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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七章 哥哥和弟弟

  那個人的跑步速度很慢,我在拐角處的時候本準備加快速度抓住她。沒想到她突然扔出兩枚煙霧彈來。我後退了一步,試圖遠離那陣白色的煙霧,但是它遠遠地仍然熏的我不斷咳嗽。這估計又是利用香煙原理的煙霧彈,我最討厭的就是這個味道,一般的煙霧彈是沒有這種味道的。我不確定她是從哪裡弄到的這樣的煙霧彈,而且是知道這是我的弱點。當煙霧散去后,我才繼續跟上她。她的跑步速度加快了,也不忘扶著鼻樑上的墨鏡,努力遮著臉不讓我認出她是誰。


  「喂,你是誰?」我大聲問她。


  她回過頭看了我一眼,繼續跑,沒有停下也沒有放慢腳步。


  在前面的一個拐彎處,那個女孩急忙左轉,我也跟上去。結果,左邊正好又走出來一個人,她因為低著頭只顧跑路,沒有注意到,直接撞在了那個人身上。那個人愣了一下,向後退了幾步,卻沒有摔倒。前面的女孩倒是從他旁邊滑過去,猛地摔倒在地上,臉也擦到了地面。她的墨鏡掉在地上並摔得粉碎。


  「嗯……你沒事吧……」那個人說,我發現他受傷還拿著一罐綠色封皮的聽裝飲料——汽水。


  我抬起頭,看到他。


  他正把地上的女生扶起來。她站起來后,身體搖晃著,用一隻手摸著頭,好像撞到了腦袋。我快步跑過去。但是,她彷彿突然想起了什麼,回頭看了我一眼。那一霎那,我認出了她——女生會的副會長。怎麼會出現在這裡……她馬上爬起來使自己清醒,然後猛地摔開他的手臂跑開了。


  我跑到他旁邊,停了一下,大聲對他說:「你為什麼放走她?這個人有問題。」


  「嗯……啊?月夜修?」白川頓然醒悟,好像沒見過似的看著我。


  我沒有顧著去理白川,而是搖搖頭,直接從他身旁跑了過去。


  「哎……月夜修!怎麼回事啊?」


  我回過頭看著他:「沒事的話幫我抓住前面的傢伙。」


  「什……什麼?!」


  我大聲告訴他:「算了。」


  我從口袋裡拿出一根沒有毒的千本,握在手中,看著前面仍然跑著的那個人。她回頭瞥了我一眼,加緊了腳步,身體搖晃著,還大口喘著粗氣。我把千本對準她的腳腕處。本找一個射中了也不會造成太大傷害的部位,但是她察覺到了我在計謀,開始變著方向跑,還時不時邊跑邊跳的,讓我無法瞄準。


  我懶得再麻煩了,直接朝著大腿扔過去。可是被她一個急轉身躲了開來。她看到千本的時候驚了一下,快速從地上拔起插在沙礫中的千本,繼續跑。我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她會把我的武器撿起來。她很可能就是在減少我武器的數量。但是,我還決定再測試一下。我再一次扔出一根千本,但是這一次沒有故意去瞄準她的腿,為的還是讓她躲開,然後看她回不回去撿起來。在我的意料之中,她又不惜浪費一點時間,邊跑過去邊順手將地上的千本撿起來,揣在懷裡。


  我仔細觀察著她的動作——腳步沒有停下來,而是在跑步的時候低下身順手撿起千本——也就是說,還是在跑。


  這一次,我想好了對策。


  我拿出一根特殊的千本,朝她扔過去。這跟千本擦過她的衣服,落在地上。燈光投射在千本上,閃爍著白光,白光由千本上,順在空中,一條白光一直延伸到我手中。就在她低下身去撿的時候,發現了這一點——燈光反射在我手中的鐵絲上,一端還系在千本上。她愣了一下,沒有準備去撿,但是已經晚了。我用力一拉鐵絲,她雙腳絆倒在鐵絲上,摔倒在地上。地面上的沙塵撿起來,在燈光下顯現出一大團黃色沙霧,她在沙地上劃過去的地方留下一道淺痕。


