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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92章 鄭桓逼相善

  第二日才辦正事,鄭桓正式向瞫伯遞交文書,不知什麼圖案寫成,交割禮物等。其中一件禮物為一對巴國特有的珍貴的比翼鳥。瞫玉令放在後花園裡,由養鷹的人服侍。


  正事畢,瞫伯道:「夫人與樊將軍有親,十分想見上一面,不知大夫以為妥否?」


  鄭桓道:「人孰無親?聽說樊夫人與貴府夫人情同姐妹,又同為巴氏貴女,正當相見,此是人倫之禮。」


  瞫伯笑道:「多謝大夫。若大夫允諾,我設家宴,款待大夫和樊將軍。」


  鄭桓笑道:「小將軍與夫人敘家常,我去就顯外了。」


  相善見機,上前道:「不如,我設家宴款待鄭大夫,意下如何?」


  鄭桓笑道:「這卻恰當。算得是兩全齊美。」


  相善道:「請邑君准許用美酒。」


  瞫伯笑道:「虎安山的酒規矩早被你們打破了。」


  瞫伯又命山師主將牟誠、行人若春沛設晚宴管待枳都隨行及侍衛諸人。


  話分兩頭。先說近晚之時,鄭桓只帶心腹數名,將禮物送到相善府,相善設宴款待鄭桓,另由子相美、族弟相厚設宴管帶其從人。


  酒過數巡,鄭桓揮手讓侍者出去,然後道:「一路之上,虎安山轄地最為清凈,我想,這是相大夫輔助有功。」


  相善笑道:「豈敢過譽,我只處理些閑雜事務。」


  「不然。在枳都、江洲,無人不知你老兄之能。」


  「不敢,不敢。」


  酒到半酣,鄭桓道:「六公子的好事,辦得如何了?」


  相善聽了此言,心中一冷,因為這件事巴平安帶了好幾次口信,也就是催促了好幾次,道:「不是我不使力,確是邑君視夢語為心頭肉、掌中寶,不怕大夫笑話,我曾趁邑君高興之時提過這門好親事,不料,邑君立即翻臉,把我大罵一通。」


  「此事若成,六公子自不會忘記相大夫的好處。給你交個底:世子南安能活多久,只有天曉得,南安去后,六公子作為國君的唯一嫡子,必進儲位無疑。若是玉成好事,你老兄就要鞋頭上繡花,前程似錦了。」


  相善敬了樽酒,道:「不瞞大夫:要說別樣事情,不敢說邑君言聽計從,也敢說十有九項會採納。只有這事,說不動他。我想是有夫人在做主。」


  「你也曉得,六公子妃有病,活不了多久的人,虎安宮女兒,若能成六公子妃,將來就是世子妃,憑她模樣,君上百年之後,更不用說了。老兄,此事請你再想辦法。」


  「我只能再試,不敢作保。」


  鄭桓笑道:「姻緣天註定,沒有讓你作保。」


  酒又多時,二人醉意漸濃,相善道:「瞫夢語固然是巴國一絕,然則將來世**中嬌艷成群,六公子大可不必如此掛心。」


  「我也曾這樣勸,可六公子不聽。要說怪,就要怪韓微大夫。」


  「此話怎講?聽說韓微大夫是當年出使楚國,打算結交鄧國的行人韓服的後人,可是真?」


  「不假。兩年多前,君上令韓微到數部巡視,名門之後,卻不務正業,他專心於察看美人。到了枳都,在枳侯府無意中見到瞫夢語。第二日,六公子請他吃飯,他醉后說:『我遍觀多部族美人,幾年之後,虎安山瞫夢語者,必為巴國,甚至天下第一號絕色!可惜,生在偏僻的巴國的偏僻的丹涪水;且我觀此女,將來或有后妃之相。』從此六公子便牢牢記在心上,正好六公子最喜歡的妃子又病多,又兼他人鼓吹,於是越發放不下心,時刻不忘此女。且聽傳,韓微回到江州,曾勸國君將瞫夢語選入宮中,教習禮儀、歌舞、詩書,然後當作巴國公主與楚國或別的大國聯姻,不知是真是假?」


