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生存戰爭·下）

  颯人先是愣了一下，好像沒有理解我的意思。那一剎那，看到他那種痴獃的標準表情，我還真以為我猜錯了——可是我沒有。不到10秒鐘，他的表情就開始了詭異的變化。隨著他的瞳孔漸漸由黃色變黑，嘴角向上揚起，伴隨著蛇一般的嘶嘶聲，我知道我的直覺果然是正確的。


  「真是遺憾……」他的聲音模糊而沙啞，「你的猜測——完全錯誤！」


  不等我反應，他就以讓我難以想象的速度撲過來。我剛從口袋裡抽出一支千本，就停止了動作——他的身體從颯人身上分離出來，就如同從鏡子中鑽出來一般……先是上半身，然後連腿和叫也慢慢分離，最後一個人就像脫殼一樣從颯人身上完完整整地被剝離，形成一個沒有殘缺的活人。他全然不顧尖銳的針尖，直接用身體狠狠撞向我。我一個腳沒站穩，身體向後傾去。他從身後猛然抽出一把短刀，直直地朝我刺過來。我的後背接觸到地面的一瞬間，我下意識地想藉助翻滾的力量逃開，不料他的速度快得大大超乎我的想象。他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臂，隨後另一隻手舉起短刀直接刺進我的手臂。


  「啊！」我叫出聲，又咬住牙，抓住被刀尖貫穿的手臂傷口處。


  動脈內鮮血幾乎是噴薄而出的，有一些還直接濺到他的臉上。這時候，我艱難地抬起頭睜開眼看向他。黑色的短髮和瞳孔配上一張沾滿血的獰笑著的臉，明明只是跟我們差不多的年紀，他卻讓我倍感恐懼。疼痛快速地蔓延，爬過我的手臂和肩膀，痛感直衝全身，這讓我大腦內一片空白。我有十足的把握——要是這樣的情況持續下去——我可能會死……


  然而，慕揮刀砍向他。


  短暫的一瞬間，他進行了一個是否要放棄眼前的獵物而去抵抗另一個的進攻的思考，緊接著，立刻從背後抽出另一把稍稍長一點的短刀擋住了慕的武士刀。然而，他的刀的長度遠不及慕的刀。慕一抬手劃過他的刀刃，攔腰直接將他砍為兩端。


  沒想到，這一刀完全沒有體現出人類的質感——我在朦朧中從慕的眼裡讀出了這一點。


  他麻利地收刀，一下向後退了好幾步——好像他是個溫度超高的燙手物一般——然後一隻手把住武士刀的刀柄，警惕而驚訝地看著他上半身在一滴血都沒有滲出的情況下掉落到地面上，隨後，下半身也失去支持般地癱倒在地。


  我一腳推開他的下半身，然後伸手向那把短刀。


  慕走過來，幫我拔出那把刀。


  我抓住傷口處的衣服。鮮血不斷地滲出，伴隨著一股濃濃的血腥味。


  我微微支起身，看向那被劈成兩半的身軀。這時候，我發現那半截身體似乎在蠕動。與此同時，慕也把視線轉向那裡。另一個身影從它上面分離出來，但是，不同於之前的是，這一次，他的分離看起來非常費力。過去了幾乎要10多秒鐘，他的上半身才完全分離出來——黑色的長發遮住了他的大半塊臉。他垂著頭，雙手仍然「生根」在之前的那具「屍體」上，他看起來像是從屍體上長出來的一般。


  「真是殘忍啊……」這一次，他發出了顫抖而聲調怪異的聲音，隔著他的黑髮，我已經可以看到他滿口尖銳如鯊齒一般的利齒。隨著他慢慢抬起頭，一隻淡紫色卻充滿殺氣的左眼顯露出來，「這是第五個犧牲品了……人類真是太殘忍了……真過分……」他轉向了慕，身體又露出一些，「喂，你該怎麼補償我呢……」


  颯人一步上前狠狠地一拳打在他臉上。


  不料，他的身體「嗖」了脫離出來並飛出去。在地上翻滾了兩圈之後，他掉進樹叢里，隨後才晃晃悠悠好像神志不清一般地站起來，嫌棄地挑揀著粘在身上的樹葉。


  颯人伸出手指著他：「混蛋！不要隨便借宿別人的身體還不交房租啊！」


  「什麼？」他嘲弄地瞪著颯人，「打打殺殺的還有什麼規則可言嗎？」


  「總之你不是什麼好東西！」


  「你能好到哪裡去？」


  慕抱起手臂，「你們兩個認識？」


  「啊，」颯人用很奇怪聲調回復，顯得非常不屑，又像是不想說自己跟這樣的人認識，「算是吧。這傢伙叫一入悠麻……哼，我在第一場考試就看到你了。居然這麼明擺著的挑釁我。」樣子顯得很不耐煩。