  她掙扎著準備爬起來,但是當發現鐵絲纏住了腳的時候,整個人愣住了。她躺在那裡,使勁用手去扯鐵絲,想掙脫束縛。


  我跑到她旁邊,喘了口氣,說:「不要再拉了,手會受傷的。」


  她愣了一下,神情似乎放鬆了一些,不再掙扎了。我看了看她,嘆了口氣,本想從口袋裡拿出另一隻千本,但是發現沒有更多了。我伸出手,讓她把千本還給我。她猶豫了一下,笨手笨腳地把千本逃出來放在我手裡,還膽怯地瞥了我一眼。


  就在我剛剛用千本切斷鐵絲,鬆開她的時候,她突然抽搐了一下,放聲大哭起來。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白川快步跑到我旁邊,莫名其妙地看著我們兩個,問說:「發生什麼了?」


  「她!」那個女生指著我,淚水滾落下臉頰,「她跟殘咲是一會兒的!」


  「你說什麼?」


  「殘……咲?」我怔住了,「你說殘咲?我跟他……我跟他有什麼關係?」


  「我看到你的紋身了!」她很激動地說,用手擦拭著源源不斷流出來的眼淚,嗚咽著。


  「紋身……」我想起來她在澡堂里看到了我的紋身——佐竹的骷髏。


  我抬頭看白川的時候,發現他表情很奇怪,帶著一點疑惑和奇怪,顯得很嚴肅,還咬著牙。他卻突然故意換上一個非常奇怪的表情問我:「你有紋身?」


  「女孩……會有什麼紋身?」我裝作不知道,微微垂著眼,「好像我是不良少年似的……」


  「她有的!」她指著我說,「我看到了,就是左腳腳腕的地方!一個紋身!跟殘咲一樣的!嗚嗚……」


  白川看了看我:「能給我看一下嗎?」


  我嘆了口氣。


  我還是選擇相信白川,不會檢舉揭發我。他對我而言,一直是我最好的朋友。與其把他蒙在鼓裡,還不如告訴他了。


  我把左腳的褲腿拉起來,讓他們看那個紋身,然後把刪減后的做那一次任務的事情經過告訴了他們。我們幾個沉默不語,直至女生會的副會長開口:「我6歲的時候,我爸爸在跟我媽媽的結婚紀念日上買了一個帶一個小鑽石的戒指送給媽媽。然後,當天晚上的時候,我睡覺的時候聽到奇怪的聲音,應該是風吹的聲音,但是我們晚上睡覺都是關好窗戶的……我爬起來看的時候,就在爸爸媽媽的房間看到了暈過去的爸爸和媽媽。那個戒指不見了……」她說著,眼淚又涌了出來。她一邊用手擦眼淚,一邊抽泣著說:「我爸爸死了……就在那天晚上……警務人員說在街上的監控里看到一個疑似神偷的人,從我們那幢樓里出來的……」她的頭髮都黏在臉上,「我後來查了很多關於那個人的信息,知道他叫佐竹殘咲……他的獵物身上都有佐竹一族的紋身……」


  「也就說,你爸爸身上也有了?」白川問。


  她點點頭。


  「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我的腳腕上也有。」她說。


  「什麼?」我和白川異口同聲地問,同時驚訝地看著她。


  她的腳腕處,跟我相同的地方,確實也有一個紋身。但是,那個紋身比我的這個小許多,而且形狀稍有不同。如果是同一個人弄出來的,差別會這麼大嗎……


  這時候,白川開始盯著我看。我抬起頭看向他,他的藍色眼睛在燈光下微微閃爍著柔和的光芒。他伸手指著我的脖子:「你是受傷了嗎?怎麼,以前好像沒有的。」


  我奇怪地看看他,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脖子。我不記得脖子上有傷口,也不記得脖子有受過傷。那個女生蹲坐在地上,抓住我的手,讓我摸一個地方——是脖子偏下面一點的地方,有一道明顯有點吐出來的疤痕。我無奈地笑了一笑。


  「那是我弟弟抓出來的。」我回答說,「小時候他還不懂事,」我嘆了口氣,雖然那一段是非常討厭,甚至可以說是痛苦的回憶,但是,我還是愛他,他是我弟弟,「也不認我這個姐姐,經常打打鬧鬧的……所以,其實我以前脖子上的傷還挺多……」


  等我把事情處理完了,並且確定這件事情他們都不會說出去以後,才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家。澡當然是沒法洗了。