  相善道:「此事是真,因此當時夫人才請若春沛緊急赴江洲。」


  鄭桓笑道:「讓若春沛去,倒也恰當,你知不知他是如何說辭?」


  相善道:「我如何得知。」


  「我聽說,若春沛奉命到江州,說動君上正寵愛的相妃,使她擔心君上見了瞫夢語美貌,留在身邊與自己爭寵,她就請其兄、中卿相尚想法阻止了下來。」


  這件事,相善有所耳聞,喝了一口酒,道:「國中多有美人,六公子何必非要去摘皂桷樹尖尖上那一朵花。我看此事,最好不要再提。」


  「我之所以說到此事,是想問你,六公子的好事,可否請若春沛出面,用他那張嘴勸勸夫人。」


  相善道:「這事,最麻煩的是,我料夫人心中早有人選。因之,若春沛去說,還是其他人去說,均無差別。」


  鄭桓笑道:「你說的是誰?」


  相善也笑道:「大夫,你是明知故問。」


  鄭桓道:「倒也是天然一對。可是,世子者,將來之國君。國中之至寶,國君不享用,何人敢享用?」


  過了一會兒,鄭桓又醉道:「實話說,此事,我並非別無辦法,可是,我不想把事情弄得太難為情。相大夫今日話語之間,似有推口之意。常言說:要想人不知,除非已莫為,天下沒有不透風的牆,老兄似已忘記一些事情……」


  此言一出,相善面如土色,酒醒一半,道:「恕卑職醉了。」鄭桓也笑道:「我也醉了。請告辭!」


  再說下午尚天早,樊雲彤換了一身黑色便服進了虎安宮,瞫夢龍領路。夢龍在家,自然也是便裝,白色錦衣。


  見虎安宮中數處有字跡,樊雲彤被彭靜水像灌鴨子一般硬塞進肚子里的幾個字早已拉出肚子,心想:「這些字,定是夫人進虎安宮后所加上的」。他從不關心自己的族人到底有不有文字,更不會明白其中的華夏文字出自虢昌、鄧路之手。


  過了悅客道,轉過紫陽亭,又過聽雨軒,進了虎安宮後殿的溫香園,本是夫人的居所,是虎安宮中最寬的一處內宮,除了住的,尚有客室、茶室等配套設施,樊雲彤算是親人,故夫人不需避嫌,特意安排在這裡見面。


  瞫伯、夫人、夢語出迎,俱相見面,各自落座。山珍奇味俱周全,美酒鮮汁不必說。


  酒過三觶,夫人道:「知你到了草原,想請來見,是想打聽些姐姐最近的事情。」


  樊雲彤道:「母親令我到草原,必須要拜訪夫人!」樊雲彤見夫人舉止、言談,與母親有相似之處。


  免不得相互敬酒,隨意說話。樊雲彤看那瞫夢語,似又長高了,一襲潔白絲衣,面紅齒白,眼波含水,美麗絕倫,細嫩如玉的脖子上掛一個精緻的香囊,尚未完全酥透的胸部隨呼吸一起一伏。 暗想道:「才一年不見,果然已是人間仙子」。


  瞫夢語似看非看,其實眼神就沒有離開過樊雲彤,見他身長八尺還余,體格雄偉,面紅透光,想起大江白鶴樑上所見的渾身男子氣,今日一身黑色,與一身戎裝相較,另有一種風度,見他說話、動作少有顧忌,語言洪亮,笑聲爽朗,一種豪氣與風流渾然天成。俗話說英雄愛美人,美人又如何不愛英雄?想起以前去枳都交往細事。暗道:「才一年不見,越髮長出這個風流瀟洒種子來了」。彷彿懷裡揣有個小兔兒,在胸口兒亂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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