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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六十四章 恨也好愛也罷 浮生一夢

  第九百六十四章 恨也好愛也罷 浮生一夢


  看到有個女人坐在那裡,我就知道肯定是妖精了,後退了兩步,先是躲到鬼鼠身後,之後我問鬼鼠:「你說的妖精就是這個女人?」


  「是。」鬼鼠答應下來,我才仔細去看看。


  女人長得很漂亮,但她有雙金色的眼睛,看人的時候渾濁不堪,一看那人那雙眼睛我愣住了:「她是不是看不見?」


  鬼鼠沒回答,我自然明白過來了。


  「還真是個看不見了。」我再仔細的看,女人的後面長了三條金色的尾巴,好想鳳羽的那種尾巴。


  「你是金烏?」我問,女人朝著我這邊看來,她看不見我,只能用耳朵聽,跟著問我:「你是什麼人?」


  「我是鬼后。」我說道,女人忽然笑了笑:「鬼?」


  很顯然女人瞧不起我,不過我也不在意,瞧不起我的人多了,估計她都不算在內了。


  「你是金烏?」我問,女人笑了笑沒有回答,我便說:「你怎麼在這裡?」


  我已經肯定,女人就是金烏了。


  「你怎麼不去問問那些人對我做了什麼?」


  「你也殺了很多的人,強行逼迫那些人喝下你的血,才使得這裡生靈塗炭,你們金烏的血和人的血混雜在一起,結果只有一個,讓人類的意志混亂,久了就會成為金烏。


  但是一旦成為金烏,也就要死了。」


  「呵呵……」女人笑了笑:「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呢?」


  女人尖叫起來,震蕩的九層塔都要倒了。


  我擔心,便拉著鬼鼠的袖子,鬼鼠也很擔心我會摔倒,拉著我站穩了才看女人。


  「你什麼都知道,什麼都知道,原來你就是要來幫我的人,好,好……,你給我殺了這裡所有的人,所有的人。」女人在地上尖叫,鎖鏈從地下面伸了出來,還有很多隻的手從八卦陣裡面冒出來,每隻手都抓住女人一個地方,用力抓住,不許她離開。


  女人很快安靜下來,我也是唏噓不已。


  「我沒辦法把這裡的人都殺掉,你也殺了很多人,獵戶也已經死去,你們都為了一個人,我希望你能放下屠刀。」鬼鼠那邊說,我看了他一眼,看向女人。


  女人笑著,凄涼而冷漠:「你們知道什麼,他答應過我,答應過我的。」


  女人說著哭了起來,悲痛的樣子我都想哭了。


  「那是我們的孩子,我們的……」女人聲嘶力竭的嘶吼著,我看著女人總覺得白烏那裡漏掉了什麼,我才會上前主動問女人:「你說的你們是誰?」


  「除了獵戶還有誰?」女人想要起來,可惜那些人的鎖魂術將她的魂魄鎖在了八卦陣上面,她也是很想跑,但是跑不出去。


  女鬼哭著說,鬼鼠說她:「你這樣,獵戶何嘗不是如此,你們原本恩愛有加,男耕女織,一切都因為你想要一心修道回去,可你一走二十幾年,你讓獵戶一人等你也罷,孩子出生后,獵戶把全部的寄託都放到了孩子身上,你卻回來要把孩子帶走。』


  獵戶原本以為,把孩子嫁做人妻兩人之間有了感情,起碼能夠留下孩子,你卻一意孤行,將孩子帶走。」


  「你不懂,不是我要帶走,是人類很貪婪,會不斷的在我們身上索取,倘若有一天索取不來,我們怎麼辦?他們就會這樣對我們。


  我救了獵戶的命,可是他卻要恩將仇報,要我留下為他所用,不但要我幻化成人給他洗衣做飯,還要為他生下孩子,我做了那麼多,他卻始終對我提防。」


  女人哭的很傷心,我便有些看不下去了,於是我說:「你這麼說,是不是誤會了獵戶了?」


  女人看著看向我這裡,我看她那雙渾濁的眼睛也看到了那個獵戶,不由得吃驚起來:「白烏。」


  鬼鼠看向我,我朝著鬼鼠說:「幾百年前的那個獵戶,和白烏長得一模一樣。」


  「你稍安勿躁,先說你要說的話。」鬼鼠馬上打斷了我,我這才說:「獵戶之所以那麼做,其實只是想留下你,他是喜歡你的,你卻誤會了。」


  「不是,絕對不是。」女人激動的在地上哭,她又看不見,在地上哭的又那麼無助,看起來是那麼可憐。


  我嘆了一口氣:「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有些人死也想要在一起,有些人做鬼也要在一起,獵戶為你付出了那麼多,為你在這裡建造了一個村子,搬出了屬於自己的家園,你卻執著修仙得道,他想留下你,你卻一味的固執,可悲可嘆。」


  我說完撇了撇嘴,看了一眼鬼鼠,鬼鼠說道:「你其實早就已經後悔了,在你帶走了女兒,獵戶以死明志,生無可戀的時候,一切你已經明白,只是沒有人和你說這件事情,你就裝作什麼不知道,只是想要麻木你自己,現在你只是後悔,苦與無奈。


