拉到這裡。」
唐小戈一怔：「那些東西不是都被扔了么？別人撿走都不行？」
「這禿頂心黑的很，經常宰外地遊客，而且一向摳門，在我們這裡是出了名的，別人占他一點便宜都不行。」之中年客人壓低了聲音小心翼翼說了兩句之後便擺了擺手，示意唐小戈不要再問。
唐小戈聞言，眉頭皺的更緊。
他一向都看不慣這些欺負老人的人，眼神一冷就要出面阻止。但他還沒動，卻聽見那餐館老闆猛地叫了一聲：「臭女人，你做什麼！」
唐小戈心中一驚趕忙看去，卻見蘇雨菲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衝到了老頭身邊，正伸手護著老人，對禿頂老闆怒目而視。
「你怎麼對一個老人下這麼重的手？」蘇雨菲的眼眶有些泛紅，冷聲怒喝道。
禿頂老闆一聽就笑了，身邊的兩個夥計也跟著鬨笑了起來。
「小妞，看你這麼漂亮時尚，這老頭也不可能是你什麼親人嘛？跟你不沾親帶故，你多管閑事幹什麼？禿頂老闆說著，聲音陡然一寒，惡狠狠道：「我勸你趕緊起開，別多管閑事！」
「你這是違法，我要報警！」蘇雨菲卻絲毫不妥協，直接掏出手機就要報警。
禿頂老闆臉色一冷，對著身邊的兩個夥計一使眼色，那兩名虎背熊腰的夥計頓時會意，直接伸手向蘇雨菲抓了過去，臉上還帶著淫邪猥瑣的笑容。
蘇雨菲可是個大美女，這兩人若是抓到蘇雨菲，絕對不會放過這麼好的佔便宜機會的，明眼人都能看出來。
周遭圍觀的客人臉上都有一絲不忍的神色，但卻沒有人上前阻攔。
「滾開！」
斷喝聲陡然間在店裡炸響，下一刻，一道黑影帶著凌厲的勁風暴掠而過，兩名夥計只感覺伸出的胳膊像被鐵鍬砸中一般，劇痛無比，慘叫一聲，齊齊跌坐在了地上，捂著胳膊嚎叫了起來。
唐小戈一腳踢開了兩個夥計的胳膊，趕忙俯身將蘇雨菲拉了起來：「雨菲，沒事吧？」
蘇雨菲搖了搖頭，又想去扶地上的古稀老人，老人將從布袋裡摔落出來的破銅爛鐵都收拾好之後才站了起來，依舊是低著腦袋一語不發。
「小子，敢在我這裡鬧事？」禿頂老闆臉色陰沉地盯著唐小戈。
「你算個什麼東西？」唐小戈毫不客氣地冷笑道：「看你這髮型，該不會是個老和尚吧？」
禿頂老闆頭上的頭髮十分稀少，幾乎都掉完了，只有寥寥幾根而已。他平日里最恨的就是被人說「老和尚」！
圍觀的客人聽了唐小戈的話，都紛紛抬頭看向禿頂老闆。
別說，還真像個暴怒的老和尚！
圍觀的人群中頓時有人捂嘴輕笑了起來。
「草！給老子上，廢這小子一條腿！」禿頂老闆臉色漲紅，勃然大怒，猛然一指唐小戈。那兩名夥計之前被唐小戈踢了一腳就很不爽了，此時猙獰點頭，直接向唐小戈撲了上來。
「啪！」「啪！」
接連兩道響亮的耳光聲響起，兩名夥計還沒衝到唐小戈身前，各自臉上就浮現出了一個鮮紅無比的巴掌印，站在原地愣愣地捂著臉說不出話來。
「兩個廢物，老子白養你們了！」禿頂老闆氣更是不打一處來，咆哮道：「誰先拿下這小子，這個月工資翻一倍！」
禿頂老闆的話讓兩個夥計瞬間像打了雞血一般，其中一人隨手拿過了一個裝著冷盤的盤子，猛然向唐小戈頭上扣了過來。
唐小戈臉色淡然，猛然間探手而出，一把扣上了這夥計抓著盤子的手腕，然後猛然向旁邊一扯。
啪的一聲，一盤子冷盤全扣在了另一個夥計的腦袋上，頓時汁水菜葉橫流，模樣搞笑又滑稽。
「你麻痹，你打我幹嘛？」被扣了盤子的夥計瞪大了眼睛看向這名夥計，怒聲罵道。
「你麻痹！不是老子乾的啊！這小子的勁太大了！」另一個夥計一臉憋屈，又被同伴罵了，更是火大，直接嗆聲道。
「你他媽多有勁我不知道？這小子細胳膊細腿的，能擰得過你？」乙夥計雙目噴火地吼道：「別以為老子不知道，就是因為老闆上個月給我漲了工資，你看我不爽而已！有本事你他媽自己干出點成績來啊，打老子幹嘛？」
