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三十八章 灰燼森林（9）
安一指本打算靠近問問，奈何此時伽勒天使已經完成豎琴的調試，準備演奏了。
為了不打擾到其他人，他只好站在原地，用餘光盯著剛剛那名中年男子，等待會兒在詢問一下。
也不知道是不是神殿中擴音法陣的效果，還是伽勒天使這次特別的賣力，輕柔的音樂中夾雜著她的輕聲哼唱，不僅沒有破壞原本的效果，反而更添一份寧靜。
原本從伽勒天使身上平和散發出的聖光也變得更加凝實，老遠看去就好像舞台效果的聚光燈一樣醒目，尤其是她那一臉悲天憫人的神色，幾乎可以原封不動的作為油畫的素材。絲毫不見平日里那種傻乎乎的樣子，或許這才更加接近人們心中天使的形象。
而最重要的驅散效果，也是立竿見影。
隨著曲譜的展開，原本被鬼婆所折磨，處於痛苦之中的人很快就停止了呻吟，眉頭舒展開，甚至還掛著微笑，他們像是從噩夢中脫離，墜入甜美的夢鄉。
藍龍並不知道《安魂曲》的效果有多強，他只知道這是一首魔法樂曲，同時也是一首音樂造詣極高的樂曲。
哪怕藍龍的鑒賞能力在凡人中已經算是大師級了，但他並不會演奏，故而無法確定安魂曲的效果，這屬於他種族帶來的特性，藍龍對於學習精巧的樂器實在是沒什麼天賦，換成銀龍還差不多。
安魂曲出自一位鬱郁不得志的吟遊詩人之手，因事業不順、妻子離世，沉重的現實幾乎將那名吟遊詩人擊垮，終日在酗酒和宿醉中度過。
安魂曲的前兩個樂章，《幻象》和《樂園》都是吟遊詩人受不了打擊被酒精和藥物所製造的幻覺，他幻想妻子仍在，幻象生活依舊美好。
但幻覺就是幻覺，一旦脫離甜美的幻象現實的巨大反差足以令人瘋狂，這也似的安魂曲的前兩個樂章在看似美好的外皮下散發著幽幽邪氣，它們的效果也都是迷惑和令聆聽著發狂。
而最後一章永恆的安眠則剛好相反，吟遊詩人在創作這個樂章的時候已經從打擊中恢復，他認識到逝者已矣，生者還要繼續前行的道理，最後一章每一個音符都隱含著他對妻子的祝福，以及對生活的美好嚮往，所以第三樂章『永恆的安眠』才有超度靈魂的效果。
就像以前提到的，很多奇物的出現並不是刻意製造，而是匠心獨運下的巧合。
安魂曲也是如此。
吟遊詩人並沒有打算寫一首魔法樂曲，但成品卻成為了擁有強大魔法效果的樂章。
或許是造化弄人，但他的曲目可以在伽勒天使手裡用來幫助他人，倒也不算埋沒，至少比留在藍龍那兒僅僅停留在紙上好得多。
因為只是最後一個樂章，『永恆的安眠』並不算長，伽勒天使很快就完成了演奏。
那些原本被邪法困在夢境中的人們也在同時睜開眼睛，他們看到在一旁緊張守護自己的家人，以及在神像前的天使。
一片寂靜之後，人群爆發出熱烈的歡呼聲，混雜在其中的感謝顯得斷斷續續，但並不妨礙他們對伽勒天使表達謝意。
而那個傻大姐天使居然破天荒的有些害羞了，搔著臉頰很不好意思的樣子。
就在這個檔口，伽勒天使身上平和的聖光快速收縮，雖然極亮，但並不刺目的聖光迅速在伽勒天使頭頂彙集，最終變成一個明亮的光圈。
這代表伽勒天使積蓄到了足夠的善行，光環就是證明。
可惜這個傻大姐自己還沒明白過來發生了什麼事，隨即便看到背後亮起一扇圓形的金色大門，天空聖域的氣息從大門中彌散出來。
透過那扇連通到天空聖域的天國之門，彷彿能看到8支潔白羽翼的威光主天使正在召喚她。
於是伽勒天使遙遙沖安一指揮揮手，意思大概就是『我媽叫我回家』。
為什麼威光主天使會親自出面叫伽勒天使回天空聖域？
很簡單，進階。
天使們當積累了足夠的善行之後就會迎來進階，類似於惡魔的進化。而這一行為只能上層位面進行，因為進階時的天使是最為脆弱，也是最容易受到影響的。
因為在凡人世界進階途中的天使受到邪惡力量的影響而變成墮天使的前車之鑒，此後天使們進階都會返回上層位面，不給邪惡生物任何的可乘之機。
伽勒天使迎來進階是好事兒，估計她自己也想不到僅僅是以演奏了一次超度靈魂效果的樂章就攢夠了善行，本來估計還有幾百年才會到這一步。
但傻大姐進階了，對安一指來說就不見得是好事了。
天國之門畢竟是D級法術，能拉出伽勒天使就已經算是破格中的破格。哪怕她進階的天使種類僅僅比伽勒天使高5級，也絕不是天國之門能夠再度召喚的。
