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就算煉金生命勉強可以說是一種生物，就算你的形態再怎麼惟妙惟肖，但請不要忘記你是什麼材料做的好嗎大小姐！金屬軀體怎麼可能生蛋啊！這就好比全金屬的機器人懷了個人類的小孩一樣胡扯！
隨即他馬上醒悟過來，這該不會是吞食成長特殊效果啟動了吧，碰巧觸發了那個極小的概率？難道自己剛才在交易區閑逛時不小心吸入了某個大佬的歐氣么？
兩件普通級商店貨換來一件最低精銳級的物品？這買賣做得啊！
於是安一指一臉期待的看著海拉，彷彿看到了一隻下金蛋的……啊，渡鴉。
「主人你不要這麼看著我，有點害羞」
海拉用翅膀遮住自己的身體，扭捏的說道：
「轉過去行不行，不許看」
「……」
好吧，不看就不看。
其實安一指還是挺好奇的，長這麼大從沒親眼見過鳥類下蛋，更別提怎麼下『裝備』了。
轉過身去，他幻想著還沒到手的裝備。
如果是法杖就好了，自己剛好差一件趁手的武器。後來想想以渡鴉的體型，生出來一根半人多高的法杖確實也夠驚悚的了。以她的體型，最好的結果也就是顆水晶球或者魔法寶石一類的玩意。
正歪歪著，安一指聽到『嗵』的一聲重物落在桌面上的聲音，趕緊轉過頭去。
「生了？給我看看」
「呀！討厭，人家還沒準備好」
使魔小姐海拉尖叫一聲，氣得竄到安一指肩頭隔著袍子輕啄了他一下。
後者不以為意，滿臉笑意的拿起桌面上的東西。
那是一塊好似琥珀的寶石，通體茶湯般的淡黃色，摸上去很溫潤的感覺。內部略帶模糊，像是有個影子被封在其中。
就在安一指打算查看屬性時，掌心的琥珀突然爆發出極強的亮光，刺的他睜不開眼睛，手上一輕，緊接著傳來類似玻璃破裂的聲音。
待安一指重新恢復視力，他看到一個窈窕的身影閉著眼睛背靠著窗子坐在書桌上……
「妮蒂亞……？」
正是在上一個困難副本中曾擔任過臨時隊友的妮蒂亞。
她怎麼會在這？不對，前提是，她怎麼會被我的使魔給生出來？
「唔……」
或許是聽到了自己的名字，妮蒂亞逐漸恢復了意識，緩緩睜開眼睛，看見了一臉懵逼的安一指。
「這是…….哪？安一指！？」
迷糊狀態的妮蒂亞頓時顯得驚慌失措，漂亮的臉蛋上沒有一絲血色。
「海拉，這是怎麼回事？」
「本小姐也不太清楚……稍等，讓我查一下資料庫」
海拉停在安一指肩頭一動不動，心知她正在檢索數據，安一指轉頭看向妮蒂亞：
「你還記得什麼？」
聽到安一指的提問，妮蒂亞楞了一下，帶著驚恐的表情有些顫抖的說道：
「我、我不知道！尼古來、尼古來在這兒嗎？」
尼古來？這裡面還有尼古來的事兒？妮蒂亞認識他？
正納悶兒著，肩頭的海拉找到了什麼，開口道：
「根據本小姐激活前的記錄，她是被尼古來大師用寶石封印術封印后，親手放入了我的體內，並設定了個簡單的機制，當本小姐吃完第一餐就會被觸發」
也就是說，幻想中的裝備飛了？
現在不是說這些的時候，難得安一指以為自己歐皇附體一次，這麼看來自己果然還是大力（氪）出奇迹的美洲人……
「尼古來…..呃，老師為什麼把她放到你的身體里？」
「和一個留言有關，我需要再搜索另一個子欄目。不過……」
海拉拖著長音，吊足了旁人的胃口：
「你以前見過她，嗯，比我還早」
後半句有點酸溜溜的，得，這個使魔還有點吃醋。
「當然見過，我們一起參加了星辰高塔的考試」
「不，比那還早」
還早？
老子玩這遊戲才不到一周，怎麼可能還會更早？
「你還要繼續裝下去？收起拙劣的演技吧，二流演員妮蒂亞」
海拉意有所指的看向妮蒂亞：