「漲工資？老子會在乎那三百塊錢？你看老子不爽就直說，干一架，誰怕誰！」甲夥計頓時也怒了，擼起袖子一拳便砸在了乙夥計臉上，後者的鼻血汩汩而下。
兩名夥計頓時扭打成了一團，這一次圍觀的眾人再也忍不住，紛紛哈哈大笑了起來，就連蘇雨菲和唐小戈也笑了，還真沒見過這麼蠢的兩個人！
「你們他媽的在幹嘛？給老子住手，住手啊！」禿頂老闆氣急敗壞地叫了兩聲，然而兩名夥計早就打急了眼，根本沒有人理他。
「我們先走吧，去別家吃飯。」唐小戈聳了聳肩膀，對蘇雨菲道。蘇雨菲點了點頭，然後就攙扶著古稀老人轉身向餐館外行去。
「給老子站住！」
禿頂老闆頓時急了，急匆匆地跑了過來就想攔下他們。
「後院都起火了還要裝逼？滾蛋！」唐小戈不耐煩地說了一聲，直接一巴掌扇在了禿頂老闆光溜溜的腦門上。
禿頂老闆慘叫一聲，踉蹌著倒退了兩步，然後一屁股坐在了正在打架的兩名夥計身上。
「你也來摻一腳？老子早就看你不爽了，整天裝什麼狗籃子？」甲夥計一拳打了過來。
「說是給我漲工資，錢都不發漲個屁？老子今天不幹了，先干你一頓！」乙夥計也一巴掌扇了過來。這家餐館裡面頓時一片混亂。
……
唐小戈和蘇雨菲帶著老人出了餐館，蘇雨菲在路上開口詢問了好幾次老人的住址和家人之類的問題，但老人卻一直低著頭不說話。
「難道是個啞巴？」唐小戈皺了皺眉頭。
「可能吧！」蘇雨菲微微點頭，旋即提議道：「反正我們也要吃飯了，買兩份便當回來一起吃吧。」說著，便攙扶著老人坐在了街邊的長椅上面。
唐小戈點了點頭，也只能如此。片刻之後，他就帶回了三份豐盛的盒飯回來，將其中一份遞給了老人。
古稀老人看著遞到面前的盒飯，先是一愣神，緊接著便抬頭看了看唐小戈和蘇雨菲，渾濁的雙眼中有一抹感激之色一閃而過。但還是輕輕擺了擺手。
「老人家，不要錢的，你快吃吧，不夠我們再買。」蘇雨菲卻微笑著輕聲說道。
老人愣了片刻之後，才點點頭接過了盒飯，然後便低著頭一語不發地吃了起來。
他吃得很慢，而且慢條斯理，根本沒有一點流浪漢該有的樣子。
看著老人吃完之後，蘇雨菲又去買了一瓶礦泉水給他。
「老人家，我們還有事先走了，這些錢給你。」蘇雨菲從錢包里翻出了七八張百元大鈔塞到了老人的衣兜里，道別之後便要跟唐小戈離開。
「義兒，雪蓮，你們要去哪？」
就在兩人剛剛轉身的剎那，老人顫巍巍的聲音卻忽然響了起來，緊接著，唐小戈就感覺自己的衣服被他拽住了，回過頭來，老人正眼巴巴地看著他，渾濁的老眼中滿是悲傷，讓人心顫。
「原來不是啞巴，但他好像認錯人了……」唐小戈壓低聲音道。
蘇雨菲點了點頭，蹲下身來看向老人：「老人家，你認錯了。你家在哪裡，我們可以把你送回家的。」
「不，不，不，你就是雪蓮，他就是義兒，我記得清清楚楚，怎麼會認錯？」老人忽然流下了兩行濁淚，話語雖然有些含糊不清，但兩人卻聽得清清楚楚。
唐小戈看向蘇雨菲，一臉難堪的神色，動了動嘴巴，無聲地說了一句話：
「好像是個傻子啊。」
蘇雨菲雖然也有些難堪，但還是溫聲細語道：「老人家，那我們把你送去公安局好不好？」
「不，我哪也不去……我們回家，回家！」老人死命地搖了搖頭，隨後竟然顫巍巍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拿起那個裝著破爛的布袋，緊緊拉著唐小戈的衣服向前方走去，嘴裡還一直念叨著：
「我們回家，我們回家吧，我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