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八章.致死打擊
此時,莊園里槍聲越來越小了,滔天的大火也被撲滅。恐狼肆虐,奔襲在任何的一角,時時傳出啃咬獵物的咔嚓聲,及起伏不斷的狼嚎。
白瑞疾跑著,他辛苦從槍林彈雨中穿梭,模樣頗為陰狠,身上沾滿了敵人的血液。他找遍了很多地方,就是沒有看到芭莎莎的身影,心急如火。
時間匆匆流逝,他率領部下來到了一處建築的位置,莎莎應該還在裡面,他祈禱著她的平安。房門緊閉,外面有幾頭恐狼恭順地趴在地上,對他們露出猙獰的狼牙。
詩安的恐狼大軍已經被一名妖孽的少女給毀了,但他在之前為了保住集團的安全,每一處重地都布置了五十頭左右恐狼,就是防備像唐尼等類似的襲擊。白瑞很感激的望了一眼那幾頭恐狼,有它們的存在效率高了許多,但這種危險的魔獸總有令人極端不安的感覺,他的部下們不禁意間捏緊了槍械。
「是白瑞嗎?」
門內傳出一道慵懶的聲音,白瑞愣了一會後才回過神,他很奇怪大人為何在這裡,不是端坐塔頂與貴客共進晚餐嗎?他攜眾部下恭敬地鞠了一躬。
「大人,我是白瑞!」
「那好進來吧!芭莎莎也在裡面。」
莎莎也在!白瑞又愣了一下,不過很快鬆了口氣,他懸挂心中的巨石終於放下。不管怎麼說,莎莎安全了。他們走了過去,突然一頭恐狼攔在他們前面。
「你們守在這裡。」白瑞說道,他把手中的機槍交給了部下。恐狼讓開路,他獨自上前,行走時他注意到地面上深紅的抓痕,染血的門攔滑溜溜的。他敲響了緊閉的房門,沉重而無力,打開的一刻好似有無數冤魂撲面。
「大人。」
「把門關上。」
當白瑞關上房門后,他才真正看清整個大廳,然而他蹣跚後退,眼前的慘景嚇得他靠在房門,厚實的木質發出清脆的『茲茲』聲響。瞬間,他眼眸晃蕩,呼吸急促,臉如死灰。
整個大廳被黑暗籠罩,瀰漫濃密的死氣,唯一的光源是地面浮動的一道道紅色的裂縫,詭異而陰森,它們貪婪地咀嚼著屍首,吸喰著血液,無聲宛如一台台絞肉機令人看得頭皮發麻,快窒息而死。
這種視覺的錯覺,很長一段時間白瑞都以為自己死了,他也徹底明白詩安為何只命令自己單獨而來,如果是他那群部下的話,這彷彿人間地獄的慘景會把人活活嚇死的。
「大人……」他呼喊了一句,幾道紅色的裂紋出現在他的腳下,他緊張的咽了咽唾沫。他眼神漸漸適應了黑暗,又或許紅光的閃現,他尋覓到了詩安,端坐在大廳的中央,白天鵝外衣上沾染了點點血色紅斑,手中抱著芭莎莎,潔白的絲綢布匹包裹著她的軀體。
「大人,莎莎?」
「噓,她睡著了。」詩安邊說邊伸出一隻溫柔的手,放在芭莎莎的面容上,輕柔地撫摸。「你看她真是個漂亮的好姑娘,我知道你和巴德有多麼愛她。」
「嗯。」白瑞簡直喘不過氣來,詩安的座椅下是一顆女子的頭顱,絕望的雙眸睜得碩大,死死盯著他。紅色的裂縫正侵吞著女子,一點點把她粟色的髮絲連同最後的部分拖下。這詭異的情景和詩安祥和的神態形成鮮明對比,使他不寒而粟。
「白瑞,你真決定了。」詩安指尖繞動芭莎莎柔順的黑髮,若有所思。「巴德可能不會同意,這不是他希望的。」
白瑞思考了半響,終於下定了決心,目光凝視包裹里的芭莎莎,眼眸里少有的充滿慈愛之情。他點頭答道,話語透著渴望與懇求。
「大人請放心,我覺得莎莎能勝任一切,也能做好一切。」
詩安靜靜的坐著,緩慢而無盡的咀嚼聲充訴大廳,哀傷與怨恨有如輓歌。「這片大陸很大,有很多的故事,我窮盡一輩子可能都走不完,看不盡。」他說著,眼神迷離。「當學院的學業結束,我一定會離開這裡。就像我對你和巴德所說的,耗盡全力登上更大的舞台。魔法之路很長,我還年輕,經得起一段很長的旅行。」
白瑞安靜的傾聽,眼前這位大人很少做出的感慨,但每一次感慨后的決定都可能改變許多人的人生軌跡。
