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 一顆糖果的幸福
「我知道啊。」
溫子夜心急如焚,卻換來一個懶洋洋的回答。
那不溫不火軟軟懶懶的聲音,讓人聽了就想野蠻。
「那你知不知道死人了?」溫子夜壓著火氣道,她對別人總能平心靜氣,冷靜對待,偏偏電話那頭的那個人,總能讓她情緒失控。
「知道啊。」
對方還是那副懶樣子,可溫子夜卻覺詫異,這邊現場還沒處理完,局裡都不清楚,她怎麼就知道了?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溫子夜真的很好奇,難道她都有千手千眼,可以無所不在無所不知了不成。
「就剛剛你說的啊。」
……
聽到這種回答,脾氣再好的人也會野蠻的好不。
「你能不能正經點兒?」
「我一直就很正經啊。」
「那你知不知道死的是什麼人?」
「你還沒說我怎麼知道。」
溫子夜忽然發現,她要再不直奔主題,那麼她們可以說一晚上廢話了。
「死了五個人,他們都死的很……慘。」
「哦。」
「據我分析,他們極有可能就是最近擄掠輪~姦婦女案的元兇,就在昨晚,他們還害死了一個女孩。」
「哦耶!真棒!等等,你確定你沒猜錯?你不會是逗我玩兒吧?」
溫子夜鬆了口氣,這種反應除了過於興奮,其他還算正常。
「這只是我的推斷,沒有確鑿的證據前,還不能下定論。」
「我很奇怪哎,平時沒有證據前,你絕對不會把推論說出來,怎麼今晚改性子了?難道太陽是從東邊下去的?」
「因為我懷疑他們的死跟你有關。」
「嚇,你別拿這種事兒開玩笑好不好,別說我還是一個警務人員,不會幹知法犯法的事情。就算我脫了這身警服,也是一知法守法好公民,五講四美三熱愛的好青年,絕對不會幹類似殺人放火的事情的。我說,可沒你這麼給自己家人扣帽子的啊。」
守法好公民?五講四美三熱愛?這些都跟你沾邊兒嗎?
聽著對面大言不慚的自吹自擂,溫子夜除了頭疼還是頭疼。
「咱們不鬧了,我知道不是你動的手,可你有沒有慫恿別人去做?」
「別誣賴人啊,我可沒鬧。再說了,我認識的人你都認識,我能慫恿誰去幹這種事情?」
「就那個流氓。」
「那個流氓啊?不對,差點兒叫你帶溝里了。我一直潔身自好,怎麼會認識什麼流氓。別管那個流氓,我一個都不認識。」
一個臉上塗著烏漆麻黑不知道什麼東西的女孩,說完這句話,就握緊小拳頭,很是興奮的揮舞了幾下,並在心裡大叫,「乾的漂亮,我就知道你能行。」
如果溫子夜能看到她的動作,估計就不只是心裡想野蠻了,而是直接野蠻到她身上。
「你知道我說的是誰。」
「抱歉,我不知道。」
「別以為你私底下打著我的名義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
「知道就知道唄,你還能吃了我不成。」
溫子夜真想一把把手機摔了,但一想到兩人是一母同胞,只好強忍了下來,「我打過來是想提醒你一句,離那個人遠一點,他很危險。還有,你要時刻牢記你是警務人員,不要做讓父母蒙羞的事情。」
「我願意和誰親近,那是我的事情,不勞您掛心。再者,我時刻都記得我是一個警察,所以出格的事情一件沒幹過。至於別人做了什麼,都不關我事。還有,我也提醒你一句,你也是個警察,沒有證據的事情,請不要到處亂說。好了,說了這麼多,面膜都皺了,先掛了,拜。」
說完就掛斷電話,因為敷著黑黑的面膜,看不到女孩的表情如何,只是她的眼神有點飄,明顯不知道在想著什麼事情。
溫子夜收起電話,收拾一下心情,去指揮清理現場了。
有些話,她可以說給電話那頭的那個人聽,可在別人面前,她不會透露半句。
她清楚的知道,這件案子會成為懸案,因為犯案人手法太過乾淨利索,沒有給他們留下半點證據。
即便她心裡有懷疑對象,可沒有證據,她也不會做什麼。
這也是電話那頭那人提醒她的目的。
她們都是好警察,都在堅守自己的底線。
她們也都覺得,這五個人其實是該死的。
只是兩人的處理方法不一樣罷了。
一個人想要將他們繩之於法,至於會判成什麼樣,她左右不了。
