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交易

  日光照耀在洛尼亞魔法學院，城牆上的爬山虎沐浴在溫暖的陽光里，嫩綠的枝葉緩慢的生長著，好似充滿新鮮活力。遠方羅格大森林裡，微風吹拂著樹枝嫩葉，排排綠海此起彼伏，又有鳥鳴聲時不時從中傳出，為盛夏的午日增添絲絲趣味。


  洛尼亞魔法學院某一處象牙塔的天台上，此時正傳出歡聲笑語。


  「十分感謝，洛利斯女士。在這美麗的盛夏，邀請我們品嘗美味的下午茶。」


  「又有什麼可感謝的呢，費羅姆先生。你能來我這，我高興還來不及呢，稱呼我凱薩琳就可以了，女士的話太客氣了。」


  凱薩琳衣著細亞麻制的淺綠色連衣裙，白皙的脖頸裸露而出，在午日的陽光下盡顯迷人的姿麗。被稱呼為費羅姆先生是洛尼亞魔法學院時任魔法藥劑課教授，灰黑色的髮絲，蠟黃的膚色，鷹鉤樣的鼻子，厚重的唇舌，尤其那雙眼，私底下學徒們都稱在這雙眼的注視下，好似被狼環顧著。


  「太客氣了，洛利斯女士，不，凱薩琳，看我說的，在這盛夏之際，因為你的美麗，才能突出今天的特別。當然，你精心準備的茶點，我不得不讚美，它可是把我征服了。」


  費羅姆端起茶杯，沿杯口小心的嗅了嗅，然後在深深品嘗一口，盡情體現自己話語的真實。


  「是啊，凱薩琳，你的邀請，我們可是感激不盡啊！」


  「親愛的凱薩琳，你用對學生們熱情邀請我們，我們可不習慣呢。作為朋友，我們可是殷切的希望你能指責我們。看看費羅姆被你的熱情，都不會說話了，哈！」


  坐在天台的另外兩名教授，你一言我一句打趣著凱薩琳，他們與費羅姆一樣都是受凱薩琳邀請而來的，一位稱為南弗斯特先生，一位稱為梅里亞太太。


  受到他們的讚譽，被他們當作公主一樣呵護，凱薩琳開心的笑了笑，算回應了他們。她輕輕的端起茶杯，慢悠悠的抿了一口，放下時，忽然好似想到了什麼，美麗的眉梢皺了皺，話中的音色略帶有遺憾的情緒。


  「可惜、可惜，迪沙倫老爺爺他太忙了，不然我想他會十分的喜歡這次茶會的。」


  在場的眾人聽到她談論起迪沙倫老教授，都不禁微微皺眉。他們可都不喜歡這位耳聾、性格古板、說話似老馬咀嚼的老人。


  首先，梅里亞太太握住了凱薩琳的手輕聲安慰道，她是在座年齡最大的，理應當仁不讓。


  「親愛的凱薩琳，別為這傷心，那位既耳聾又呆板的糟老頭子，可是聽不到你的嘆息，即便聽到我想他還是會辜負你的情誼，他就喜歡鑽到書本里，也不知那些歷史又有什麼好研究的。」


  南弗斯特和費羅姆也相繼點了點頭。


  「就是，梅里亞太太說得不錯，凱薩琳。迪沙倫爺爺是一個頑固堅持的人，每天看到他不是在上課，就是在研究他的歷史，毫無情趣。就像他們埃爾辛民族，祖訓里僅有的教誨刻苦、認真、奮進，在容不下什麼東西了。」


  費羅姆侃侃而談，他不能像梅里亞太太一樣說迪沙倫是個糟老頭子，這樣在凱薩琳面前顯得自己沒有修養，但他也指明了迪沙倫是一位埃爾辛人，以埃爾辛人的特點表達了迪沙倫可不在乎凱薩琳的茶會。


  凱薩琳舉了舉茶杯后，認識到在座的三位客人都不喜歡迪沙倫老教授，也就不再談論他了。望著見底的茶杯，她打了一個響指，桌上的茶壺自動漂浮為她倒滿。茶水的清香飄散，她想到她的課堂之上一位羞紅的小臉，不禁微笑道。


  「梅里亞太太，在你魔法植物課上你是否注意到一位男學生，微黑的發色，個子不高，有點呆板，可以說目光很獃滯。」


  梅里亞太太有些驚奇，而又思索一會，才緩緩道。


  「有這樣的學生嗎？有很多啊，是查理嗎？他一直坐在前排，高高的抬著頭，是一位熱愛魔法的孩子，天賦也非常不錯。」


  一旁的費羅姆也插進話來。


  「有什麼事嗎？凱薩琳，怎麼突然有興緻談論一位魔法學徒呢？」


  「沒什麼，只是不禁想到而已。他不叫查理，他可不會高高的抬著頭，他的名字叫做詩安?里德爾。」


  凱薩琳又喝乾了一杯，說道詩安時嘴角向上微翹，心情顯然極好。


  「詩安，那我就沒有應像了，好像沒有什麼突出的。」


  梅里亞太太搖了搖頭，眼中存有一絲絲的疑惑。


  茶壺為凱薩琳又滿了一杯，聞著茶香，她輕聲細語的道。


  「沒有什麼突出的，那我要失望了，他可是個古里古怪、充滿趣味的小傢伙。」
……

  午時的陽光照耀在維新小鎮，鎮上依舊清冷，深暗處有一條幽深的小巷，直通一所不起眼的商店。


  商店裡巴德坐在老舊的沙發上，望著眼前同樣老舊的大本鐘，時間一點點在鐘面上流逝。店裡已太久沒有一位顧客上門了，他也不再希望有哪位顧客，這幾天他都沒有在為這商鋪打掃了，商品上又沾染了一層塵埃。


