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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0章 英雄出少年

  巴軍退守筱關、石城一線。


  巴主擊退蜀軍還江洲,得報夷城再失,勃然大怒,淚流滿面,欲治二公子巴西安等人之罪。


  卿相尚勸道:「目今用人之計,二公子多年駐守枳都及丹涪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請君上息怒。」


  巴主余怒難消,令駐石城的六公子巴平安到枳都代替巴西安任主帥,西安為副,八公子遠安調守石城,余皆不究。


  巴國六公子名和,字平安,巴主嫡子,自到枳都,發現將校多聽二哥西安之言,二哥又常與自己意見相佐,核心問題是都在為世子之位盤算。


  兩公子漸漸不和。


  這一年巴楚大戰,是茲方之戰後規模最大的一次,雙方損失均慘重。多位將軍戰死。瞫氏部瞫劍、瞫鳶、牟誠、朴延滄等主要將校都受傷,更不說用其他人。


  巴國女人似乎比他們的男人更關心戰爭的勝負,希望儘快結束戰爭,她們感覺男人恰恰相反,就像他們在床上一樣。


  戰爭暫停期間,巴國男人們談論最多的,除了女人,這是每個時代男人的主題,不是如何取得戰爭的勝利或者總結失敗的教訓,而是他們殺過的敵人以及如何殺的。


  還有一個重要話題,是他們心中的英雄和英雄的事迹,好像他們每個人都是英雄身邊一起戰鬥過的那個人,差不多的傳奇都是在這樣的添枝加葉、真真假假中產生的。


  不僅成年人如此,青年、少年,談論最普遍的話題都與戰爭直接或間接有關,兒童的遊戲也常常受到戰爭的啟發。戰爭,讓少男成熟,就像婚姻讓少女變成成熟的少婦一樣,巴國少男少女的成熟度普遍較高。


  戰爭是一所學校,陪伴他們成長,就像現在的全日制學校。不同的是,他們經常在飢餓、寒冷、恐懼,甚至付出生命的代價中學習,但並沒有像當代幸福的少年一樣,激情在消失。


  任何普遍的事情都有例外,像瞫夢語一樣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少女,就沒有苦難的成長經歷,因此後人有評說瞫夢語沒有做過一件值得一書的事情,就像一隻最精美的花瓶,但仍然是花瓶,這個看法當然是客觀的。


  可是要知道,在男權社會裡,女人很難成為主角,武則天、呂后那樣的女漢子,李清照、班昭、蔡文姬那樣的女才子,比長尾巴的人還要少;史書上記載最多的女人,要麼是姿色,要麼是被稱為**,還有一類,上貞潔牌坊的所謂貞烈女,這是時代的局限。


  如果說悲哀也行,是沽名鉤譽、內心虛弱的男人的悲哀,而不是生了男人,又養過男人的女人的悲哀。


  有言道:自古英雄出少年。


  這年大戰中,巴國湧現出數名青少年才俊。僅丹涪水一帶,有郁侯次子巴蓬、共氏大首領之子共彪、瞫伯之子瞫夢龍。


  此戰中,郁侯次子巴篷斬關奪將,率先攻入夷城,巴主大喜,對眾人道:「巴篷才像是寡人的親兒!不愧白虎神之後!」


  戰後,時人便稱巴篷為公子,於是當地人也稱共彪、瞫夢龍為公子,通稱為「丹涪水三公子」。


  國弱出美人,國難出英雄。瞫氏所部的瞫慶、相胤、樊小虎 、荼天驥四人,在此戰中各逞本事,立下戰功,漸有名聲。瞫慶者,山師主將瞫劍之子,早有武功名聲,雄壯果敢,不多言語。


  樊小虎,名寅,丹涪水貓兒溝樊氏首領參樊之子,身長八尺有一,濃眉毛,大眼晴,面寬頤重,自帶威風,其母本是樊參母親的婢女,叫英桃,樊參見她生得漂亮,利誘其成了好事,並懷孕,收為妾。


  一晚,英桃做了一個怪夢:一隊神兵神將突然來到她的房裡,四下搜索,問她:「可見到山鬼?」英桃道:「不認識什麼山鬼。」


  一神將道:「就是女床山山神。」


  英桃道:「還是不認識。」


  神將納悶道:「這就怪了,明明見那罪神進了這間房,翻了個底朝天,不見蹤影,躲到什麼地方去?」說完撤退。


  孕有九月時,一日下午,英桃與婢女在後園散步,以利順產,突然間竄出一隻猛虎,受到驚嚇,腹痛發作,次日平旦產下一子。產後,流血不止,當夜死去,時年剛十六歲。


  樊參傷感不已,想為子取名「仇虎」,當時其父樊高尚在世,道:「白虎巴人最敬虎,你取名仇虎,不是麻葉子揩屁股,自找麻煩嗎?他出生在寅月寅日寅時,也算是個天緣巧合,我看就取名寅,以後也可以小虎為字。」


  樊參正妻此時只生了女兒,又憐英桃早逝,因此對樊寅特別關愛,讓部族中高手教習武功。


  樊寅有習武天份,小小年紀,便身手不凡,稍長,為部族中最高強的武士,生長在江邊上,水上功夫更是獨霸一江。這樊寅,也就是朴延滄之女朴雪梅的丈夫,之前由相善牽線,二人成婚。


  時人評相胤、荼天驥、瞫慶、樊小虎 、瞫夢龍為瞫氏大部落五大高手,其中相胤、瞫慶、瞫夢龍三人同是瞫氏歷代以來五大最有名武士之一的山師主將瞫劍的親授弟子,不愧名師出高徒這句俗語。