  慕上前把我拉起來，一邊很不悅地看向颯人：「你們是朋友的話，就不應該襲擊朋友的朋友。」


  「胡說，」悠麻抗議道，「我們可是死敵。」


  「就是，」颯人點頭附和道，「這傢伙就是以前我單獨執行任務時遇見的……不對！」颯人轉過頭，「你明明已經是中忍了，為什麼又來中忍考試的考場。」


  「你傻了嗎？」他嘲笑颯人，「在考場的不是考官就是考生，我嘛……當然就是合格的考生了。老實告訴你好了，颯人——我不僅早就是中忍，而且已經是特別上忍了。這一次來也不是沒有目的，還是為了兩個見拿出去不得人的妹妹。」


  「好哇，這傢伙居然返考。」颯人憤憤地說。


  「不都說是為了兩個沒用的小鬼了嗎？」


  他後退兩步，似乎是想平復一下自己因為跟一個同樣低智商的人做低智商吵嘴后的憤怒。他伸出手打了個響指。隨著模糊的樹影不安分地來回顫動，一個人影從裡面閃出來，最後落到地面上。她拘束地併攏雙腿並把雙手握在身後，站在悠麻身後。是個戴著眼鏡扎著棕黑色長辮的女孩——跟悠麻長得非常相像。另一個人則猶如悠麻登場的方式一般緩慢地從地底抽出身子，但是她的速度比悠麻還慢。露出一般身體后，她才伸出手把身子撐出地面從而將自己拉出來。不同於他們兩人的是，這個短髮女孩已經渾身是傷，腿上都是未乾的血鉀。她的術是完全不同於她哥哥的術，雖然外形相似，但是似乎更接近與土遁術，或者說——它就是土遁術。


  「怎麼，你想打架嗎？」


  沒想到，悠麻臉上竟寫滿了挑選：「哼，看中的就是你們。欺弱的道理懂不懂？」


  「你想說我們是『軟』嗎？」颯人問。


  「這麼明顯的諷刺你都聽不懂嗎？」說著，他轉過身，「我對你可沒有半點興趣，」他看向我，「喂，那邊的，你還能打吧！」


  這時候，一直害羞地站在後面的長發女孩說話了：「哥哥對其他漂亮的女孩子還真是執迷不悟啊……」


  悠麻不耐煩地轉過身：「少啰嗦。你給我對付颯人，」接著，他指了指另一個女孩，「那邊拿刀的小鬼就交給你了。」那個女孩默然點了點頭，眼神卻十分猶豫而茫然。


  颯人很不悅地看著他：「你少來裝模作樣。還是我來做你的對手……」


  「閉嘴，廢物。」悠麻眼神陰沉地打斷了他，「我不屑跟你這樣的傢伙交手。」


  颯人彷彿被狠狠扇了一個耳光。微微向後挪動了半步，他眼神略有些飄忽不定地在我和他之間環繞著。我看見他緩緩握緊了拳頭，不甘地咬著下唇。這幾乎是我第一次見到颯人這樣難堪了表情了。儘管沒有十足的把握，但是可以確定的是他們互相了解彼此以前的實力，而且悠麻很可能——比颯人還要強。我打斷了颯人的沉默：「那，我就會會你吧，」我輕笑一聲，「喜歡藏在別人身上的膽小鬼。」


  他似乎對於我的反駁十分滿意，雙手叉腰瞥了一眼颯人：「到底誰才是膽小鬼，現在還不確定呢……」


  我從臉上扯下最後一點繃帶，包紮好傷口——從頭髮之間，白眼露了出來。我自己都不記得上一次直接露出白眼來戰鬥是多長時間以前了，為了保護這一血繼限界我也算是做出了不少的犧牲。


  然而，儘管悠麻的兩個妹妹臉上露出了少許吃驚的神色，但悠麻卻只是愣了一下，似乎並不知道白眼。


  「那麼——我要進攻了！」


  他毫不猶豫地一拳直衝過來。白眼開啟的一瞬間，我偏頭閃身躲了過去。他的速度非常快，在從離我們將盡30米遠的地方只一瞬間——就來到了我的面前。他沒有放棄，而是緊接著連續朝我出拳。我連連躲開他冒失的進攻，想先勘察一下他的行動軌跡和體術實力。似乎不甘於對手只顧閃避，我明白他只是他想玩刺激——他突然抬起左腿直朝我的臉劈過來。因為事先察覺，我也抬起左腿。這一擊重重地敲在一起，因為過人力道的碰撞而產生的塵土飛揚而起。


