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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4章 如此待客

  若春沛聽到盜兒「黃蟮」二字,驚道:「這個黃蟮,是不是刺殺相胤的那個刺客?」


  句思祖突然想起,道:「這幾日心如刀切,倒忘了上次虎安宮的追殺令。搞不好正是同一個盜兒。」


  瞫英道:「原來那盜兒也來入了伙。我去捉了盜頭兒,為菊花報仇!」


  「等把菊花後事辦完,再去捉盜。」若春沛認為事情沒有瞫英想象的那樣簡單,需要再三斟酌,便說道。


  寨中喪事,不一一細記。


  幾天後,句菊花入土。


  盜兒黃蟮的頭顱用於祭獻畢,若春沛令撒上防腐的材料,用獸皮嚴嚴包裹,仍存於木匣中,待查清來路再作處置。


  喪事告一個段落,後續還有不少活動,句思祖化悲痛為力量,再次請若春沛商議報仇。


  茶過數口,句思祖道:「菊花已入土為安,請教親家公,如何才能捉到盜頭兒?」若春沛次子若孝之妻是句思祖之弟句思親的女兒,成婚不久。


  「這幾日我走路都在思索,前幾日因菊花尚未入土為安,故未及言,目今老兄既然相問,我有一言,不知可願聽否?」


  「請講。」


  「水巴山盜兒,由來已久,多次剿除,死灰復燃,就如野草一樣,長了割,割了又長,越割還越長,究其原因:

  「其一,連連戰事,災民四起,常言說:饑寒起盜心,無路可走之時,便會鋌而走險,多有無家可歸之人去附合;

  「其二,鍋圈一帶地形,林深路險,便於隱藏,無法清剿乾淨,只要不幹凈,就會重來;

  「其三,在數次清剿與反清剿中,結下太多仇恨,不是你殺了我父,就是我殺了你兄,冤冤相報,越纏越緊,成了死結。」


  「若兄之言,正中要害,然而如何能解?」


  「為了寨中上百老小安寧,願否和解?」


  句思祖沉吟多時,才道:「如是前幾日,親家公這般勸我,定然沒有商量。這兩日,我沒有睡過一時安穩覺,思前想後,也在想如何才是長遠之計。菊花死不能復生,我不想再有第二人步菊花後塵」。


  「只有和解,才有可能是長遠安寧,否則,寨中不知還要死多少人。」


  「只怕盜兒自侍武功,又記年前殺他二十餘人的仇,不肯和解。」


  「盜頭兒我見過,願去一試。」


  句思祖止道:「不可,不可,可令人去約會地點見面。」


  「要想成功,必須是我親自去」。


  商議定下,句思祖道:「親家公今晚好生休整,我也召集眾人商議。明日緩行不遲。」


  次日黎明時分,句思祖面容疲倦來見若春沛道:「打了一晚上的嘴巴仗,總算說服眾人。就勞親家公走一趟鍋圈。」


  「不勞。」


  若春沛請瞫英來,道:「我到鍋圈去會會盜首,你在寨中約束虎賁,召集句、荼、樊三寨武士,商議若是必須武力解決鍋圈寨,如何行事。」


  瞫英道:「若行人昨晚已對我講明去意,我不敢異議,但懇請與你同去,確保你的安全!」


  「能否鑄劍為鍾,確實是打望天錘,但盜頭兒不會要我的命,是有把握的,很簡單:要我的命,對他只有害,沒有益。以我對他的了解,這買賣他不會做。你有威名,若同去,會增多他的戒心,只需兩虎賁與我同去便可。」


  句思祖道:「說實話,就拿送黃蟮頭來這事,這個盜頭兒的行事,是有些與眾不同。」


  若沛與兩虎賁進山,沿途哨盜報回鍋圈,盜頭兒笑道:「這個兩隻肩頭抬張嘴的硬脖子,又來了,隆重招待他!」


  近晚,若春沛三人進了鍋圈寨,只見寨前大壩之上堆了大堆柴火,火勢熊熊,眾盜兒黑布朦面,各佩短劍,肅立兩排。


  盜頭兒迎面上前來,對若春沛譏笑道:「行人別來無恙?」


  春沛笑道:「托你的福,走得,吃得。」


  盜頭兒鬼笑一聲。


  若春沛悠閑地走了幾步,掃了一眼看不到臉的眾盜兒,笑道:「看這架式,算是很熱烈,只是,尚欠周全。」


  「你且說,哪點不周全?」盜頭兒道。


  「還差一口大釜!」若春沛譏笑道。


  「不然,這鍋圈本身就是一口大油鍋。請問行人,不避爬山涉水,來此何干?」


  「特來救你全寨人性命!」


  眾盜兒怒喝。


  盜頭兒大笑道:「我也不用準備油鍋,那對你無用,但我準備了好酒,怕不怕有毒,不知敢不敢喝?」


  「有何不敢!」


  「那好,既是不疑,來人,上最好的酒!」


  幾個盜兒聽到命令,抬了三個繩紋粗陶罐出來。


  盜頭兒指酒罐道:「你們一人一罐,一口喝完,進寨吃肉!若是歇了一口、漏了一滴,休怪粗人我不客氣!」


  春沛笑道:「好!」上前幾步,提起一個酒罐,就要開干。


  其隨行想要勸,若春沛擺了擺手。


  卻聽盜頭兒道:「慢!我曉得你的酒量,不及我灑出口的。今且饒你,你的隨行幹了也算。」


  一虎賁武士道:「若行人,我們若是中了毒,如何保護你!」


  盜頭兒笑道:「只管喝,若我想要下手,你二人也保不得周全。」


  若春沛道:「他說的是,喝!」


  兩虎賁提起酒罐,一口喝乾,摔罐地下,眾盜兒喝彩!


  盜頭兒贊道:「不愧是虎賁勇士!請!」


  三人隨盜頭兒進寨,穿過一個岩洞,到了後面的小壩子,進入一間洞里,只見裡面燈火亮堂,早準備起一幾好菜,香味撲鼻而來。


  盜兒的二頭領先已在等待,迎若春沛上坐。


  兩虎賁立於春沛身後。


  若春沛對二虎賁道:「你二人且坐。」二人未動。


  二頭領道:「兩位壯士,我另準備一幾,請二位去吃喝個夠,我們與若行人有些話說。」


  兩虎賁不願,春沛道:「你們去!放心!」


  二頭目叫了一聲「麻雀」,進來一個身材矮小、兩眼滑溜的盜兒小頭目,將二虎賁領了出去。


  屋裡只余春沛和兩盜頭兒。兩盜兒這時才去了面具。


  若春沛看了看幾桌上的擺設,笑道:「你這酒具倒還體面。」


  盜頭兒也坐下來,呵呵笑道:「要說體面,哪一日去楚王宮中搞到好金樽來,才算真正體面。可惜,楚王不從丹涪水路過,或是怕我搶他。」


  若春沛道:「這卻未畢,楚人一心想進郁水,難保不想進丹涪水,甚至江州。」


  盜頭兒請了樽酒,道:「老兄此言,又是想勸我為國出力。實言相告,數年前我便為國出力了,可是到最後,才發現不過是一支別人手上的柳葉劍。好了,不說這個無聊的事,你也不用費口水勸我,勸了,我的一雙招風盜耳,也不會聽你的三寸不爛之舌。」


  「我看未畢。」


  「你且講來!要是不中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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