「荷蒙庫魯斯，她是尼古來大師製造的人造人，根據本小姐的資料庫記載，尼古來大師曾帶主人你參觀過正處於培養中的她」
聽到海拉的話，安一指想起5級成長副本時，曾經在尼古來的實驗室見過一個放在『水晶棺材』里的女人，那就是妮蒂亞？
不能怪他沒認出來，誰讓妮蒂亞那時渾身不著片縷，在系統大神的和諧下根本就是個人形馬賽克。安一指僅能分辨出她是個女人，至於長什麼樣？能看得清就有鬼了。
「沒錯，我是人造人。這位……」
妮蒂亞平靜的說，目光轉向安一指的肩頭。
「海拉，主人給我起的名字」
「海拉小姐，她說的沒錯」
「我想，你應該好好從頭到尾的解釋一下這一切」
妮蒂亞是人造人，那她是如何騙過其他人的？約翰說過，他認識妮蒂亞，同一個魔法學院畢業的同學，即便她是隔壁班的，卻也有點印象。
難道說副本世界的時間流速與主世界的區別特別大？不久前新手副本的事兒，對於那個世界的npc來說已經過去了好多年？
不對，這樣一來就又與約翰提供的信息矛盾了。
約翰曾經提到過，安一指畢業後去當了兩年的旅行法師。所以新手副本的劇情應該是『安一指』當旅行法師時發動的，距離星辰高塔試煉的日期並不太遠。更何況那時魔法學院的眾人早就畢業了，妮蒂亞不可能混進畢業生中。
時間對不上！
輕撫了一下髮絲，妮蒂亞開口道：
「該從哪裡說起呢……就從你，安一指離開尼古來的實驗室以後講起吧」
她笑了笑，可誰都能看得出笑容中的苦澀：
「那時尼古來給我灌輸了一些基本常識，便將我投放到了外面，試圖讓我融入人類社會，可我……做不到」
不難想象，一個只有基本常識，連自己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的小姑娘那時有多迷茫。
「我是誰？我來自哪裡？我又要前往何方？每天我都要不停的問自己」
瞧這話說的，別說你了，全地球都沒人能想明白。要真能搞懂，現實那幫哲學家還不都集體跪了啊。
沒注意到安一指心中的吐槽，妮蒂亞繼續講著：
「我被迫漫無目的流浪，沿途用野果蘑菇充饑，困了就爬到樹上睡覺，有次掉下去差點被野獸叼走」
「等等，你怎麼知道哪種野果能吃？」
很多野果和蘑菇都有毒，這孩子一路這麼吃過來居然沒死，太特么福大命大了吧。
海拉插嘴說道：
「在尼古來大師的認知中，草木圖鑑屬於基本常識……」
安一指：「……」
學渣真的不能理解學霸在想什麼……
深感挫敗的同時，他沖妮蒂亞做了個請繼續的手勢。
「後來，我找到一座小山村，我試圖接近，想求他們收留我」
恐怕，那就是安多拉村了。
「我在那遇到了一個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人，她是一位出門旅行增長見聞的旅行法師，名叫妮蒂亞」
『妮蒂亞』自嘲的說：「連名字都是借用別人的，我可能真的不該存在吧」
「哼哼，又想博人同情了，我一開始也沒有名字，不一樣活的好好的嗎」
「海拉小姐你有主人，不像我……」
使魔小姐還想說什麼，看到安一指做了個打住的手勢后，氣呼呼的扭頭不理他，直到安一指揉了揉她的小腦袋這才轉怒為喜。
妮蒂亞羨慕的看著海拉，小聲喃喃道：
「如果我也是被作為使魔製造出來的就好了……」
「不要打岔，接下來呢？」
「接下來……我也不是很清楚。突然間我就有了妮蒂亞的記憶，包括她所有的小習慣。她看到我的樣子同樣十分驚訝，一度以為我是她父親在外面的私生女」
真的只是巧合么？不，八成是尼古來搞的鬼吧。
「我們相處了幾天，她說要帶我回去找父親質問。但……」
