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迷失的樂園(三)
在村舍的中央坐落著一棟奇異風格的木樓,牆角的木底由朵朵鮮花嫩草組成,木樑上環繞著奇異的植株,藤蔓翠綠,屋頂是一捧形似荷葉的葉片,葉上涌滿露水。微風一刮,水珠滾動,澆濕花草,滴滴聲中一股清香瀰漫。
詩安的到來有些遲,他陪著夏多等好奇寶寶瘋了一天,此刻渾身酸痛,搖搖擺擺地朝著木樓的方向走去,衣服上布滿玩耍的痕迹,五顏六色的圖案,其中鬼魚寶寶是個調皮鬼,偷偷在他口袋裡塞滿了彩色的石粒。時間已是黃昏,空中布滿流螢,一下田園的景色好似有了生命。
門開了,牙牙正端著一杯清茶,熱氣蒸騰,淺綠的茶水上漂泊著不同的草藥。聞著清香,他疲憊的神色緩緩淡去。「不好意思,我遲到了。」他一邊說,一邊端起茶抿了一口。
『吱吱』牙牙不滿地叫了一聲,瞪了一眼詩安后敏捷地跳回了佛花的身上。這種疑似螳螂的綠色生命是一種魔法生命,不同於先天自然誕生的魔獸,魔法生命是魔法種族(人類也包含其中)通過魔力和知識結合後天創造的具有一定思維能力的生命體,它們的種類很多,如:煉金生物、符文生物、元素生物、未知生物……
「詩安,看來你和夏多們玩得很愉快。」佛花說,「要不要休息一下,你的狀態很不好。」她一隻手安撫著牙牙,一隻手伸長到詩安的面前,綠色的光華下衣服變得嶄新無比。
「謝謝佛花老師關心。」詩安回答,「我的身體還是挺得住的,放鬆的時間已經結束了。」他走近佛花,端坐在她的對面,桌面擺滿了許多稀奇古怪的魔法材料,臉上的神色從疲憊轉為專註。他閉起雙目,伸出手撫摸著材料,體驗這不同材質的觸感。
「那麼,我們就接著開始。」佛花一邊看著詩安把一件件材料分類到不同的位置,一邊說,「比起你們人類利用器具區分不同種類的魔法材料,我們綠茵之子則不一樣,我們誕生於森林,與自然為伴,是用自己的感官體悟。或許我們的製藥效率很低,但直覺下藥劑的成品卻是最好。」
雖然佛花的聲音很動聽,如鳥兒清脆的音色,但第一次的接觸下,詩安總覺得她那面無表情的容貌里始終保持著對自己深深的警惕。然而她對詩安的教導認真盡職,從來沒有一次刁難、怠慢,更沒有辜負蘭尼斯頓的期望。
今晚的夜空有電光閃動,畢竟有雨敲響叮咚的樂曲。
詩安睜開了眼,呼出口氣,所有的魔法材料被整齊地擺放集中。佛花滿意地點了點頭,牙牙收拾起桌面,她伸出手在房間的一個角落裡拿出一個雕花的箱子,翻開,裡面是各式的藥罐、小盒、瓶子和攪拌棍。
「蘭尼斯頓說你在藥劑學領域很優秀,這句話我贊同。」她看到他臉上少年應有的得意笑容,「你的基本功很紮實,現在的你能研製出什麼級別的藥劑了?」
「1星級絕大多數都可以了,2星級簡單的清除藥劑也可以。」詩安誠懇的回答。
「嗯,在你這樣年齡已經難能可貴了。」佛花吹起一口氣,細微中如刀鋒,把魔法的材料統統切碎,又把它們浮在半空整齊排列,均勻如水珠。「我們與你們人類不同,施法無需法杖,但是接下來你在配置的時候,必須使你的法杖如同手臂一樣靈活。」她慎重的提示,顯然不知詩安已會無杖施法。
「世間任何一種魔法種族使用的魔法體系都離不開魔力與知識,兩者相輔相成,結合一處構成魔法。無論是煉金、藥劑、符文……萬變不離其宗,都是一種外在魔法的表現,就像一瓶普通的1星級藥劑裡面就飽含著魔力,又是利用知識所煉製。」
詩安對此深表贊同,魔力是一種最奇特的元素本質,是這世界所獨有的。他曾用魚腸提煉了一批單純的元素物質,按照著書中的知識配置,煉製中他拿著魚腸細心觀察,不同元素的碰撞中魔力神奇的誕生了,並且由一種神奇的順序排列。
「1星級和有些2星級藥劑都可算作基礎的藥劑,因為它們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徵,那就是無需其他魔法的加入,只要記住知識,熟練掌握就能完美操作。」她拿出一瓶藥罐,綠色的粉末灑在材料上,她兩手抬起冒出綠色的火焰。「可如果調動體內魔力,加入相應的魔法調試,那結果會怎麼樣?」她念出咒語,手上綠色的火焰旺盛燃燒,如熔爐燃盡材料,無需任何的器具。
奇異的波動震蕩詩安的毛髮,他的耳畔聽到了窗外雷鳴地擊鼓,眼睛瞪得碩大,倒映著半空綠色的火團。
「藥劑如此,魔法如此,存在既合理。」
佛花又釋放了一道魔法,青藍的淚水從那綠瑪瑙的眼珠流出,漂浮中融入火團。火焰頓時熄滅,她拿出空蕩蕩的瓶子,清澈的藥液從半空中緩緩滴入。
雨珠打落屋頂荷葉形的葉面,叮叮咚咚。
詩安接過瓶子,仔仔細細觀察著瓶里清澈透明的藥劑,他嗅了嗅瓶口,清涼的氣息一下使他神清氣爽。於是,他小心翼翼的淺嘗了一滴,閉上雙目靜心體悟,他感受到體內的魔力增長了很多,魔力水平到達了上游。
「2星頂級魔力增長藥劑。」親身體驗后,不得不說佛花配置藥劑的成色比起人類法師配置的價值性更高。詩安的眼底光芒閃動。
窗外的雨還在嘩嘩地下著,明天的麥葉將更加的油嫩。
接下來的三天,詩安都沉浸在這種歡樂的學習生活里,白天與夏多們淘氣,晚上聆聽佛花的教導,時間很短,收穫極大。
「你要走了,詩安。」夏多與一群好奇寶寶泣不成聲,鬼魚寶寶更是抱在他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
「好了,好了。」詩安安慰他們道,拍拍他們的頭,眼淚擠滿了眼眶。
之後,詩安與蘭尼斯頓揮淚告別了村舍里所有的魔法種族,在守衛者艾米麗的指引下離開了此處樂園。
路程中,夜晚間又升起了一場篝火,詩安在樂園裡乖巧、友愛、善良的表現讓蘭尼斯頓對此的好感更是無以復加。只要他在長大點,擁有更大的承擔,他將引領他如同導師引領自己,星空下宣誓。
「給。」他遞給詩安烤好的兔肉,「怎樣,詩安。這趟短暫的旅行如何?」
詩安笑意滿滿地咀嚼著兔肉,「好似盛夏般的水果,甘甜而美味。那裡的生活真是溫馨,無論夏多,還是佛花老師,大家都對我很好。不過,他們的純真讓我慚愧,我覺得應該對他們做些什麼!」
蘭尼斯頓笑起,囑咐他早點休息。
篝火漸漸地熄滅,詩安的眼眸如同黑夜一樣幽深。他想的與說的相反,他們不過是一群未脫夏日氣息的生物,和平的日子,迷失了自我。當冷風吹起,夏日將近,前所未見的寒冬來襲,世上又有哪一處是真正的樂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