  我快他一步抽回腿來，向後退一步以緩解剛才的碰撞所帶來的衝擊力。他卻毫不猶豫地步步緊逼，提起拳再次朝同一個部位展開猛攻。這一回，我一隻手排開他的拳頭，微微縮起身子，一步衝到他跟前。我架起手臂，用柔拳打向他的腹部。不料，他已經預示到這一步攻擊。用一隻手攥住我的手腕，他另一隻拿出一把苦無朝我劈過來。意識到這樣下去明顯不佔優勢的是我，我直接從身體抽出查克拉，並集中從手腕處猛地釋放出來。這一擊有效地攤開了他，而我也成功地從這一擊中全身而退。


  不等他從查克拉的衝擊中緩過來，我重新站穩腳，對他展開攻勢。他與我一樣，是擅長控制查克拉的忍者。或許從別人那裡來說，這是一個及其方便而實用的有點；然而，在我的血繼限界之下，他的這一點反而是導致他的體術在我面前甘拜下風的缺陷。觀察到他講查克拉明顯集中於左手臂后，我很自然地避開左邊直接朝他的右臂出腿。慌亂之下，他只得架起右臂抵擋，但是因為沒有查克拉的輔助，這一防禦顯得力不從心。藉助在空中回天的力道，我一個轉身，以一個更大的力直擊他的頭部。迫不得已下——他終於拿出了忍術。


  他以像之前那樣液體一樣柔軟的身體接下了我的這一擊。而在這麼好的反擊機會，他卻沒有動彈，而是持續保持著先前僵硬的動作。我再一次釋放查克拉彈開那些黏在我腿上的粘稠物，然後一個空翻落到地面。此時，他幾乎完全液體化——他猛然癱倒在地，皮肉好似開始熔化。好像是想就著這樣的軀體爬起身來，那些粘液波浪一樣一波推一波地向上涌動著，泡沫翻滾地發出水開了一樣的「噗噗」聲。


  「啊……真……真是麻……煩……」他發出了帶有回聲般連續不斷的聲音，使我不由地退後了幾步，「害……害得我……這麼快……就……就……變成這個樣……子……」


  我愣了一下。


  也就是說——他沒有辦法控制自己的形態嗎？


  回憶了一下，在粘附在颯人身體上爾後又被我發現時，他也沒有立馬分離開颯人的身體，而是一副不緊不慢地樣子，很遲緩地脫離「寄主」……這應該就是修一曾告訴我的自我保護類型忍術。照這麼來看，這大概也是血繼限界了。


  血繼限界與血繼限界之間的對決嗎……變得越來越有意思了……


  猛然如同一條水柱一樣衝過來，我來不及躲開，只得抬起一直手臂來保護胸口。他柔軟的身體像蜂蜜一樣粘附上我的手臂，並一點一點地向上攀爬，似乎是妄圖吞噬我的整隻手臂。我微微眯起眼，再一次釋放查克拉。他馬上像散落的水珠一樣炸開。獲得脫身的我，馬上一躍而起以保持一個安全距離。


  液體……液體嗎……


  既然是對付液體，這使我想起了一個重要的傢伙。


  抽調手臂的繃帶，我把肩膀上的血沾到手掌，立刻結印然後把手按到地面：「通靈之術·蝴蝶！」


  狂風驟起，隨著白霧卷集著散去，身披鋼盔的巨鷹從地面飛出。蝴蝶畢竟是特殊的通靈獸，特殊之處就在於它是我們家族祖傳下來好幾輩的契約通靈獸，查克拉與其契約者是相聯通的，就連術也是，簡直可以說跟風之國的「特產」——傀儡術是一個原理的。如果契約者查克拉已用盡，那麼通靈獸此時也是毫無用處的。好在，儘管我沒有充足的查克拉，但是體術給我留下了充足的剩餘品。


  我開始結印：「風遁·壓害！」


  蝴蝶展開閃爍著白光的雙翅，快速飛往高空，隨後振動它的每一片鋼甲，猛然揮翅，一陣狂風隨之而起，直接壓向悠麻。然而，沒想到的是，他早已為此做好了應對措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