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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5、綠雲蓋頂

  子虛把手交到他的掌心。兩人一同轉身,身形沒進剛剛破曉的晨曦里。


  「這次是怎樣的一個故事?」子虛望著眼前的高門敞戶。


  大門內外張燈結綵,賓客如雲。像是個辦喜事的樣子。


  宇清平道:「領你去看新娘子啊。」


  子虛轉頭望他:「別以為我不記得以前的事,就連俗事里的規矩全忘了。新娘子豈是你一個外男相見就能見的?」


  宇清平笑道:「我若是她的夫君呢?」


  子虛啞然。這個還真可以見。


  宇清平帶著子虛穿門過戶。來往的家丁下人看見他紛紛行禮:「大少爺好。」


  來到一個門楣上掛著碩大繡球的房間前。宇清平推門走了進去。裡面的侍女和婆子見了,急忙迎過來將他堵住:「大少爺也忒性急,這還沒拜天地呢。怎麼就急著見新娘子了?」


  宇清平笑道:「哪是我性急。是我這個妹子纏著我非要看新嫂子。」


  那些個侍女、婆子一看就是女方帶來的陪嫁人員。聽了宇清平的話,竟然一點兒也不疑惑。其中一個婆子道:「正該這樣。咱們姑娘的娘家路遠。不能想其他姑娘出閣那樣,掐著時辰進門拜堂。正說這一半天的,也不能出門悶得慌。可巧大少爺就把小姐請來了。正好和我們姑娘說說話。姑嫂們也親近親近。」


  說著就把子虛往裡面請。宇清平識趣的站在門口沒進去。


  子虛進了屋,就看見桌邊坐著一個眉目如畫般的美人兒。


  婆子笑著向子虛介紹:「這就是我們姑娘了。」


  美人兒看見子虛起身道:「是大妹妹吧?」


  子虛笑了笑,對著突如其來的熱情有些消化不了。


  「快坐。」美人兒親自給她搬椅子。臉上一團和氣。


  子虛搖頭:「不用了。」向跟進來的婆子道:「你先出去,我有話說。」


  婆子怔了怔,暗思:「這位小姐可真不討喜。估計不太好相處。」有心不出去,可在子虛的目視下,實在找不出不出去的理由。


  等婆子走出去。子虛上前關了門。暗暗在門上下了一道禁制。走到床前,踢了一下床邊:「出來。」


  美人兒的臉色頓時不好看起來:「妹妹,你這是幹什麼?」


  子虛不理她,向著床底下道:「你不出來,我就揪你了。」


  「妹妹。」美人兒擠出一絲牽強的笑容:「快別逗了,那床底下能有什麼?」說著就要過來拉子虛到椅子里坐下。


  子虛彎腰伸手,一下子把藏在床底下的男子拉了出來。這下,美人兒的臉色一下子就灰敗起來。


  男子沒想到一個小姑娘的手勁這麼大,被拉出來臉上還有幾分不可置信。


  子虛看到那男子的臉,也有幾分不可置信。因為這個男人也長了一張酷似杜若的臉。只是,和杜若的清華若仙比起來,這張臉上的市儈氣濃重。


  美人兒低頭:「大小姐,你既然都看到了,我也沒什麼好說的。我這就收拾東西迴轉江東。從此以後再不踏進清江府。」


  男子聞言,急道:「秋梅,不可啊。」


  美人兒慘然一笑:「那你要我怎麼辦?」


  男子垂眉一想,忽然一隻手圈住了子虛的脖子,另一手捂住了子虛的嘴。將她往床上推去。


  美人兒見狀,急道:「你要幹什麼?」


  男子道:「不要啰嗦,快來幫我。」


  美人兒顧不上許多,跑到床前卻發現根本不知道幹什麼。:「你讓我怎麼幫?」


  男子一邊緊緊壓制著子虛,一邊道:「幫我把她的衣服脫下來。」


  「你幹什麼?」美人兒的臉色白了白。


  男子一臉猙獰:「除了這個辦法,你還有更好的辦法不讓她把今天看到的說出去嗎?」


  美人兒臉色蒼白:「你怎能這樣?你說過,一輩子只愛我一個,要我一個。」


  「婦人之仁。」男子呵斥道:「如果不堵住她的嘴,我倆的事情敗露,咱們還能活嗎?」


  「不……」美人兒後退,忽然摸到一個花瓶。想也沒想,掄起花瓶就砸到了那人後腦上。那人緩緩抬起頭,不可置信的看了那美人兒一眼。兩眼一翻栽倒在床上。


  子虛推開那男人坐了起來。她天生有知曉別人過往的能力。從見到這美人兒第一眼開始。她的過往就歷歷在目。


  這個叫秋梅的女子,本是一戶小商販的女兒。因為生的貌美,被家人珠玉一般養著,生恐被人看到。而這個男子,是秋梅家隔壁的鄰居。偶然看見秋梅的容貌就生了不軌之心。


  那廝長得相貌不俗。又慣會說甜言蜜語。秋梅年少,被他三言兩語勾去神魂。花前月下,暗通款曲。出了這樣的事,要是這男人把秋梅娶進門去,不管為妻為妾,總算你不負小姑娘一片真情。


