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一章 九生九世
「小兔崽子你活膩了是吧？」
葉夜從椅子上站起來，瞥了陽台下方一眼，此時張華正站在下方沖著他怒罵。
「你才活膩了，少廢話，你快下來，我要跟你單挑。」張華漲紅著臉，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喂小華，你吃炸藥了？敢這麼跟你師父說話？」凌雲皺起眉頭對張華說道，這傢伙平時老老實實的，現在居然敢罵葉夜。
「對，我就是吃炸藥了，哼，他才不是我師父呢，我沒有這樣的師父。」張華重重哼了一聲，說完就別過臉去，用側臉面對葉夜，那態度簡直就是鄙視。
「我也沒承認過你是我徒弟啊，說吧，你來找我有什麼事？」葉夜眼神微沉，這一個月來他的心情都不是很好，眼下還被張華給罵了，當真有點生氣。
「我不是說了嗎？我要找你單挑，來啊，是男人的話就跟我單挑。」
張華在下方緊咬牙根，說完，還不待葉夜回話，他的身影忽然縱躍而來，居然對著葉夜一拳轟了過來，一股強大的靈力波動瞬間籠罩這片空間，看那架勢，完全沒有開玩笑，而是來真的。
「小崽子，你翅膀硬了？」
葉夜挑了挑眉，手掌一抬，便對著眼前的空間拍落，頓時，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轟出，重重轟在張華身上。
砰！
張華的身體如遭重擊一般，直接被震飛，身軀暴射而去，噗通一聲落在了大海里。
「大哥，你消消氣，這傢伙平時不是這樣的，應該有什麼原因。」見到張華被轟飛，凌雲連忙說道。
葉夜吸了一口氣沒有說話，過了不久，海面上掀起了巨浪，只見張華的身影從大海中跳出，化為一道殘影來到葉夜身前，那眼神狠狠的瞪住葉夜，嘴角邊上還殘留有血跡。
「小華，你為什麼要對你師父出手？你瘋了？」凌雲低喝道。
張華抹了抹嘴角的血，吼道：「我沒瘋，他才瘋了，我向來都以為我師父是一個用情專一的人，也相信他會愛師娘生生世世，陪伴在師娘身邊會無微不至的照顧她，可他呢？他做了什麼？他居然會那麼狠心扔下我師娘一個人走，你知不知道師娘那天晚上哭的有多傷心，有多難過？要不是小雅丫頭告訴我，我還蒙在鼓裡呢？你讓我師父說說，他為什麼要這麼做？是不是他不要我師娘了？」
「啪！」
張華的話剛說完，葉夜的手掌便是重重落在他臉上，沉聲道：「你懂什麼？你什麼都不懂。」
「我為什麼不懂？你是說我為什麼不懂你突然離開師娘嗎？對，這個我的確不懂，但是，她雖然輪迴了，可還是我的師娘，還是你最喜歡的人，除了我師娘，沒有人能夠兩世都喜歡同一個人，你這次為什麼就不接受她呢？難道你不喜歡她了嗎？她還是我那個師娘啊？」
張華一邊低吼一邊漲紅著臉，半邊臉已經被葉夜拍得火辣辣的。
「難道我就忍心讓她難過嗎？我說過，你什麼都不懂，別再嚷嚷，再嚷嚷我把你扔到沙漠去。」葉夜瞪了他一眼，心情也變得沉重起來。
「你扔啊，我就算被扔到沙漠，我還會爬回來讓你說出個理由來，到底是什麼能讓你那麼狠心拒絕師娘，你說我不懂，那天晚上師娘整整哭了一夜，哭了一夜，你又懂嗎？現在洛家就剩師娘一個人了，你是她全部的依賴，你走了誰來照顧她？」張華緊緊咬著牙說道。
「我葉夜這一生就只愛她一個人，我會愛她到永遠永遠，這是誰都不能改變的事實。」葉夜抬起頭，無比認真的道。
「那你為什麼離開她？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師娘那麼好的一個人，你忍心看她流淚難過嗎？你問問凌雲大哥，他肯定也不想你離開師娘跑到這裡來對吧？」張華問道。
不過，一旁的凌雲卻搖搖頭：「不，我尊重你師父的選擇，你要知道，他離開嫂子肯定是有他的道理。」
「凌雲大哥？怎麼連你也這麼說？有什麼事情比離開師娘重要？」張華臉色一變，咽了一口腥甜的唾沫。
「如果你懂，如果你明白你師父這麼做的來由，你就不會這麼瞎嚷嚷了。」凌雲深深吸了一口氣，轉眼對葉夜說道：「小華不是外人，有些事情讓他知道也沒什麼。」
「你自己看著辦吧，我累了，先去睡一覺，等我醒來最好看不到這小崽子瞎嚷嚷，不然一定扔到沙漠去禁閉。」葉夜揮了揮手，說完便轉身進入大廳，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關上門睡了。