換句話說，除非安一指能得到B級的『異世界盟約』或直接乾脆用A級的『天堂軍團』，不然暫時不會跟伽勒天使再見面了。
與其說少了一個好用的幫手，安一指反而覺得多少有些感傷。
【您的技能『天國之門』已經升級】
【您的技能『天國之門』完成進階，現在為『天界之門】
卧槽？！這是什麼操作？
接到系統提示的安一指也是一愣，順手打開技能列表，便看到最頂端的『天界之門』閃閃發光。
技能效果和描述和天國之門完全一樣，唯一不同的就是天界之門的技能等級為C，而不是原來的D級。
只聽說過召喚法術升級召喚來的召喚物實力也跟著升級的，沒見過召喚物升級召喚法術也跟著升級的反向操作。
這不科學也不魔法。
其實安一指不知道，他能召喚伽勒天使一開始確實是法術效果，後來在迷霧森林下面的時候，威光主天使在天國之門的法術上稍稍動了一點手腳，把召喚法術變成了召喚契約。（詳見325章）
也就是說，伽勒天使和安一指之間有互助契約在內，而不僅僅是法術招來的效果，故而伽勒天使升級，天國之門也就跟著變成了天界之門。
這一點可以從伽勒天使當面對非邪惡目標時可以選擇不動手有關，通常來說召喚者對召喚物有絕對的控制權，即使心裡千萬個不願意，召喚物也只能照做，唯一的反抗手段就是直接回到原來的位面非暴力不合作，大不了下次不響應這貨的召喚了。
而伽勒天使卻可以在安一指的命令下完全不動手，這其實就暗示了他們之間是契約的平等關係，而非普通的召喚與被召喚者。
安一指那時候已經被系統踹出遊戲了，自然不知道這裡面的彎彎道道，而知情者或看出這一點的大佬，例如威光主天使、傑斯柯德和尼古來也都沒有解釋的打算，畢竟他們也有點擔心安一指跑偏，有個天使契約跟著，多多少少能夠影響一些安一指的決斷。
拋開這些暫時想不通的東西，伽勒天使回家進階，暫時不會響應召喚，至少在這個副本時恐怕沒戲，畢竟進階也需要時間。
而現在最大的問題是……
圍上來的受害者家屬。
畢竟之前伽勒天使是跟在安一指後面一起進來的，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們是一起的，既然伽勒天使回天界了，剩下的感謝就一股腦的丟給安一指。
我們的主角哪見過這陣勢，換成口誅筆伐還差不多，面對熱情的人群，他只能擺出個僵硬的笑容疲於應付，希望他們早點結束……
–‐‐——–‐‐——
藍堡受到鬼婆侵擾的受害者多達幾十人，這還僅僅只是癥狀顯著的，如果算上處於潛伏期，還未發作的人群，上百人都是保守估計。
而且在擴音法陣的作用下，伽勒天使演奏的『永恆的安眠』擴散到了非常遠的距離，只要聲音能夠傳達到，就有效果。
結果就是她還順帶著超度了許多亡魂，也難怪善行突然往上跳了一格組成光環。
當然，這場『音樂會』也起到了其他的效果，除了正面之外，也有不太好的一面。
比如會吸引某些生物的注意。
當然，這是后話了。
還呆在神殿中的安一指趁人群散去，使勁揉了揉僵硬的臉，他懷裡抱著一大堆受害者家屬贈送的禮品，比如自家烤制的麵包、釀造的果酒、熏肉乾等等。
東西談不上貴重，畢竟村民沒多少錢，不過多少也算一份心意。
這些東西安一指都統統塞進次元口袋，等下次召喚那個傻大姐的時候全都轉交給她。
約翰和萊娜、喬治三人也從神殿後面出來了，只不過她苦著一張臉，眉頭都皺到一起去了。
「好苦……」
吐了吐舌頭，約翰一臉的不情願。
草藥大夫調製的湯藥跟中藥有幾分相似之處，特點都是苦死人。
不過草藥湯的效果還行，約翰現在的臉色比之前好看多了，至少可以獨自走路而不需要攙扶。現在草藥大夫還在熬煮更多的葯湯，供這些剛剛蘇醒的村民使用。
「咦？伽勒天使呢？」
萊娜注意到沒有那位傻大姐天使的身影，在上次巫妖墳墓的時候他們之間相處的好像還不錯。
「她回天空聖域了。」
隨口解釋了一句，安一指朝海拉招招手。
後者心領神會，從約翰肩膀回到安一指肩膀。
「你看牆角那對父女。」
安一指所指的就是之前他想詢問一下的中年男子：
「那個小女孩，是不是鬼婆幼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