一個人只是簡單的想要他們死,怎麼死,她不在乎。
當這樣兩個人,註定要和某人糾纏一生的時候,估計會很有趣。
「你又欠我一顆糖哦。」
當糖糖確認五個人渣已死,給李青衫信息的時候,已經半夜了。
不知道那個女孩一日一夜往返數千里的李青衫放下一件心事。
「知道了,桔子味兒的。」
然後李青衫等了半天,都沒有收到回信,只能再次抱著床板睡去。
而另一邊,糖糖連衣服都沒有脫,就已經倒在床上睡去。
握著手機,睡夢中的糖糖,嘴角溢出一絲滿足的笑容。
一連幾天過去,李青衫並沒有接到陳夕顏的求救電話,總算又放下樁心事。
他真怕這個女孩整出什麼幺蛾子,偏偏他還做不到坐視不理。
這和他這幾年明哲保身的理念越來越不符了,反而有種倒退回幾年前的感覺。
這很危險啊。
畢竟不光他惦記著別人命,也有人惦記著他的。
為了兒子,以後遇事也一定要多忍忍。
如果忍不了,嗯,那就回頭偷偷來陰的。
反正不能再把他的行蹤暴露在陽光下了。
明天好像又是周六,莫莫提前打過招呼,有事不會來糾纏,這更令李青衫踏實。
對於保安來說,是沒有周末之說的,不過沒有莫莫痴纏的日子,對李青衫來說就等同於周末了。
周六,大清早起來,念念吵著要去海灘玩。
若在平時,李青衫不會拒絕,只是這次他卻強硬的把他送去了興趣班。
海灘嗎?暫時不去的好。
做賊似的把念念送去興趣班,又跟兔子似得趕回家。
李青衫忽然發現他竟然沒事可做了,就只能躺沙發上,無聊的看著電視劇,等著下午開工。
一連換了幾個頻道,都在演言情劇,好不容易找部軍旅劇,男兵和女軍醫也是愛的死去活來。
李青衫只好去看動物世界,可動物們也在求偶。
這讓李青衫一陣蛋疼,這都馬上到秋天了,怎麼動物們還在過春天?
提起愛情,李青衫想起了很多人,那個讓他脫去軍裝的苗族女孩,她現在怎樣了?
那個讓他振作又把他推落谷底的女人,她現在過上了想要的生活嗎?
……
扳著指頭數了一下和他發生過關係的女孩女人,他忽然很想問自己一個蛋疼的問題,李青衫,你愛過嗎?
一想到這個問題,李青衫坐不住了,關掉電視,出了家門,漫無目的的行走在街道上,穿梭在人流中。
路過一間甜品店的時候,他進去買了幾顆糖果,然後就對著那幾顆糖果發獃。
他對父母所有的記憶都停留在水果糖上,除了記得小時候父母最愛給他吃水果糖,其他的都模糊了。
他並不知道,父母之所以經常給他水果糖吃,不過是因為他父親愛吃罷了。
他父親不吸煙,卻整日在口袋裡裝一小瓶水果糖,什麼口味都有,閑暇的時候就吃一顆。
而他母親最喜歡做的就是喂他和他父親吃糖,這些他都不知道或者說不記得了。
因為父母去世的那年,他才五歲。
他第二次吃水果糖,是在他十二歲的時候。那天他正躺在陽光下,曬自己滿身的淤青。
為了給父母報仇,他小時候很勤奮,經常渾身是傷。對於早已經習慣受傷的他來說,疼痛是什麼,已經忘記了。
那天那個亦師亦母卻又固執的讓他叫姨的女人,帶回來一個五六歲的小女孩兒。
小女孩兒蹲在他身邊看了好久,然後從小兜兜里翻出一顆水果糖,看了好一會兒,才遞給他。
那顆糖的味道,他早已經忘記,可是他始終沒忘記那個小女孩當時的眼神。
沒有憐憫,沒有施捨,沒有同情,反而是一種熾熱的崇拜。
後來他才知道,那個女孩也是個孤兒,一個有母親的孤兒。
她母親貪慕榮華,跟了一個毒梟。這種情節,並不稀罕。
稀罕的是那個母親為了以絕後患,居然當著小女孩的面,讓毒梟下令殺死了她的爺爺奶奶,她的父親,如果不是姨恰巧路過,或許還有那個小女孩。
那顆糖果,是她父親最後一次給她買的東西。
李青衫吃了,所以在一次行動返回的時候,他去割了那個毒梟和她母親的人頭。
那一次,他從上校變成了中校。
那一天,從未哭過的小女孩哭的稀里嘩啦。
那一夜,他拒絕了她的獻身,從此以後兩人相見都故作冷漠。
手機鈴聲驚醒了正在魂游天外的人,李青衫還沒摸出手機,對方已經掛斷了。
李青衫本不想理會,畢竟現在無聊的詐騙電話太多。
可稍稍一頓,還是掏出來看了下。
電話是陳夕顏打來的,難道她真的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