張華愣了許久，看向凌雲，說道：「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你說，難不成我還誤會了師父嗎？他離開師娘難道不是事實嗎？」
凌雲伸出拳頭捶著張華的胸口，瞪了一眼說道：「你這傢伙，事情都弄不明白就來瞎搗亂，要不是大哥打心裡不跟你計較，說不定把你扔到天邊都有可能。」
「那你說說，這有什麼來由？」張華問道，他剛才之所以那麼衝動，實在是因為她師娘以前對他太好了，如今看到她難過的樣子，難免會心痛，真搞不明白葉夜到底在想些什麼。
「這裡不好說，去海邊說吧。」凌雲嘆了嘆，身軀一晃，整個人就出現在海邊的一個亭子中。
張華跟在他後面，來到亭子坐在石凳上，說道：「說吧。」
凌雲點點頭：「你以前不是很想知道你師父的事情嗎？現在就從你師父的事情說起好了。」
張華眼神閃動了一下，驚訝道：「這件事情跟師父的來歷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密不可分。」凌雲說著便緩緩攤開手掌，頓時一顆呈現鴻蒙色彩的古老石頭便出現在掌心，他把石頭放到張華手中，問道：「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張華仔細看了幾眼，又握了握，感覺石頭很蒼涼，搖搖頭：「不知道，不就是一塊奇怪一點的石頭嗎？」
凌雲解釋道：「這是浮生石，裡面承載了很多很多東西。」
「什麼東西？」張華問道。
「記憶，兩個人數千年的記憶。」凌雲緩緩說道。
「什麼？」張華兩眼一瞪，道：「數千年的記憶？你沒開玩笑吧？誰能有那麼長的記憶？」
「我就不跟你廢話了，想知道，現在就看看吧，看完以後，你就知道你師父為什麼這樣做了，你或許知道他很愛你師娘，但卻不知道有多愛，愛多久。」凌雲罷了罷手，用手指輕輕點在浮生石上，一縷靈力注入，不久，就有一道古老的光芒反射出現，鑽入張華的眉心。
當那道光芒湧入自己腦海中的時候，他的身體顫抖了一下，隨後，無數的記憶畫面就出現在他的大腦中，剛剛接觸了第一張記憶畫面，他就露出無比驚訝的表情。
「這裡是什麼年代？咦，師娘？」
張華滿臉驚愕，緩緩閉起雙眼，仔仔細細看著這長達數千年的記憶，眉頭緊皺，隨著時間的推移，張華的臉色越來越暗沉，時而憤怒，時而欣喜，時而悲痛，心裡簡直是百感交集，悲痛的時候甚至還落下了眼淚。
凌雲坐在一旁點燃葉夜剛才給的煙，一邊吸煙一邊看著海景，轉眼間，時間已經是過了幾個小時，反觀一旁，張華仍在閉著雙眼坐著。
大約又過了半個小時，記憶慢慢推移到末尾，那些最末尾的記憶畫面讓張華漸漸感到熟悉，甚至在這裡記憶當中，有了他自己的身影，當時他還是一個青澀的小少年，整個人只會屁顛屁顛跟隨在葉夜和龍瑤身後。
後來，他的個頭慢慢長大了許多，每一次他都會送一些小玩意兒給龍瑤，當看到那些古怪的小玩意兒時，在龍瑤那張慈祥的容顏上，都會露出滿滿的笑容，那是張華從小至今，看到過最美麗的笑容，最美麗最美麗的。
最後，張華看到了這漫長記憶中的最後一段，那就是龍瑤死的那天，當看到這畫面時，張華的心說不出來有多痛，那時候的他，只能無力的趴在地面上，看著龍瑤的身體從天穹之上墜落，而他什麼也做不了。
那個畫面讓他感受到了末日般的恐懼，因為自那以後，龍瑤便徹底消失在他的生活中，而葉夜，則狀若瘋魔，屠遍了神州大地，用這天下強者的血液一遍又一遍的洗刷心裡的劇痛。
「啊！」
看到最後，張華的雙眼猛地睜開，發出一道驚天吼聲，整個亭子都被那股力量震得破碎，海面上，無數的水柱衝天而起，狂風大作。
見狀，凌雲繼續點了一支煙，完全不去理會。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華的心才平靜下來，忽然有一種恍若隔世般的錯覺，他喃喃道：「原來師娘在師父心裡是這樣無可代替，我還以為他不想要師娘了，是我錯怪師父了，是我不懂，是我不知道，原來還有這麼一個人，為了等待一個心愛的人，等了她整整九生世九世，歷經數千年的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