  執意要把你的孩子帶走,你親眼看著獵戶痛苦死去,之後女兒因為與心愛的人分開,難以割捨,也在悲憤之下一氣撞頭死在了這裡,你害死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如今又將這裡禍害的生靈塗炭民不聊生,你內心受到煎熬,無法脫離苦海。


  你的一雙眼睛自你丈夫和女兒死後,便渾濁起來,你這是火氣所致。


  以你的能力,想要離開這裡是很容易的一件事情,然而,你沒有走,選擇了留在這裡,這其中必然有什麼原因。


  你是神鳥,愛上了凡人,這些本來就不應該,你一心想要離開,只是想要脫離獵戶,其實在你已在想要脫離的時候,你已經彌足深陷,只是渾然不知而已。」


  女人聽到鬼鼠說那樣的話,哭的更嚴重了,我便說她:「人活一世並非容易,可是死了卻能忘記前世恩恩怨怨,你卻不能,這也是一種悲哀了。」


  我說完走到了女人腳下,將自己的手指咬破,將血滴在了地上,八卦陣中立刻傳來了野鬼的哀嚎聲音,我便念起了往生咒,隨後那些野鬼便從我眼前消失不見了。


  等到野鬼都走了,我才朝著女鬼說道:「你等的人來了,這幾百年其實他也一直在找你 ,只不過他找了很多地方,一直沒有你的下落而已。」


  說來人要是明白的時候,還真是豁然開朗,一下就明白過來了。


  女人坐在地上沒有起來,搖了搖頭說:「不會的,獵戶已經死了,女兒也死了,他們不會來找我的。」


  「那也不一定,或許他們來找你了,你先起來我們要帶你離開這裡。」說著我彎腰把女人扶了起來,女人看了我一眼說道:「你們不會明白的,我做的錯事太多了,現在就算他們回來,也不是來找我,說不定是來報復我的。」


  「你沒有看到他們,你怎麼知道就是來報復你的,說不定就是來找你的,恨一個人有期限,愛一個人卻沒有任何的期限,你覺得你做了對不起他們的事情,給他們造成了傷害,可你怎麼就知道不是他們覺得你被逼上絕境呢。


  你是一隻金烏,金烏尚有情,何況是她們這樣的人了,你怎麼就知道他們不是因為愛你而來呢?」


  我這樣說,女人哭的嚴重起來,悶不出聲了。


  看著女人可憐我不由得嘆息了一聲,說道:「你既然放不下他們,當初又何必要決然離去,早知今日又何必當初?」


  女人笑了笑,痴狂的叫人心疼,看她笑我說:「你的浮生好像一片草,什麼什麼都沒有,我平日裡面覺得我可憐,沒想到你比我還要可憐。」


  「你可憐?」女人似乎是不大相信,聽到我說,忽然朝著我這邊看了過來,朝著我問。


  我笑了笑,苦與無奈的說她:「你以為只有你才可憐,可是你眼中只看到了你的浮生,看不到我的浮生。


  我丈夫和我原本是天上地下都羨慕的一對,奈何那些神仙佛陀們都嫉妒我們,不願意讓我們在一起,我們就被活生生的分開了。


  我們本以為下界渡劫十世輪迴,就能修成圓滿,成為夫妻的,他哪怕是淪落鬼道,我哪怕是成了一個沒心沒肺的人,可那又如何,老天爺看我們不順眼,一個不順心,讓他成了鬼王,讓我成了驅鬼師,我的責任就是除去這世界一切在陽間出現的鬼,他的責任就是保護他的子民,當秀才遇見兵的時候,那是有理說不清,可當我們相遇的時候,若不是他的百般恩寵,想必我們要血濺當場了。


  他找我,找了十世,歷盡磨難。


  可是當我們連孩子都有了的時候,佛陀卻要阻撓我們,老天爺因為我的一句話不對,一個悶雷劈下來,哪一次不是在地上劈出一個深坑,劈的人膽戰心驚。


  好不容易我們決定做一對沒有纏綿的夫妻,哪怕只是在一起也是好的,為了能夠朝夕相處,我們不遠千里萬里,從很遙遠的地方來到這樣一個地方,只是想要安穩的過了這一輩子,下輩子哪怕是油盡燈枯我們也認了,也願意了,可就是沒有想到,這些他們還覺得不夠,竟然將我丈夫騙走了,可憐我還很傻的等著丈夫歸來,可等來等去,才知道他已經走了,去到了哪裡而今我都不知道了。」


  「你說鬼王不見了?」女人問我,一臉的茫然,聽見我這樣的故事,竟然也哭不出來了。


  我嘆了一口氣:「你只是知道哭,什麼時候你能明白,其實這世間,無奈的事情有很多,不只是你一個人。


  恨也好,愛也罷,浮生一夢,你不出來,怎麼知道他對你如何?」


  我這樣一說,女人徹底沉默了,而她沉默之後的決定,也是叫我們無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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