「維克多的小孫子喬拉,我見過了,是一位既聰明又有能力的帥小伙,很多事辦得很漂亮。但可惜,他受到維克多那老狐狸的影響太深,進取能力不足。」他喃喃自語,「至於其他的人,科霍羅、達文克理等聰明、忠心,懂得自保,但野心太小,難成事。而雷若茲、吉娜等又是另一種極端,有能力,野心也大,忠誠度卻不足,沒有人壓制恐怕會無法無天……」
詩安侃侃而談,他為白瑞徹底剖析了整個走私集團內部勢力,為每一個人分析了各種的優劣。白瑞聽得驚心,但也對面前自己的大人嘆服不已。即便他什麼都不管,什麼都不理,但他牢牢掌控著所有人的生命線。
「你們都是我賺取財富的工具,然而將來的一天我終究要走的,為了使工具正常工作,我需要一位對我忠心耿耿,又有能力壓服所有人的繼承者或者說代理人。」詩安凝視白瑞,「你和維克多是我最滿意的,無論能力和忠誠。但維克多老了,精力不多。而你太局限哈頓城了。」
「萬分該死!辜負大人的重任。」白瑞單膝跪下。
「站起來吧!我又不是說現在就離開。」詩安抱著芭莎莎,她的身軀輕的如羽毛。「你這麼狠心把自己的侄女推向火坑,這個位置可不好做。」他把懷著的芭莎莎轉交給白瑞。
「大人,你可能不知道,我帶莎莎去過位於銀行的洗錢場,從她的眼裡我能讀出她對財富無比的渴望,那是一種純粹的偏執,沒有任何對犯罪、不公、血腥的雜念,她覺得得來的一切都是神聖的。那一刻,我讀懂了她的想法,她天生就應走在地下的世界。」
「如果你真對她有信心,那她就交給你了。」
詩安望了一眼熟睡的芭莎莎,不知不覺中大廳里的屍體統統吞噬的一乾二淨,一道道紅色的裂縫消失,淡了顏色。房門大開,詩安消失在黑夜裡,周圍一下子空蕩蕩的,風吹拂著白瑞與睡夢中的芭莎莎。
一場夜襲結束了,詩安順利的回到了塔樓,但他卻沒有任何的喜悅,眼神幽怨的注視著餐桌的一頭,那絕美外表下妖孽與暴力的紫發女子。
餐桌上依舊擺滿了菜肴,水果依舊堆得老高,肉依舊散發著濃香,但中央那碗雪參鱸魚湯卻空空如也。
「連一口湯都不留給我。」詩安咬牙切齒傾倒著瓷碗,愣是連一滴湯汁也沒滴下。「你這也太狠了吧!不怕撐壞肚子。」
塞西爾象徵性地擺動銀勺,戲謔著看著詩安。
「這是我喝過的最難喝的雪參鱸魚湯了。」
詩安眉頭微跳,雙眼瞪視。
「那真是恭喜你!」
這碗雪參鱸魚湯是他親手熬制的,受到無情諷刺,這真是意外之喜。
「你不吃嗎?餐桌上的菜應該還可以,雖然我只品嘗了一碗湯而已。」
「呵呵,謝謝你的好意。可惜,我現在不餓。」
詩安坐下,撐著腦袋,做著思考的模樣。塞西爾嘴角微微翹起,她敲擊著銀勺,發出清脆的聲響。
「看在你這麼努力的樣子,我思考了很久決定告訴你一些事,比如你最想知道我之所以會使用2星級魔法的原因。」
「哦!我突然覺得食慾大開。」
詩安瘋狂地拿起刀叉,肉塊往嘴裡猛塞,任由汁液飛濺,眼睛眨也不眨凝視著塞西爾的唇舌,唯恐錯漏她每一個字。
「1星叫魔咒,2星稱魔法,3星也稱魔法….……那是因為1星級魔咒只是法師的起步,2星級比1星級更加的複雜,每一種2星級魔法都是十數種魔咒混合、延伸、簡化的成果。可以說,單一叫魔咒,多樣的才稱為魔法。」
此時,詩安口中咀嚼著肉塊,眼眸里閃著迷惑。
「赤鐵級是沒法支持魔咒多樣并行的,同樣即便覺醒了赤烈悲鳴的赤鐵級法師也不行。魔力、知識都達不到。青銅級才是法師成熟的標誌,知識已經沉澱,身體對魔力已經定型,也對魔法的多樣性更多的了解。但根據才華的原因,大多的青銅級法師只會向魔法單一的方向發展,比如火系只會火系,水系只會水系。當然對於我之所以能打破這鐵則,是因為……」
詩安聚精會神的傾聽,塞西爾嬉笑著吊著他的胃口。她端著夏可心抿了一口,直到望著他咽下肉塊的瞬間,紫眸一亮,才緩緩開口。
「因為我是純血,而你是雜種!」
一時之間,塞西爾不知道究竟是餐盤、銀器撞擊地面的聲音比較悅耳,還是當下詩安臉上的表情更教人痛快!
她隱約聽到詩安找水急迫的低語,這一下塔樓上是陣陣歡快的嬉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