「她死了，對么？」
「沒錯，就像安一指你說的，她死了。死於惡魔之手」
惡魔？
「我們啟程的那天，村子外圍突然打開了深淵傳送門，無數惡魔從中湧出來，妮蒂亞為了保護我與惡魔拚死戰鬥……後面的事我就不清楚了，等我清醒過來，只在村落的殘垣斷壁中找到這個」
她拿出那顆拳頭大的水晶球：
「除了這個，我沒找到任何其他人的蹤跡，沒有惡魔，也沒有妮蒂亞」
「然後你就假扮妮蒂亞混入了星辰高塔的試煉，在那被尼古來抓到了？」
「嗯……」
安一指隱蔽的撇了海拉一眼，碰巧後者也看過來。兩隻小眼睛上寫滿了『不信』。
這與安一指的想法不謀而合，妮……姑且還叫她妮蒂亞吧。
乍一看好像沒什麼問題。
但倘若某天出現一個和自己長得一模一樣，並且記憶都和自己分毫不差的傢伙，安一指的第一反應肯定是抄起手邊的重物砸過去，看看是不是誰跟自己開的惡劣玩笑。
至於還能像講述中那樣友好，奮不顧身捨己為人？別逗了。
好吧，安一指確實有點以己度人，沒準原版的妮蒂亞腦子少根筋呢？
另外一大疑點是，她怎麼逃脫的，以及為什麼全村人和原版妮蒂亞都消失了？惡魔製造殺戮只為了獲取靈魂，對肉體不是很感興趣。這就好比你剛吃了滿漢全席，還會對街邊大排檔的烤串流口水嗎？
還有，為何她要來參加星辰高塔的試煉？就因為她有妮蒂亞的記憶？
可見她的話中肯定有所隱瞞，甚至整個都是她編造出來故事。
「找到了，本小姐的資料庫里有一段尼古來大師留下的錄音，主人要聽嗎？」
「放出來聽聽吧」
注意到妮蒂亞表情僵硬，攥著水晶球的手指都有些發白了。即使沒學過心理學之類的學科，安一指也知道這是緊張的表現。
「啊，試音」
尼古來的聲音從海拉的嘴裡傳出來：
「我的學生，你現在很可能十分困惑，為什麼我要把…..嗯，妮蒂亞送到你手裡。你一定會想『這老頭子的腦子是不是又秀逗了』對吧」
悻悻把目光放到其他地方，真被那個瘋子猜到了，他就是這麼想的。
「呵呵，一個選擇，一個我不好決定，打算讓你幫我做出的選擇。配合錄音的還有一段特殊的咒語，如果你選擇念出咒語，妮蒂亞的人格將會被重置僅保留戰鬥技能，她會無條件的聽從你的任何命令，你將得到一個無比忠誠的隨從，我想那對你的冒險非常有幫助，嗯，各種意義上」
安一指看向妮蒂亞那妙曼的身材，『各種意義上』還真是個不錯的詞。前提是如果沒有系統的和諧之光跟林靈琳的無敵鐵拳的話……
錄音還在繼續：
「同時，我也會通過留在妮蒂亞身上的法術得到有關於她是如何從『有缺陷的煉金生命』演變到非常接近人類靈魂的整個過程，這對我的研究有一定的幫助」
聽到這，妮蒂亞一臉驚恐的看著安一指，生怕他念出那段咒語。
「當然，還有一種選擇。你可以給妮蒂亞自由，對我來說，讓她繼續成長下去直到某一天擁有真正的靈魂比較好，不過對你來說就什麼好處都沒有了。我親愛的學生安一指，請不要怪老師將選擇丟給你，你知道，我能清醒的時候並不多……主人，後面還有一段咒語，要一起播放嗎？」
海拉向安一指問道，而妮蒂亞則絕望的等著迎接命運的抉擇。
倘若在上一個副本之前，遇到這種事安一指根本不會猶豫，離離原上草身邊那個隨身奶媽拉拉提娜讓他羨慕了好久，玩家們都非常清楚，無論練級還是下副本，身邊有個奶媽跟著，成功率暴增一半都不只。
但……
傑斯柯德的話仍在耳邊迴響。
『什麼才是現實？』
『什麼才是虛假？』
或許，自己真的應該改變一下遊戲態度？
『看吧，就像我說的，味道很不錯，有時候你只需要嘗試一下』
看著陷入絕望中的妮蒂亞，安一指沒辦法把她當成一段程序，一段人為編寫的代碼。