  晚上的時候,我坐在床上,準備換衣服。


  「哥,轉過去。」


  「嗯?哦……」他轉過身去,看著他的雜誌。


  我也轉過身背對著他。


  「月夜修,你背上的疤還沒好嗎?」他突然問,但是沒有轉回身來。


  「嗯?」我有些奇怪,回頭看了他一眼,「既然都說是疤了,怎麼可能會好?」我反問他。


  他輕輕嘆了口氣。


  「修一都沒有那樣打過我。」他小聲說,「他是不是欺負你啊?」


  「他怎麼可能欺負我……」我說,「你看到了?」


  「你讓我轉過來不就是為了不讓我看你的疤嗎……」他嘟噥著說,始終沒有回頭,「因為你裡面又不是沒有穿衣服。」


  「是啊。」我回答,「因為你每一次都說修一太過分了。」


  「他確實下手很恨。」他說,「那你脖子上的呢?」


  他問到了之前白川問過的問題。雖然我還是很不想回答的,但是我還是告訴他:「那是我弟弟小時候抓出來的,你忘了?」


  「什麼?我就沒有聽說過。」他說。


  「龍太小時候可瘋了。」我淡淡地回答,呼了口氣。


  還記得,龍太因為是男孩所以被母親奉為掌上明珠,雖然這種說法多數適用於女孩,但是我所想表達的意思並沒有任何問題。母親是獨生女,外婆也是獨生女,太太——也就是外婆的媽媽,只有一個姐姐,總之,我母親這一代,我所知的好幾代都是沒有男孩的。雖然可能性不大,但是龍太真的有可能是細川護一族唯一的男孩,可惜他的姓氏還是日向。小的時候父母親就為弟弟的出生吵過一架。弟弟他沒有白眼,繼承了母親血紅色的美麗眼睛和紫藍色的跟我一樣的頭髮,親人來看剛出生不久的他的時候都讚歎說跟我母親長得像,跟我長得也像,一看就是親姐弟。弟弟被母親寵壞了,時時刻刻都護著他,而且不讓父親打他。


  父親在我小的時候會打我,雖然打得不多,也是在極端的時候才迫不得已會出手。而每當只是做一個動作,母親就衝上來護著他,說龍太還小,怎麼能打這麼小的孩子,直到都5、6歲了都時刻保護著他——而不是我。我在2、3歲的時候就時刻被父親管教。


  去玩具店?給弟弟買玩具,讓姐姐站在窗口看看。所以我在有了弟弟以後都是玩得弟弟的玩具,而且弄壞了母親還一定要我拿出自己的賠給他。弟弟看我弄壞了也生氣,就抓我的脖子——傷口就是那時候出來的。他的指甲很尖。我當時哭了,但估計是第一次,心中居然沒有任何一點怨氣和怒氣,只是因為疼痛而哭泣。母親安慰了我,也教訓了弟弟幾聲。那一次,我看到弟弟被母親說,應該高興才對,卻沒有。


  去寵物店?給弟弟買了一隻他一直想要的大蟋蟀,姐姐只能摸摸門口的花狗。每一次弟弟都忘記給蟋蟀餵食,我每一次拿著店家說的食物——胡蘿蔔或者是玉米喂,弟弟就大吵大鬧,堅持喂那隻被命名為「跳跳」的蟋蟀麵包屑。後來,龍太也開始嫌煩了,因為那個綠色的昆蟲總是一刻不停地鳴叫,吵得人睡覺時都不得安寧。於是,母親為了讓龍太能好好睡覺,把蟋蟀掛在我的房間,並讓我照顧「跳跳」。但是每一次看我那東西去喂,龍太就叫著阻止我,最後,這個無辜的生命被餓死在竹子編織的小籃里。


  弟弟確實欺負了姐姐——我。


  但是我並不討厭他,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只是因為他是我的弟弟,好像沒有這麼單純。


  至於修一……


  在我們這個家庭中,除了父親跟自己的親生母親,他是權利最大的,比長子修還大。修一不僅僅管理家裡事務的能力遠在修之上,而是很有主見,想法獨到,一直被日向家的人看中,修也從來不小看他,反而事事都依著他。而他當然也就會「好好」管理自己的弟弟妹妹了……


  這應該就是龍太不喜歡他的原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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