  但是,當這男人聽聞,秋梅自幼許配的夫君,是一江之隔的清江府的首富的獨子時。這男人好不該起下貪婪之心。想要設計賺取人家的財產。


  他假意向秋梅訴苦,說自己做生意賠了本錢,欠下一大筆飢荒。要是籌不到錢,追債的人就要把他殺了。秋梅正是一腔心思都在情郎身上的時候。聞言頓時慌了手腳。哪還有什麼主意。


  最後聽從情郎的主意。兩人定下一條毒計。讓秋梅依舊嫁給那首富的兒子。嫁過去后,伺機把那首富的獨子害了。然後兩人坐擁那數萬家私。


  秋梅捨不得情郎,無論如何不願意。可架不住情郎的軟磨硬泡,終於點頭。


  毒計說定,單等秋梅出嫁。但是,那男子竟然割捨不下秋梅的美貌。期間仍是和秋梅卿卿我我。秋梅怕情郎因為自己嫁人而冷淡自己,也是小意兒溫存。


  兩人纏纏綿綿,難分難解。青梅把那男子藏在嫁妝箱子里,一路帶進了宇清平現在的家。就在子虛進來之前,倆人還膩在一塊兒。


  男人是怕秋梅看見宇清平玉樹臨風的樣子移情別戀。秋梅是怕萬一自己在洞房之夜抵賴不過去失了身,對不起情郎。索性趁現在多溫存一刻是一刻。


  誰知兩人的好事被子虛戳破。秋梅天真的以為,事情敗露,她回自己的地方也就是了。本來害宇清平的事她就不願意。誰知心上人為了達到目的,竟然生出對旁人不軌的心思。


  不忍心看一個好端端的小姑娘被糟蹋是一方面。為看清情郎的真面,傷心,驚怒才是讓她毫不猶豫砸出那個花瓶的主要原因。


  不過,花瓶砸出去,看見心上人栽倒在床褥上,腦後血流如注。秋梅立刻就後悔了。她想把那男子叫醒。那怕之後身敗名裂,被天下人不恥。只要能和他在一起,就足夠了。


  但是,那男子已經氣息全無,眼見活不成了。


  秋梅慌亂之下摸到一片尖銳的花瓶碎片,毫不猶豫的刺向自己的胸口。殷紅的血流出來,洇濕了她身上大紅的喜服,留下一道暗色的痕迹,像美人兒此刻臉上的淚痕。


  第一滴心頭血順著秋梅握著的瓷片邊緣滾落。子虛伸手接住。抬袖撤去門口的禁制。轉身穿牆而出。


  宇清平正等在那裡。


  子虛笑道:「難得你這樣的心胸寬大,綠雲蓋頂還笑得出來。」


  宇清平反唇相譏:「你比我也強不了多少。一輩子,一輩子被同一個人利用,傷害。就是死不悔改。你要是肯回頭,我頭上就再綠兩層,我也願意。」


  子虛笑道:「從來不知道,你這樣的沒臉沒皮。幸虧修成個男身,要是不巧修成女身,一定是個絕佳的奸妃、刁妾的料。」


  宇清平也不惱,笑道:「奸妃、刁妾我是沒緣分做的。不過,你要是願意,我倒是可以給你做個側夫、小爺兒什麼的。省得這一世,一世的,光看得著,吃不到嘴裡去。」


  子虛笑道:「世間就是有了你這樣滿腦子不正經的男人,才禍害了不知多少無知小姑娘。」


  「郎情妾意,你情我願。又能怪誰?」宇清平笑得雲淡風輕。


  子虛搖頭:「真要那樣也就罷了。即便是惹出什麼風流孽債,只要不現在我的眼前。我也是懶得管的。」


  宇清平連呼冤枉:「我不過是順著你的話頭說說,哪裡就到了惹風流債的地步。你就算忘了前情,但靈通還在吧?你好好算算,自從開天闢地以來,我何曾有過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倒是你心心念念那人,吃著鍋里,看著碗里。風流韻事一大把。你卻還死心塌地的對他好。真是應了那句『男人不壞,女人不愛。』活該你們倒霉。」


  子虛想了想,無奈對宇清平口中那人一點兒印象沒有。催道:「快走,快走。杜若還等著救命呢。」


  宇清平冷哼一聲:「那棵破樹,死了才好。」


  話雖如此,卻仍是牽了子虛的手。兩人一起穿過界障,飄落在一片茫茫雪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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