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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3、光明三寶

  宇清平看了小和尚一眼:「算了,就這兒吧。我們倆還能做個伴兒。」


  子虛出了宇清平的房間,還沒走到樓梯口,就聽廳堂里一片歡呼:「茵茵,你回來了。」那氣氛,跟宇清平回來時簡直雲泥之別。也難怪宇清平氣悶。


  茵茵跟每個人打了一遍招呼,蹬蹬蹬跑上樓來。看見子虛,笑著叫道:「阿虛姐姐,我回來了。」


  子虛笑道:「回來就好。」


  茵茵向子虛擺擺手:「回頭見,我去看我娘。」一邊說,一邊推開旁邊的一扇門,走了進去。


  子虛搖了搖頭:「這姑娘。」下樓去,徑直到了客棧外的絨花樹下。


  風四季沒好氣到:「你來我這裡幹什麼?」


  子虛在樹冠邊緣,當初寂滅之水留下的小溪流邊坐下:「茵茵得了《光明寶鑒》。」


  這沒頭沒腦一句話,把風四季說個糊塗:「關我什麼事?」


  「你吞了光明寶珠。」子虛提醒。


  風四季眼睫一抬:「你什麼意思?要我吐出來給那丫頭嗎?」


  子虛道:「光明寶珠是遠古上神,玄天帝姬的本命寶珠。玄天帝姬修到不滅金身之後,歸入我須彌之虛。千萬年之後,無欲無求。形神和我須彌之虛化為一體。留下三樣寶物。其一,光明寶珠。其二,《光明寶鑒》。其三,光明盾。這三寶出世,可滌盪天地間一切邪惡戾瘴。到了那時,玉宇澄清,三界太平。


  如今三寶已顯其二,你不想去找一找那第三樣嗎?」


  風四季道:「你是須彌之主,想要這裡的東西,還不是探囊取物一般。怎麼不自己去找?」


  子虛平靜道:「除了律法之外,我縱有心,也是無力。」


  風四季假惺惺輕嘆一聲:「想不到高高在上,鐵面無私的子虛上神,也有無可奈何之事。」


  子虛道:「大道尚且不全,何奇之有?」


  風四季故作姿態:「可惜,我卻不想去呢。三界就算烏雲蓋頂,又關我何事?」


  子虛默默坐了一會兒。風四季不去,她也沒有辦法。


  「阿虛姐姐。」雲紅衣傍在子虛身邊:「我去怎樣?」


  子虛笑著把她抱進懷裡:「你還小,等長大了再說吧。」


  雲紅衣點了點頭,有幾分失望,但旋即就把那一絲失望忘到了腦後。拿著一個綵線刺繡的荷包問子虛:「姐姐,你看這個荷包好不好看?」


  子虛拿在手中,裝作認真觀看的樣子,點頭道:「好看。」


  雲紅衣高興道:「是美娘婆婆給我的呢。美娘婆婆還說,要是我喜歡,可以教我做來玩兒。姐姐,我去學好不好?」


  子虛寵溺的點頭:「好。」


  雲紅衣長這麼大,還真是多虧了錢美娘。別的不說,玄清老道做的飯菜,除了小和尚,連他自己都嫌棄。其餘人的水平比他強不了多少。雲紅衣的吃飯就成了大問題。還是錢美娘看不過,主動肩負起了照料這個小姑娘的擔子,所以,雲紅衣除了和子虛親,就是和錢美娘最親。


  茵茵回來后,她自然而然的也就和茵茵親近。


  茵茵得了《光明寶鑒》,雖然在須彌之虛深處就開始修習,但她天賦有限,進步並不很快。人都有貪心,難免得隴望蜀。茵茵日夜苦修,但她天賦既不高,這客棧又能自動壓制人的修為。修為比在須彌之虛深處時,還要止步不前。


  這一日,正有些泄氣。忽聽雲紅衣和母親說道:「婆婆,我告訴你一件事。等我長大了,要去尋『光明盾』來。保護婆婆和姐姐。」


  茵茵頓時心動,問道:「光明盾是什麼?」


  雲紅衣歪著頭想了半天,奈何只是個四五歲的孩子,並不能說得清楚:「反正就是很厲害了。我聽阿虛姐姐說的。阿虛姐姐問風四季要不要去找,風四季不去。我就看阿虛姐姐不是很高興。就答應阿虛姐姐,長大了我去尋了。」


  茵茵道:「那你都不知道光明盾在什麼地方,怎麼去尋?」


  雲紅衣一聽:「對啊。」


  茵茵笑道:「不如,你去問問阿虛姐姐,看她知不知道光明盾在哪裡?」


  雲紅衣天真純善,哪裡知道大人的心思。當下道:「好。」就去找子虛了。


  錢美娘卻是多少知道女兒的心思,有幾分責備道:「女兒,你怎麼能這樣呢?紅衣還只是個孩子。」


  茵茵笑道:「我就是閑的沒事逗她玩,又沒做什麼。」


  錢美娘嘆氣:「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在打光明盾的主意。修行,修行。把什麼都修掉了,真不知道,這樣的修行有什麼好?」


  茵茵笑道:「娘,你又多心。我不過是想多學一些本領,好保護你。先前你不是還想讓阿虛姐姐收我為徒嗎?怎麼我現在自己入道了,你反而不高興起來?」


  錢美娘道:「在我看來,道和道是不一樣的呢。子虛姑娘有情有義,俠骨仁心。你要是跟著她學,我自然是放心的。但你爹修的那道,就不學也罷。」


  茵茵聽到錢美娘提起父親,臉上的笑凝固了:「他三番兩次傷你,你還是忘不掉。」


  錢美娘嘆道:「已經是陌路之人,忘不忘的,有什麼關係。」


  隱隱趴在母親懷裡,不再言語。


  忘不忘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關係。


  在須彌之虛的時候。她一度陷入自己的幻境之中,不能自拔。因此而離魂。


  幻境中,自己愛上了自己親生的父親。因此而痛不欲生,選擇了自殺。她的殘魂因此而離體。那一刻,許多陌生又熟悉的記憶鋪天蓋地而來。


  她記起了自己曾經來過須彌之虛的。在那個無名的客棧中,有一個叫做杜若的男子。兩人兩情相悅。曾經私定終身。那個男子,和自己的父親長得一模一樣。


  以至於讓她覺得,那本就是一同一個人。


  幻境中,她每天圍繞在那人身邊。雖然並不能真正觸及到他。但她佯裝能擁抱他,能親吻他。因為自己只是一縷殘魂,不用受世俗道德的束縛,可以肆無忌憚的做一切自己想做的事。


  要不是宇清平救了她的真身。要不是她痴傻的真身撿到了《光明寶鑒》,將她那離體的殘魂吸回了本體。她情願一直那樣駐留在那人身邊,直到煙消雲散。


  但現在,她回來了。還是那人的女兒。除了修真,斷絕塵緣一條路,她不知道如何讓自己的心,心安理得的去喜歡自己今生的父親。但她又舍不下自己的母親。


  母親已經備受傷害,她作為女兒,無論如何不能再踏上一腳。她忽然能理解,為什麼子虛明明有東西所有過去的能力,卻總是喜歡喝寂滅之水,讓自己忘記。


  原來忘記才是一件幸福的事。倘若自己不曾在幻境中覺醒了前世的記憶。就只是個愛父親的女兒,雖然那愛有些極端,但永遠不會超越道德的底線。因為,她只是從一個女兒的角度去愛一個父親。愛的越多,對於父親對自己的忽視,恨得越多。


  愛得理所當然,恨得理直氣壯。


  可覺醒前世記憶之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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