  虎安宮侍衛大頭目瞫慶想將荼天尺、樊小虎二人選抜到虎安宮裡來,其父瞫劍勸道:「巴國每個部族的首領都不願將自己最頂尖的武士送到江州,你何必要奪人之愛。況且,虎安宮侍衛已經足夠保證安全了。


  」荼天尺、樊小虎二人,若到虎安宮裡來,頂多就是一個小頭目,領十數人,若留在本部族,則是一隻領頭的虎,上百的武士就會同他們一樣勇猛,作用更大。再者,樊氏、荼氏有仇,你將兩隻老虎放在一個圈裡,不出事還怪。」


  因此作罷。


  又道是:將門出虎子。此一戰,還出了個更加牛皮哄哄的人物:巴國將軍樊軫之子樊雲彤。此子初生牛犢不怕虎,截殺楚國名將屈鷂 ,出盡風頭,名聲大燥。


  樊雲彤能左右兩手持劍,尤其左手,有神出鬼沒招法,但他一般不在人前展示。人送綽號 「紅面虎」。


  原來數年前,樊雲彤之父樊軫已升職,為駐枳及丹涪水一帶巴軍最高軍爵,職位僅次於巴國(江州)上將軍,助二公子西安統率這一路將士。


  當時,樊軫見樊雲彤不足十四,已是高人一頭,面赤腰壯,武功出群,帶他出征已不是一次兩次。二公子巴西安最為喜歡他,可他卻對巴西安說:「我不喜歡在舟兒中飄飄蕩蕩,不如陸上任我瘋狂殺敵。」


  不料,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隔兩年春夏之交,樊軫箭傷複發,又染上了痢疾症,醫治無效,竟然病逝。臨終之前,對樊雲彤說了他的身世,並道:「二公子對你有救命大恩,切不可負了他。」


  這是樊軫的最後一句話。


  那一年,樊雲彤十六歲,知了身世,心中酸楚難禁,流一場滔滔淚水,不知自己何方人氏,事隔多年,哪裡能找到親生父母。這時才像突然長大了一樣,明白養父母收養自己,視為已出,恩重如山,事母更孝,其母有病,曉夜侍候;對二公子巴西安忠心耿耿,無以復加。


  正所謂跳得越高,跌得越痛,他自來不可一世,知了自己的真身不過是個流浪兒,比自己曾經鄙視過的那些武士還不如,猖狂勁兒一下子泄了大半,比霜打過的茄兒還要焉。好在,當時茄子還未傳入中國,算是給這小子留了點面子。


  機會永遠是給有準備的人的。樊軫死後沒過一年,夷城大戰爆發,對別人來說是壞事,對急需要為自己樹立自信和揚名的人來說無疑是好事,樊雲彤抓住機會,截殺了楚國名將,巴主也知他,名聲大震,如冉冉升起的一顆將星,好不自以為得意,再加仗著母親撐腰,屁股又重新翹到了天上,好象自己是為拯救巴國而生的。


  只有他自己知道,並且永遠不想讓別人知道,心中總有出身流浪兒這個病根,表現出的十足傲氣,除了天性,有一方面是為掩飾心病。篇幅所限,其餘各路英雄,不一一細數。


  在樊雲彤自鳴得意之時,卻有兩個人提起他的名字氣就不打一處來,就是見到猴子屁股也想上去煽幾個耳光,一個是相胤,一個是荼天驥。


  就在最近這次夷城之戰中,楚國名將屈鷂為夷城主將,身長九尺有五,有萬夫不當之勇,綽號「賽惡來」,人人畏懼——惡來者,古之超級武士,徒手能裂虎豹之皮——聞巴人大舉來攻,屈鷂要出城迎戰,部將勸堅守待援,屈鷂怒道:「兵臨城下,將至壕邊,豈可坐以待斃!人人聞我名,肝膽先破。幾個瞎巴,就如掌中的小蟲一樣,輕輕一捻,便成齏粉!」


  巴國武士一上戰場,勁勇無畏,目無敵人,故有「瞎巴」之稱。


  屈鷂遂不聽勸,留副將守城,自率強旅迎敵,巴兵詐敗,引誘屈鷂進入包圍,四屈鷂奮力殺出,反向巴境內地突圍,巴人抵擋不住。


  瞫氏部將牟誠領有名武士相胤、荼天驥等緊追。荼天驥最先追到,與屈鷂接招,刺傷屈鷂,同時也被屈鷂一劍劃破左臉。


  荼天驥帶傷同相胤等人將屈鷂追入一條盤旋上山的獨路,正要堵上去取其首級,突然林中一支巴兵吶喊殺出,原來是枳都將軍朴威與武士樊雲彤率兵在郁侯部嚮導引領下從毛狗小路抄過來截殺屈鷂。


  朴威見屈鷂已成瓮中之鱉,便令牟誠:「君上正在夷城大戰,你部回師助攻夷城!這裡由我們來收拾殘局!」


  相胤、荼天驥立功心切,上鉤的一條大魚被搶走,聞令大怒,拒不執行。


  牟誠忠厚,級別又比朴威低,只得力勸二人:「算了,肉爛了在鍋裡頭。」相、荼二人氣呼呼撤走。


  朴威、樊雲彤截住屈鷂,屈鷂困獸猶鬥,力斬數員枳都有名武士,幾乎逃入深山之中,終被樊雲彤奮力追殺。


  戰後論功,巴蓬、樊雲彤列第一等,相胤、荼天驥雖也立功,但心甚不平。


  其餘諸事多多,不作細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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