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二章.芭莎莎(上)
白瑞把一份精緻的禮物置於她的面前,那是一件灑過香水的黑色紗絲禮服,整齊的放在禮盒裡,柔順的衣質和純墨的色彩在白晝的暖陽里流露著奇異的韻味。他的手指在細微地抖動,身後是他的屬下,腰間插著槍械,他們正用謹慎的眼光環視著周圍的環境。
這裡是哈頓城喝茶的最好地點,周圍安詳而寧靜,厚重的圍牆阻隔著市區的人馬喧騰,她可以聽見蟲鳴鳥語,可以聽見枝葉在風中瑟瑟作響。香茶放在桌面,杯中散發著蒸騰,白瑞凝視著自己,但芭莎莎依舊對他感到無比的陌生。
「你真是我…..我叔叔?」
「當然,千真萬確,血濃於水。」
聽到白瑞誠懇的回答,芭莎莎眼底少了一絲懷疑。她的思緒飄回到幾天前,自那事件后,亞倫果斷『拒絕』了自己,她不知道什麼理由,自己又做錯了什麼,她哀求他原諒,眼眶擠滿了淚水,但終究無濟於事。
對於她那是痛苦、昏暗、苦澀的回憶,直到一封信驚擾了她,是一位陌生的親人寄來的,字裡行間里是滿滿的關懷,渴望與她自己見上一面,然而她從不知道她父親巴德有什麼親人,也從沒聽他提起過,難道是拋棄她的母親?剎時間,她滿懷期望的前去赴約,可惜事實總是背道而馳。
「我可不認為我那個老頭子會有你這樣的弟弟。」她說道。
「沒什麼不可能的,我和巴德是表兄弟的關係,莎莎你是巴德的女兒,同樣也是我侄女。」白瑞摸著自己閃亮的光頭,「看看莎莎,叔叔親自為你挑選的禮物,你喜不喜歡?」他和藹的擠出笑容。
芭莎莎輕撫著禮盒裡黑色紗絲禮服,手指尖與柔順的衣質觸碰。她能感受到白瑞正看著自己,神情緊張,眼睛如黑夜中的明火閃著光點。她不能退縮,不能畏懼。她捏起禮服,抖落,紗絲在風中起舞。
「我很喜歡。」
她泛起了苦澀的微笑,這一刻他想到了亞倫,如果這是他送給自己的禮物該有多好。比起她平淡的童年,她愛死了熱鬧繁華的景色,身披綾羅綢緞的貴族,尤其帥氣和高貴集於一身的亞倫。
但是,當她想到失去了他,她實在受不了。
「叔叔,謝謝你的禮物。」
「不!你不喜歡。」白瑞哪裡看不出她的失落,「看來我送錯了,或許比起衣服,你更喜歡鑽石、珠寶。是的,我早應該想到這些,而不是傻乎乎的只準備了這一件。」他惱怒的叫來鮑勃,一字一句吩咐道。
芭莎莎有些驚呆了,她十分的不解,不解這位剛初見的親屬為何對自己關懷備至。她警惕的打量著白瑞,他長得很高大,魁梧有力,說話如雷,身上穿的是名貴的白藍色綢緞衣。
「你真的是我親人嗎?」她謹慎的發聲,她從來沒見過有誰對她這樣的。「我的父親是一位頑固的老頭子,守著一間破舊的雜貨店,除了每月按時寄給我的生活費外,我沒見他富裕過。如果你真是我們的親人,你還這麼富有,不可能對我們置之不理。」
這一刻,白瑞凝視著芭莎莎,望著她那嚴肅認真的表情,他好似明白了,他有些抱怨巴德,他那頑固的死腦筋對自己親身女兒的隱瞞太多太多。
「芭莎莎,你知道嗎?此時的你和巴德年輕的時候一模一樣,都是這樣的警惕,缺少應有的活潑。也對,我們是親人,血濃於水,遇到感情事都免不了那種衝動和執著。」
他大笑著,話中有話,使她更加疑惑不解。
「我親愛的侄女,從你的言語里我可以聽出你不了解你的父親。其實,他一直以來都阻止著我與你的相見,害怕你深受我的影響,直到他終於退無可退。可以說這世界上最愛你就是你的父親,巴德。」
芭莎莎渾身乍起,臉上閃現羞怒的神色,她可不是來聽他的說教。還有,她的內心裡一直響起一段話語,只有亞倫才是最了解自己,最愛自己的。
看著自己侄女羞怒的樣子,白瑞更加的開心,她就像一隻可愛的小綿羊,生氣時磨著自己的小角。
「茶喝光了!」他咳嗽了幾聲,對芭莎莎發出邀請。「莎莎,要不要跟叔叔去一個地方,那裡或許對你來說是個有趣的地方,能為你受傷的心靈帶來最好的慰問。」
芭莎莎依舊氣鼓鼓,巴德曾教育她不要輕易接受陌生人的要請,但白瑞真誠的眼神總是給她莫名的信賴。她俯視茶杯,不知不覺中茶水已經喝乾。
「要去嗎?」
「有什麼不敢!」
這時候,鮑勃牽著兩匹駿馬來到了芭莎莎和白瑞的面前。其中一匹銀灰色的母馬吸引了她的眼球,美麗的曲線,矯健的馬蹄,如同浪花般灰白的馬鬃,讓她讚歎而痴迷。
屬下為他倆裝配上馬鞍,白瑞閃到芭莎莎身邊,詢問道。
「喜歡嗎?」望著她點頭承認,他很自豪道。「這是我從鐵翼鷹那隻老狐狸牽來的,他那馬場的馬可是寶貝的不得了,一匹匹珍貴無比,然而我牽著時他可是一個字也不敢說。其實他還有更好的,我不敢牽,也不敢看。」
突然,他神秘兮兮的對芭莎莎道,語氣難掩笑意。
「莎莎,你會騎馬嗎?」
芭莎莎痴迷的神色陡然凝固,瞳孔猛地擴張,身體僵住。她望著銀灰色的母馬時,忘了從小到大都沒人教她過馬術。凝視著裝配好的馬鞍,她不禁有些惶恐。
發現芭莎莎的窘迫,白瑞感到年輕了很多,生活變得有些朝陽。
「莎莎,其實騎馬沒有你想要那麼困難,只要你跨上去,對就是這樣…..先坐穩,緩緩拉動馬的韁繩,傾聽它的呼吸……嗯,你做的很好,莎莎。接下來最關健,輕輕夾下馬肚,哈哈!莎莎,你飛起來了!」
騎在馬上,芭莎莎覺得兩腳和腿部的肌肉有些生痛,但伴隨著陣陣徐風的吹拂,她的臉上總能感受到絲絲的暖意,她只覺心情平靜祥和,一點痛感逐漸消失。
她腳跟夾緊馬肚,催促著馬兒快跑。坐下銀灰色的母馬好似知曉她的心情,彷彿心有靈犀,快速疾馳,揚起塵泥綠草,把白瑞等人甩在了後面。
芭莎莎開心的笑起,這一刻,她忘了憂愁,忘了煩惱,像快樂的孩子,世界里只有她與她坐下銀灰色的馬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