唉，希望好人有好報吧，說起來勇者無敵那貨的運氣好像很不錯的。
他這麼想著，沖妮蒂亞說道：
「你自由了」
後者簡直不敢相信，睜大了漂亮的眼睛，生氣和活力重新回到了那張漂亮的臉蛋上。
「你、你……」
「我說，你自由了，我不會把你當成奴隸使喚，還是說你願意那樣？」
「不！我是，我…..」
劫後餘生的喜悅讓她有些語無倫次，慌慌張張不知如何是好。
「謝、謝謝！謝謝你安一指」
她從桌子上跳下來，抱住安一指側臉使勁親了口：
「真是、真是太謝謝你了」
靈靈應該不會吃npc的醋吧？
安一指從沒見過林靈琳吃醋的樣子，沒辦法，誰讓他是個沒有女人緣的死中二呢，林靈琳想吃醋都沒地方吃……
「能、能再幫我一次嗎？」
「嗯？」
「對我用這個水晶，它擁有穿越位面的力量，希望它能帶我能去一個離尼古來更遠的位面」
以尼古來的實力，我想不管逃到什麼地方，他都可以輕易的找到你，只要他想……
這點想必妮蒂亞也清楚，安一指也就沒多嘴，結果前者遞過來的東西。
那是一顆透亮的水晶，約莫拇指大小，淡藍色，凝神看去，內部似乎有無數星辰流轉。
「不要盯著看，它會迷失心智」
不用眼睛看，我用系統看總行了吧？
【跨界水晶】
品質：消耗品
效果：指定一個生物放逐到另一個適合該生物生存的位面，目標生物反抗時，將會導致該效果產生偏差。
描述：曾經屬於空間之神阿克提瑪的造物，作為獎勵信徒的道具。後來阿克提瑪隕落，製作方法失傳，現存世量稀少。
看到這個屬性，安一指頓時產生了想要反悔的衝動。
想想看，如果碰到個棘手怪物，只要用了這玩意就可以把它清理走，簡直是一擊必殺的好東西。
又看看興高采烈的妮蒂亞，算了，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跨界水晶一陣輕顫，淡藍色的光膜將妮蒂亞周身籠罩起來，從腳底開始逐漸破碎成七彩的光粒，傳送開始了。
「對了，臨行前，我有一份禮物送給你」
妮蒂亞揮揮手告別，突然說道：
「我們在試煉之塔碰到的格雷姆，它的核心希望你還留著，那裡面有一本魔法書」
「什麼書？」
「胎……」
不等說完，妮蒂亞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旅館的房間中，只留下淡淡的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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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哼哈哈，哼哼哈哈，蟒蛇皮、老鼠屎、蝗蟲腿……唔，味道不錯！啊哈」
尼古來正趴在超大號的坩堝旁忙活，恐怕連他自己都不知道熬煮的是什麼東西。
「攪一攪啊，攪一攪，味道好好。嗯？」
臉色一變，他獃滯的雙眼中恢復了一絲理智：
「果然，他做出了選擇。信使過來……」
聽到主人的召喚，一隻貓頭鷹模樣的金屬魔偶拍打著翅膀飛了過來。
「把這個送去給奧莉薇婭，不需要口信，她知道該怎麼做」
那是一個書本大小的黑檀木盒子。
貓頭鷹點頭領命，抓起盒子飛走了。
「就讓我看看，命運是否能打破……嘿嘿，再放點鼻涕蟲，我的鼻涕蟲呢？」
尼古來再次陷入無法抑制的癲狂，哼著小曲去外面挖鼻涕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