  往事歷歷在目，巴德每當坐在這裡都會回味那一天的時光，雖說也沒有相隔多久，但那天他心跳的次數可比十年加起來的次數還多，這真叫他記憶猶新。今天是約定的時限，他回來嗎，讓自己老舊的內心從新跳動。


  『吱吱』商店門被打開，打斷了巴德的思緒，他的血液開始加速，心跳激烈了，他的視野里一位少年走了進來，他還是幾天前的模樣，灰黑的秀髮，中等的身材，微黃的面容普通毫無亮點，甚至眼神還有些呆板，如果不是穿著一套整潔的上等黑色服裝，恐怕也無人會多加註意這少年。


  「要喝一杯嗎！」


  巴德自顧自的拿出一瓶酒和兩杯玻璃杯，也沒聽少年的話，把酒倒入杯中，把兩杯都倒滿為止。


  詩安也不客氣，幫來一張破舊的椅子坐在上面，與坐在老舊沙發上的巴德相對，把老舊的大本鐘擋在了後面。他的手伸向了桌上的酒杯，拿起來就仰頭猛喝，『咕咕』，直到酒已見底，才放下。


  「這酒可真難喝。」


  『嗆』，聽到詩安不滿的語氣，正喝著杯中酒的巴德被狠狠的嗆到，酒水沾濕了鬍鬚，眼中帶有驚愕。


  「這可是哈頓城好酒之一，哪能像你牛飲，飲完之後還破口大罵。」


  望著巴德痛心疾首的神情，估計為了這酒他可是付出大把的金錢。詩安聳了聳肩，毫不在意，他可不會品酒，也不喜歡酒的味道，如果說他喜歡喝什麼，茶是他的首選。


  「東西帶來了嗎？」


  巴德也沒剛才那心痛的神色，點了點頭，一臉的凝重，從桌下拿來一灰色的大袋子，擺在了詩安的面前。


  「這些就是你要的，金錢和材料都在裡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


  詩安聽后，面無表情，看也不看面前的一灰色的大袋子，十指交叉，斜靠在破舊的椅子上，誰也看不出他內心的想法。


  商店裡靜悄悄的，巴德為自己又倒了一杯，他沒看詩安，甚至不敢抬頭去望，這位少年從始至終都帶給他龐大的壓力，他能感覺得到這少年的目光一直注視著自己，像蛇一樣在他的身上纏繞，讓他惶惶不安。


  「就這樣吧，這些是新的交易。」


  『啪』的一聲，打破了商店裡的沉靜，打醒了巴德，他抬頭看到詩安雙手合十，眼睛眯眯著如一條縫隙，然後從身後拿出一小袋東西和一張紙條，呈現在他的面前。


  巴德小心翼翼地打開袋子，他的心驚呼，這麼多，比他們第一次的還多，耀眼的鑽石閃爍在眼底。一會，他回過神來，放下袋子，拿起紙條觀看，這一刻他的表情可謂精彩紛呈、變化萬千，最後他憤慨的站了起來，老舊的沙發也晃了晃。這張紙條上不僅寫著材料多種多樣，更讓他揪心的是交易時限極短，這讓他十分生氣。


  「這次的交易，在下不能答應！這麼多的鑽石，時間又太短了，我不可能完成。」


  巴德漲紅著臉，向詩安咆哮道，說完，鬍鬚抖了抖，可他發現詩安還是不聞不問，他的臉更紅了。良久，他感到很不自在，纏繞他身上的蛇更緊了，他開始忐忑不安，商店裡也恢復了沉靜。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詩安背後的大本鐘的指針一刻一刻的移動。突然，詩安面無表情的臉發生了變化，他開始大笑，響徹整個商店，震得巴德有些發抖。他拿起桌上整瓶的酒，仰天長飲，酒盡，瓶沉重地敲擊在桌上，他擦了擦口角。


  「這酒果然還是如此的難喝。」


  詩安嘲諷道，而巴德站在那一動不動，他有些驚慌失措，不敢看他。詩安笑了笑，眼睛半眯著，眼眸里好似有光芒閃爍。


  「這麼多鑽石多嗎？不，我只能說它太少了！這麼短的時間短嗎？不，我只能說它太長了！人的一生只爭朝夕，死了什麼都沒了，可活著也不是什麼都有的。世上的財富掌握在20%的人手上，我這80%的人要想擁有，只有不停的去搶、不停的去爭、不停的去賺取。耗盡時間，為達目的永不放棄。開動你的腦子，去想，在局限的規則里想到任何一種方法，去利用，在有限的時間裡利用任何的事物。收起你那可憐的心吧，那隻會面對恐懼而退縮，那隻會害怕失敗而停止前進。一切事情，要做就要大膽、細心、耗盡全力。」


  巴德有些麻木，他知道他被纏繞身上的蛇咬了一口，毒液侵蝕了心脈，最後他只聽到這樣的一句話。


  「我希望下一次見面，我能看到令我滿意的結果。」


  不知過了多久，商店了的大本鐘一刻刻走著，巴德迷茫的回過神來，店裡只有他，一小袋子，一張紙，和空兒見底的酒瓶。他嘆了口氣，跌倒在老舊的沙發上。
……

  夕陽的餘暉灑落在學院的走廊，詩安輕輕打開自己宿舍的門房，他看到了什麼？貝爾像一條死狗趴在床上，旁邊是展亮的製藥器材。


  詩安微笑著，他很滿意，另一筆交易也順利的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